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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過去的幽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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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零渾身血汙地從狩獵森林出來的時候,太陽已經爬上來了。溫暖的陽光穿過陰森的空氣照在兩人的身子上,但沒有人會有心思欣賞感謝這自然的恩惠,零扶著黃昆偉慢騰騰地挪移著,黃昆偉的臉上纏滿大片血染的紗布,口水和淚水參雜著血水順著嘴角黏糊糊地滴下來,在嘴邊兒拉成一條細線,讓他看上去就像是個無力的傻子。

“安靜點兒,我們馬上就要到了!”零扶住黃昆偉的一隻胳膊,兩人這樣肩並肩地往前走,黃公子那把配劍現在被背在她的身後,劍鞘隨著步伐晃動著拍打她豐滿健壯的大腿,但現在她也沒有多餘的手去按住它,這讓兩人的步履越發艱難。黃昆偉很明顯是在咬著牙齒努力剋制住疼痛,擺出一副死不悔改的硬漢形象。然而零除了對他越來越憤怒以外,沒有絲毫的同情,如果沒有這個傻子一樣的人蹦出來橫加阻攔,事情會變得完全不一樣。小鎮已經近在眼前,那瀰漫死亡氣息的樹林已經被遠遠拋在了腦後。但只要想起不久前的經歷,零的心裡就有氣,這股濃濃的怒氣夾雜著惡意,給予了她更大的力量,讓她不禁加快了腳步。好像每一步都能為她新增更多的氣力,同時讓黃昆偉受傷的身體更加疼痛,而且劇痛還是刺激得他發出語無倫次也毫無意義的大呼小叫。

但這至少是個好現象。零暗自噓了口氣,顯然那幾乎命懸一線跟殭屍跳死亡芭蕾一般的近身接觸並沒有完全將他的神智摧毀。零跟著半死不活且語無倫次的黃昆偉有一句沒一句地應和著,把他攙扶起來送回家去,她自己也要找黃世隆討個說法——這一切就是什麼陰謀?是什麼造成如此偏差的結果?賞金是指不上了,而且現在零的腰間掛著一個染血的麻布袋,裝著一顆來路不明的半精靈女子的頭顱。

兩個人就這樣一步一拐地走到黃府,叩響了黃家大院的大門。在家丁慌亂震驚的眼神下,零把黃昆偉往地上輕輕放下。她指著慌張的家僕,說:“按住傷口,然後趕緊給他找個大夫!”

然後零直接推開攔路的家丁和嚇傻眼的丫鬟。她抻下腰間的染血的鼓囊囊的血袋子,提著它,大步流星地闖進黃世隆的書房,一腳踹開門。

屋裡沒人。

然後她不得不又“咯咯”地蹬著皮靴子走出來,踩得空曠的院子滿是噪音。所有人都一臉恐懼地看著渾身染血的驅魔道士,眼睜睜地目睹著她張嘴喊人,吵得雞犬不寧,吵得院子裡所有人都跑過來看熱鬧。家丁丫鬟都被這幅突然的場面震驚了,就算有人看不下去想出來制止,零也一個瞪眼兒把人都震住了。

整個宅院,鬧成一團,烏煙瘴氣,人聲鼎沸。

“客人,你先等一會兒,老爺還沒起來呢!”

“讓他黃世隆出來見我,不然我敢燒了他家房子!”

“您消下氣兒,那個誰……哎呦!你,你怎麼打人哪!”

“滾!”

