“兄弟，你還好吧？”
電話一接通，餘華便急聲向林浩問道。
林浩也沒想到這個時候還有人打來電話關心自己，而且還是一個平常接觸並不多的人。
林浩心裡感到五味雜陳，許久後才回道：“還好，問題不大。”
“錘子問題不大，都他媽的上電視了，就你這事兒擱誰身上都接受不了。”
林浩有點不想說話，重重嘆了口氣。
習慣性地掏出煙和打火機，想把煙點上，卻發現打火機已經打不著火了。
嘗試了十幾次都沒打著火後，林浩有些憤怒地將打火機扔掉了，然後就把煙含在嘴裡。
見林浩久久不說話，餘華隨即又說道：“兄弟，你在哪？我來接你。”
“接我幹嘛？餘老闆，我跟你很熟嗎？”
這個時候的林浩對所有人都是一致的冷漠，因為他已經對這生活失望了。
餘華卻耐著性子說道：“我們是不熟，但我欣賞你這個人，你丫給我振作起來，不就屁大點事嘛。”
“呵呵，屁大點事……餘老闆你剛才還說這事兒擱誰身上都接受不了，這話又怎麼說？”
“接受不了跟事情大小有什麼關係？一個坑摔倒了，爬起來繼續走不就行了嘛，你是個男人，跟個娘們兒似的要死要活幹嘛呢？”
餘華這一番話，把林浩給罵醒了，恍惚中，他感覺自己真的變得矯情你了。
“你就告訴我你在哪？我帶著酒來找你。”
“你來嘛，我在我公司外面……記得帶個打火機。”
……
過了半個多小時，餘華開著一輛老款奧迪來了。
下車就想林浩走了過去，繼而看著他身後這一堆灰燼，也長長嘆了口氣。
“我沒想到這麼嚴重，電視上看著沒這麼嚴重。”
“打火機呢？”林浩仰頭望著餘華，有氣無力的說道。
餘華拿出打火機幫林浩點上了煙，然後也與他一起蹲在門口。
林浩用力地吸了兩口煙，卻感覺肺部像是在被灼燒一般。
這是因為長時間的精神壓力下，導致睡眠嚴重不足，而引發的。
“兄弟，抽完這支菸該走了吧？”
“走？去哪？”
“那你總不至於在這裡坐一晚上吧？”
“我是這麼想的。”
餘華愣怔片刻，冷笑道：“你這樣我就看不起你，真的。”
“我不需要你看得起我，餘老闆你別抬舉我了，我就一小人物，真的很小很小一人物。”
“是不是要我扇你一巴掌，才能把你打醒？”
“你打吧……”
餘華當即抬起手，卻又懸在半空，繼而一聲無力的嘆息，將手放了下去。
“怎麼不打？”
“林浩，我想你老婆應該還不知道你發生的事情吧？你如果不想我告訴她的話，你就跟我走。”
“餘老闆，你這又是何苦呢？”
“你管我，我樂意。”
最終，林浩還是和餘華上了車。
餘華帶著林浩去了一個地方，這是一個已經廢棄的倉庫。
倉庫裡面黑漆漆的一片，空氣中還飄散著刺鼻的汽油味。
餘華將頭頂一盞白熾燈點亮了，那微弱的光線下，林浩看清楚了這是一個修車的地方。
不過已經被荒廢很久了，地面凹凸不平，牆壁上也到處骯髒的油漆，看上去很是破舊。
大廳十分空曠，說話的聲音還有迴音，裡面除了一些報廢的汽車零件以外，還有最角落的一副單人床。
“知道我為什麼帶你來這兒嗎？”
林浩不知道，但也沒問。
餘華卻主動說道：“這是我第一次創業的地方，那一年我剛從牢裡出來，二十五六歲的年紀。”
林浩還是不想說話。
餘華又繼續說道：“我的生意很好，每天都有很多客戶找上門，可是還有幾天過年了，發生了一件我一輩子都忘不了的事。”
林浩終於有所動容，轉臉看著餘華，但還是什麼都沒問。
餘華苦笑一聲，點上一支煙，吸了兩口才繼續說：“我被道上的仇家給整了，他專門等我從裡面出來，然後計劃好了這一切。”
“怎麼了？”林浩終於開口問道。
“當時一輛嶄新的奧迪A6來我這兒小修一下，要知道那個時候能開A6的非富即貴，頂得上現在的一些百萬級甚至千萬級豪車了……可是這輛車在我手裡出了事，你知道事情多大嗎？車毀人亡……”
說到這裡，餘華閉上了眼睛，深深吸了口煙。
林浩也吸了口煙，轉而好奇的問道：“怎麼回事？”
“我弟弟，我親弟弟當時就駕駛著這輛車，他說向過把癮，我也同意了他……結果半路上剎車失靈，掉下了懸崖，人死了，車幾乎全毀。”
林浩聽後，心裡終於動容了一下，問道：“人為的？”
餘華點點頭，回道：“我是修車的，我當然知道這是人為的，車其實已經被人動了手腳。”
“那動手腳那人抓起來了嗎？”
餘華點點頭，卻又嘆息道：“可是我弟弟就這麼沒了，他當年才剛滿十八，我們計劃著做完這幾天就回家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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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你也是經歷不少。”
餘華卻又雲淡風輕的笑了笑，說道：“這算什麼呢？這輛車後面讓我賠錢，你知道多少錢嗎？”
林浩搖搖頭，餘華又說道：“錢不多，因為那人跟我關係還不錯，就讓我拿七十萬……可當年的七十萬，你知道是多少嗎？”
“我知道，當年還有萬元戶這一說法。”
“對啊！但這錢我得還啊！還好人家給我寬限了，叫我什麼時候有就什麼時候還。”
“你現在應該還上了吧？”
餘華笑道：“還上了，整整還了他十年，加上利息，我一共還給他一百五十萬。”
林浩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是萬萬沒想到餘華竟然還有這種經歷。
一支煙抽完後，餘華又環顧了一圈這個廢棄的修車行。
嘆口氣說道：“後來我賺錢了，這裡就被我買下來了，就一直這樣放著，有事沒事我就會回來看看。”
“餘老闆，我好像理解你為什麼帶我來這裡了。”
餘華笑著拍了拍林浩的肩膀：“看來你小子也不是不開竅啊！識時務者為俊傑。”
“我現在好多了，相比與你的遭遇，我覺得我這真不算什麼了，至少沒死人，這就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你這樣想就對了，錢嘛，人外之外，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活著，一切都會有的。”
“嗯，會有的，一定都會好的！”
林浩重重點頭，同時又對生活抱有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