“快去叫官,快去叫官,見鬼了,有瘋婆子鬧宅子了。”

但是根本不需要什麼叫官了,零已經在空中一劃,一團能量氣彈從掌心噴出,撲向天際,爆炸形成四面八方的衝擊波。衝擊波擴散到整個院子,狂風席捲周圍的花壇,伴著枯葉敗枝,捲起飛揚塵土,甚至掀起了瓦片。驚叫聲,吶喊聲,震怒聲此起彼伏;但是所有人都嚇到了,沒有人敢動彈,沒有人敢反抗,所有人都像綿羊一樣乖乖地就範,哪怕狂風卷著沙土僅僅衝著天空,每個人都怕被波及而躲得遠遠的,只能駐足嘆息悲哀。

但是,零想要的效果卻達到了,只穿一件睡袍就出來的黃世隆一臉震怒地衝了出來,他一點兒都沒有恐懼和震驚,滿臉只有暴斂。他就像沒看到那沖天的氣旋龍捲,他直接嘶吼道:“好大膽的狂徒,你不好好幹你的本職工作,現在倒跑來這裡威脅我的家人,要燒我的房子來了。”

“我沒心思跟你在這裡浪費時間嚼舌根子,把事情解釋清楚,很顯然你在瞞著我什麼。”

“瞞著你什麼?我提供了一切有用資訊!所以現在你應該去做好的是你的本職工作,而不是……”

“那能稍微麻煩你解釋一下這個是什麼嗎?”

零把血腥的布袋裡的那顆半精靈美人頭顱拎了出來,毫不客氣地摔到了黃世隆的腳邊。“解釋解釋這個吧。”

零臉色陰沉地看著黃世隆,黃世隆臉色陰沉地看著死人腦袋,在那一刻,全院子的人都靜了下來;那個叫嚷著要報官的家丁一下子坐實在地上,愣了。

隨後是滿院子的竊竊私語聲微微蕩起。“是大奶奶!”

就像是發瘋的野獸,黃世隆用不符合自己年齡的身手和速度衝了過來,氣勢洶洶地提著拳頭;零看過很多人在重大的刺激面前奔潰的瘋狂,她多少有些可憐不幸的被生活壓垮的苦命人。只是現在,她不想可憐任何人,她現在更需要一個合理的說法,她現在更需要面前這個不明所以的人清醒一下。

於是在黃世隆的直拳奔到臉面之前,零推開把他的手臂,雙手拽住黃世隆的衣領,乘著他還沒反應過來,狠狠地連續幾個頭槌揍在他的臉上。乘著老頭被砸蒙了沒有什麼反抗意識,零拽著他的衣領,像拖死狗一樣地一路把他拽到了廚房,推開了震驚的搞不清情況的廚子,一把將全無招架的黃世隆大頭朝下丟進了水缸。只要黃世隆掙扎著想出來,零就一巴掌把他又按回去。

天,這絕對是一個男人能體驗到的最丟臉的經歷,一個老頭子一身水漬在一邊奔潰地嘶號著,而一個扮相詭異的女人站在一邊揮舞著拳頭威脅。所有圍觀的人和知情的人都傻掉了,沒有了吵嚷聲,沒有恐懼的吸氣和呼喊,所有的人就像看著一場瘋癲的鬧劇。

然後等零聽個老人慘巴巴的哭聲,她才把他可憐巴巴地撈起來。

所有的風波都平息下來,黃家的大公子和二公子把所有閒雜人都轟走,家裡的傭人丫鬟都被攆回去做事不準出門,早有大夫被召集來給黃三公子緊急會診。而零和黃世隆兩人單獨鎖在臥室裡——黃世隆自己堅持的,儘管兩位公子和其他親信堅決反對,但黃世隆執意如此,連管家都覺得這簡直是瘋了,但是黃世隆毫不猶豫把所有人都打發走了,並著重囑咐這件事不要聲張。

此刻的零,她倚著窗戶站著,面無表情。而黃世隆,此刻狼狽地躺在自己的床上。開始的一段時間,黃世隆就像一具挺在那兒的死屍,僵硬僵硬的,麵皮死灰,眼也不眨一下。零瞄了他一眼,從懷裡掏出一蘋果,隨便拿衣袖蹭了蹭,啃起了蘋果。

“從一開始說起吧。”

黃世隆仍然像是挺屍了一樣,一動不動。

房間裡一時間只有水鍾的滴答聲,讓屋裡充滿了可怕的平靜,孕育著未知的恐懼。

黃世隆費了半天的勁兒,像是才反應過來,反問說:“你從哪弄來的腦袋。”

“我解除了詛咒後發現的。”

“啊哈!”黃世隆一下子坐了起來,就像是抽了羊癲瘋,他直接踢開被子,似乎所有積攢起來的力氣都是為了好好用在這一刻,他充滿戲劇效果地把雙手高高揮過頭頂。“你把詛咒解除了!解除了?真是太神奇了!哈!那請問這人腦袋是怎麼一回事兒?嗯!你幹的真是太漂亮了!你還期望什麼,狩魔的小丑女士。需不需要在你的胸前別個勳章什麼的,需不需要在牆上掛個榮譽市民獎狀什麼的。因為怎麼講,偉大的人民英雄,除魔衛道,殺了該死的生命威脅。天哪!你就像那個傳奇的山崗上赤拳打死老虎的酒鬼一樣!需不需要我幫找個膠東的評書先生替你表一表?但是你猜怎麼著——你殺了人,見鬼的傻瓜,我們說好的解除詛咒的協定就被你當擦腚紙扔了。而現在,你又當眾羞辱我,我的家庭,你……”

“道理我都懂!”零無所謂地繼續咬著蘋果,“但是,你家的三公子當時幾乎就要死了,與其幹等到天明雞叫就太晚了,所以我不得不把它殺了。”

“但是……”

“但是,根據協議,我是要幫你解除你女兒的詛咒,而我很確定這個腦袋絕不長在你女兒身上。”

黃世隆沉默了一下,然後不忿地說:“你是驅魔道士,你來告訴我!”

“殭屍不攻擊同血脈的親人,你給我的血對它沒用。所以我希望你能老老實實地告訴我,這個腦袋是誰的。也別撒謊,我知道你認識她,你的書房裡掛著她的畫像呢!”

“你都靠著自己腦瓜子推理出來的?那下一步你打算推理什麼?今年是哪一年嗎?現在的皇帝是誰嗎?”

“不,我更想知道你是怎麼一回事兒。你不打算告訴我她是誰嗎?因為老實來講,我現在不是很滿意。別再想用契約條款來壓我,沒有人跟你說過‘驅魔道士對自己的報酬極端不滿的時候,也是血流三丈的時候嗎?’”

“你總是這樣威脅客戶嗎?”黃世隆嗤笑著,就這樣“呲呲呲呲”地嗤笑,場面又冷了回去。

雙方一直這樣保持沉默,唯有水鍾的滴答聲還有零嚼蘋果的聲音摩擦著空氣,撩撥著人心。

黃世隆低著頭,他嚰著嘴皮子,緩緩地開口:“有些事情我寧願把它們這地埋葬在過去的墳墓裡,驅魔道士,永遠把它們忘的光光的,如果可以,我願意直接付那四百五十兩白銀,目送你帶著你那些該死的鬼玩意兒消失的遠遠的,最好親眼看著你的傻瓜光頭一起消失在天際線邊上,然後有生之年再也看不到你。”

“這個條件很好滿足。”零兩眼炯炯地盯著黃世隆。“只要老實地講出你過往的一切經歷,包括哪些最黑暗的秘密,然後我幫你一勞永逸地解決一切。我的直覺告訴我這事兒沒那麼簡單,所以最好直說重點,你我其實都在琢磨一件事兒——如果那個殭屍不是你女兒,那你的女兒現在在哪兒?告訴我一切,我就幫你打聽你的女兒下落。”

“是的,你說的很對。”黃世隆就像被徹底抽出了筋骨和力氣,頹然地垂頭。“我非常想知道現在這一切都是怎麼一回事兒,家門不幸?老天譴責?不肖子孫?到底是做了什麼孽,能讓我的後半生如此痛苦難堪,但想來也是,若是說論起我的過去,似乎一切又都是順理成章的天道輪迴,報應不爽。”

面前這位老人已經完全喪失了最後一絲火氣和活力,他將兩隻手攤在大腿上,頂著上面粗糙碎裂的皮膚紋路,但是並沒有什麼光亮照著這雙手,唯有陰影噙滿了這些紋路和溝壑。黃世隆的心沉了下來。

“你是對的,驅魔道士。那個腦袋不是我的女兒,但也不是什麼外人兒,她是我的妻子。”

黃世隆無視了零的意外的表情,繼續說道:“我並不是本地人,我原先是在洛都居住的。在我還年輕的時候,我很富有活力,聰明,英俊,滿是朝氣和胡思亂想,而且最重要的一點——狂妄。很多人都把這個當成缺點,但是這其實很重要,世界上缺的不是敢想的人,而是敢做的人。所以在我成年的時候,我找到了一條成功的捷徑——那就是放高利貸,對於那些還不上錢的,我就聯絡一些朋友來幫助我把錢討還回來。”

“我猜你的那些朋友,也包括偶爾客串江湖好漢的殺人犯吧?”

“我學到的人生經驗就是,當你的老朋友都離開你的時候,你就需要交一些新朋友來共渡難關。驅魔道士。你不需要用什麼道德觀來凌駕鄙視我,你跟年輕時的我其實都是一樣的人,社會最底層的渣滓,為了一把錢就可以拋頭顱灑熱血,那時候的自我是我最黑暗的回憶。而且那個時候,天下還是不太穩定,惠武帝整天想著四處征戰打仗,而人們依然活在掃把星劃過天際的恐怖,哪怕掃把星過去了幾十年後,也是人心浮動的黑暗時代。是只要有活路,人人都爭當草頭王的日子。和拍花子的還有人販子比,我賺的還是良心錢,雖然我放的是高利貸,但至少我能借錢給別人,讓他們在亂世裡還能有個活頭。”

黃世隆活動了一下喉頭,頭也不抬,繼續陰沉著臉說。

“我接過很多生意,有些還很離譜。那個時候掃把星給我們製造的恐懼畸形兒在那個時候頻繁出現,可是造了不少亂子。但那時候,有些財迷心竅的動了歪心思的人開始把畸形兒當買賣——有錢人們總是很喜歡收藏這些神奇的東西的;有不少目的不明又有閒散票子的人花錢買他們;馬戲團和怪胎秀也非常喜歡買這些醜吧吧的小魔物們去作展覽;那些法師啊術士呀學者呀似乎也對研究那些怪胎很有興趣。於是一些走投無路的家庭會把畸形的孩子扔到我的櫃子上來典當換錢,反正他們也不會再來認領那些畸形兒。總之,我的第一筆資金就是靠販賣沒人要的畸形兒賺起來的。我曾經自己嘗試著撫養這些倒黴的沒爹孃的畸形兒,但是沒辦法不知怎麼搞的,畸形兒都長不大活不長。我也就沒再對那些典當他們的倒黴家庭要過債——無論如何,他們都失去了兒女……”

“而你還不管這個叫人口販賣?而你居然還跟我巴巴的講著什麼道德啊,人民啊的大道理!說什麼當正確的人做正確的事?你不覺得自相矛盾而且極具諷刺意味嗎?”

“該死的,你能不能讓我安心地把故事說完。”黃世隆不耐煩地揮手打斷零的反駁,但又馬上嘆了口氣,一臉的垂頭喪氣:“是,你說得對,這實際上和人販子沒什麼區別。而且是的,我對自己的過去充滿悔恨和痛苦,現在的我想拼命贖罪,善待那些不應該遭受橫禍的無辜非人類。但是無論那時候還是現在,誰都沒有把畸形兒們當人看,而我又瘋狂地想斂財,所以我踏上了這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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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世隆輕輕咳了一下,繼續說下去。

“後來,我接到了一票單子,有一戶半精靈人家窮的揭不開鍋了,把他們家閨女典當給了我。那一次,我非常驚訝,他們抵押的是一個體態正常的半精靈女孩兒,看上去就像是人類女孩十八九歲的樣子。這還是我有生以來頭一次碰上用正常的類人——一個城市精靈做買賣的,我當時想——操!我可不是該死的人口販子!要知道我以前只碰上過用畸形兒典當的。但是後來我自己又仔細一想,隨他吧,生意畢竟是生意,更何況這家人很急著用錢。所以我還是按照規矩放給他們一批債——無息貸款,我也不知道那一天我是怎麼想的。還滿懷同情地建議他們去做布匹生意,當時南北方差價很大很有賺頭,只要他們能儘快把錢還來,他們的女兒就可跟著回去。但是倒黴催的,他們一家子在外面碰上了狼群,沒有倖存者。這操蛋的世界。”

“我可憐那個沒了爹孃的半精靈小姑娘,天,你應該看看那個時候的她,瘦巴巴的像個猴子,哭的時候像個更醜的猴子,滿臉都是鼻涕。我當時正好缺個人手,就把她繼續收留了下來,我教她怎麼記賬和放高利貸,我就把她當個助手,想想看一個半精靈少女就能幹大人的活了,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不,我看更像是不惜代價地為了生存。但是後來……”

黃世隆突然懊惱地拍著額頭,似乎非常煩躁,他咬牙切齒地四處張望,竟然微妙地生出了一股少年般的羞意。

不過隨後他就惱怒了。“我突然很好奇我憑什麼要給你交代我的故事,這對你有絲毫的幫助嗎?”

“這對我找你的女兒有重大幫助,相信我,人和人有冥冥中的羈絆,你的故事說不定就會啟發我。我現在猜因為某些難以啟齒的狗血事情發生了,那個助手就變成了你的夫人?”

黃世隆斜視著零,攥起了拳頭,然後又鬆開。“對,大概就是那個意思。十幾年後,或者是二十年後左右吧可。某天晚上,大概是我酒後亂性;也可能是她自己耍起了心機,偷偷跑到了我床上,我也不記得太多了。重點是,我那時候人過中年,但是膽子、野心、慾望仍然很大。領導著一票狐朋狗友,黑白道我都有交道,我也從來沒指望做一個好人。那天當我喝多了酒之後,突然發現那個一點點被我帶大的半精靈小姑娘如今長得如花似玉,乳房也發育的很好……總之我覺得她如今的一切都是她欠我的,她全家都欠我的,所以那天晚上我就自作主張把她全家欠我的‘債’給收了。”

“她沒有反抗?你沒有後悔?”

“反抗?後悔?不,驅魔道士,成熟點兒吧。在這件荒唐的事情發生後,我們兩個人就跟沒事兒人一樣。當然一開始我們對彼此的確沉默了一段時間,但是很快我們就恢復如常。唯一和平常的區別就是,這件事以後我們真的徹底睡到一張床上了。別用那種詫異的眼光看著我,我知道把我和她兩人綁在一起的不是愛情,那個玩意兒太奢侈了,是貴族都玩不起的東西;我們需要的是彼此的依靠和照顧——她能幫我工作,還能做家務,而我能跟她提供三餐和一個家;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或者說是不惜一切地活下來,隨便怎樣,只要活的更好就行。她是個有心計的半精靈女人,這點我很讚賞也很欣賞她。我估計她早就有這個覺悟了。”

“在我們基本預設了這種異樣家庭的關係後,我切除了自己以前一切的黑白道的聯絡,把我的高利貸買賣也轉讓給了別人,隱姓埋名,帶著我幾個心腹的兄弟和全部財產,搬到這個窮鄉僻壤,幹起了正經買賣,打算和這個將她整個人託付給我的半精靈女子在一起,用餘剩下的日子過正經八本兒的生活。”

“本來我以為一切都會安好,就像以前的老童話裡說的——‘幸福和快樂是結局。’但就在她替我生了三個孩子——就是我那不爭氣的兩個兒子和女兒,期間我們還領養了孤兒出身的老三。幾年後她就突然消失了,可能是離家出走。我去找過她,動員了整個村子的人力去找,仍然沒有找到。那時候我才覺得我實在對不起她,自己欠了她很多東西,我只能用照顧非人類為藉口來安撫自己。但是她已經徹底消失了,了無蹤跡;我如何求神拜佛,痛恨自己也無濟於事。最荒唐的時候,我居然沉浸在鬼狐傳說裡不可自拔,幻想著那些不切實際的人狐悲情,夢想著她會回到我的身邊來看看孩子們,回來看看我;不過後來我終於從虛幻的夢境裡醒來——我很確定我算不上任何人的恩人,而且再說了狐仙的故事還不是拿來騙小孩子和窮酸書生的。”

“員外,你再也沒見到你的夫人是嗎?”

“是的,再也沒有,所以你可以想象到當我期待的夫妻再回的場面居然是你提著她的腦袋來見我的時候,我徹底的失控了。”

“這也解釋了為什麼殭屍不畏懼你的鮮血,你的半精靈夫人畢竟和你不是血緣關係。可現在的問題是,你女兒的棺材是空的,什麼東西都沒有,那麼你女兒的身體去哪兒了?”

“如果我知道這個的話,我花錢讓你幹嘛來了?”

“員外,你真的確定兩年前,你看到你女兒在你面前暴斃?”

“我很確定!”黃世隆焦而失態地點著頭。“就在我帶她去寺廟還願燒香的當天晚上,我跟你說過。我看著她倒在地上,呼吸和心跳還有脈搏都直接停止了,膚色慘白。”

“你說的寺院,在哪裡?”

“就在森林的深處,不過早就沒有了。”

“什麼?”

“沒有了,我們去了那裡一個月之後就被一場神秘大火燒乾淨了,真是挺可惜的。唉,連我也不得不說一句,這年頭就是好人沒好報。那裡的那些個僧侶為人很好,雖然他們有點兒怪,可是人很好。可現在,都成了虛無。”

他不由得又嘆了一口愁氣。“好人沒好報啊!好人沒好報。”

“那個寺廟叫什麼名字?”

“不知道。”黃員外皺緊了眉頭,似乎在努力回想。“你敢相信嗎!那個寺院是建立在這附近的森林裡的!又小又破還灰塵撲撲,我第一次來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那裡會有得道的高僧!但是老話說得好,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

“森林裡建造的一棟破寺?一幫隱居的和尚?的確挺令人難以置信。”

“不過老實說起來,也有那麼一點兒道理。”黃員外揉著眉頭,苦惱地看著零。“你也知道的,前兩代的惠文帝嘛,他很寵幸宮廷法師和術士們,所以他對所有的宗教態度……怎麼說呢?不太友好。而惠武帝?他對待宗教的問題是一樣的,他把‘滅佛運動’推動得跟他摧殘法師的進度一樣快。事實上,對於‘假如曾經有一夥苦行僧在這個鎮上的森林深處過著隱士生活’這個事實,我絲毫不感到驚訝。”

“除了你,還有別人知道那個地方嗎?”

“事實上,只有一個人,還是他率先告訴我那個寺廟的。”黃員外的臉色卻變得有些猶豫起來,他揉了揉臉,說:“他是我們這兒的一個藥販子,真名不清楚,不過大家都叫他‘約翰老爹’。”

“他在哪裡?”

“他住在暗巷,我們這裡的紅燈區,他經營一家燒餅店做掩飾。”黃員外目光斜視,躲避著零的眼光。“你到時候就知道了,不過,你可能不會太喜歡他。”

零皺起了眉頭,這事兒現在複雜了,但是她還有問題要問。

“當年跟著你來這裡的人,還有誰嗎?”

“有我的管家和馬伕,另外還有馬縣令馬奎。”

“什麼?”零猛地一仰頭,她的怪異髮型都外後一揚,遮住了後腦腦幹位置的怪異裝飾。

“我就知道你會是這股表情,這也算是我的一個秘密。”黃世隆語氣中終於帶著一絲淒涼的得意。“馬奎是我那個小團體的老人,偷雞摸狗的事兒都沒少幹過,一直是我包庇他。”

“當年的馬奎是個屢考不中的窮秀才,後來實在餓得不行了才去當的劫匪,而且是個很蹩腳的劫匪,當年他想打劫我的時候,反而被我抓住,還揍個半死;當我準備擒拿他去面官的時候,有心聽了他的故事和他一心想當官兒為民的抱負後,覺得話還投機,就私自把他放了,還招聘了過來。一開始是讓他當我那三個兒子的教書先生,只是等我的小女兒出生,而且我夫人消失行蹤後,我在最心灰意冷的時候,就用錢賣了個官兒給他,把他打發出去了,把他安排成了我在這兒的人手。”

“但如今再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黃世隆雙目無神,他就像死了一樣,又過了一會兒;他突兀地開口說道:“零,你雖然沒有解除什麼詛咒,也沒有找到我女兒的下落;但是至少你找到了我的我亡妻,帶回了她的屍身。你可能沒怎麼把活幹好,但你至少能讓我這個孤寡老人……”

“員外!”

“你讓人覺得可以信任。”這個無助的老人,艱難地吞嚥著,說:“即使我知道你是個流氓,他們告訴我在客棧發生的事。我很確定,你殺死那些無賴只是為了引起人們的注意,為了引起他們本能的恐懼、厭惡和躲避,指望著那些情感可以像是蝸牛殼一樣地包好你,很好地保護自己,保護你的同類。我知道你本可以輕易打敗那些人,不需殺死他們,但是你還是做了。我想我永遠不會知道,你當時接下這個契約,是去救我女兒,還是去殺死她。但是我同意了,我必須同意。你知道為什麼嗎?”

零沒有回答。

“因為,我們其實活在這個世上,都是在受苦,只有在最後,妄圖在彌留之際尋求魂魄的解脫,幻想著贖罪,甚至我們都幻想出了陰間,滿滿地以為真有一個給死去靈魂的世界,這樣可以讓我們寄託哀思,甚至忽略死亡的恐怖。但是,沒有,在當下的社會,生活就是那甩不開的詛咒——無論是對人類還是非人類;無論是對那些好人沒好報的僧侶,也或是我的家人。如果可以一言蔽之,那麼這一切都是命運。”

“總之,離開吧!女道士!都結束了!”老人的身影和臉色灰暗了許多,“我大概已經接受命運的安排,我的夫人死了,我的小女兒徹底死了,就算是沒有被詛咒,但應該是離死不遠了。不用再找她了,你已經盡力了。我也累了,走吧,也不用再回來找我了。我們的契約結束了。我們這個家,還有這個鎮子,這裡不再歡迎你了。”

零沒有說話,也沒有做什麼告別的手勢和禮節,就轉身離開了這個壓抑的屋子。她避開了驚慌的人群,閃躲著那憤怒的目光。思忖著,第一次有了重重憂慮。命運嗎?已經無奈的接受了?哪怕那是命運化身的雙刃劍,也將毫不猶豫地將它抽出劍鞘,準備迎刃自刎?如果那是這樣,那零呢?她的命運呢?她不是已經淡然地接受了自己的身世和身份了?如果生活是詛咒,命運是它的施咒者,黃員外已經找到了他的詛咒,那麼,零自己的呢?

驅魔道士頭也不回,走出了大門,穿過避之不及的人群,甩開在背後竊竊私語指指點點的人群,躲開滿懷敵意甚至不懷好意的人群,消失的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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