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街上越來越多的人看著這一幕呆立在原地,便是李休都沉默了下來。
慕容英傑可能會贏,這一點所有人都想過,但誰都想不到他會贏的這麼輕鬆。
這麼快。
前後只出了兩劍,嚴格來說就只是一劍,便贏下了這場戰鬥。
蕭泊如的劍是絕世,慕容英傑的劍便是果決,乾脆,毫不拖泥帶水。
“你輸了。”
慕容英傑看著慕容天成,本就蒼白的面色在這一刻變得勝雪三分,開口說了這三個字,鮮血從口中止不住的流出。
這一劍的代價遠比想象中的要大的多。
那把劍就在喉嚨處,劍尖距離皮膚只差一分,像是隨時都能夠將其穿透。
慕容天成的手掌在流淌著鮮血,雙手垂在身側,兀自顫抖著。
他看著眼前的兄長,輕聲道:“你錯了。”
“對錯和事情無關,只和輸贏有關。”
“也許勝利者可以書寫很多事情,但道理永遠無法抹掉。”
“道理重要嗎?”
“對一些人來說,道理比天還重。”
“比我這個兄長還重要?”
慕容天成低下了頭,沒有說話。
道理自然沒有感情重要,但也要看什麼事情。
片刻後他抬起頭直視著那張蒼白的臉,輕聲道:“我可以替您去死,但我不能看著您做不該做的事情。”
慕容英傑握著劍,問了一句:“那什麼才是該做的事情?”
“姑蘇城如果這時候叛出大唐,內憂外患之下會死很多人,唐國會被破掉,江湖不能亂,您可以以後再做這件事,但現在不行。”
慕容天成說道。
這才是導致這場衝突發生的最根本原因。
姑蘇城想要脫離大唐可以以後再說,但現在不能,小南橋剛贏了一場,荒人打碎牙往肚子裡咽,這時候不能亂。
李休之所以甘願赴死,也就是因為如此。
慕容英傑露出一個微笑,笑容看起來有些苦澀,他輕聲道:“我以為你懂我。”
然後放下了劍,目光環顧著四周看了一眼破碎不堪的姑蘇城,還有站在長街
盡頭提著飯盒的慕容。
喃喃道:“原來根本沒有人懂我。”
蒼白的臉上帶著灰敗之色,慕容天成眉頭緊皺打算說些什麼,卻見到慕容英傑擺了擺手,於是閉口不言,站在原地不曾離去,也沒有收回那把插在長青樹上的劍。
這裡的戰鬥很引人注目,不僅僅是地面的人,還有天上的人。
蕭泊如渾身染血的站在天上,手裡握著劍,閉合著眸子。
老劍神站在他的對面,身上傷勢同樣嚴重,面對劍仙他只有招架之力沒有還手之功,這段時間幾乎都是在捱打,但就像之前所說的那樣,他還能接下幾劍,但蕭泊如卻未必能夠揮出幾劍。
就比如現在,蕭泊如也許再也抬不起劍,但慕容霄也不敢輕舉妄動,畢竟眼前站的是天下第二蕭泊如,而且那把落仙劍上的劍意濃烈無比,讓人不敢小視。
裴子雲身上的道袍滿是褶皺,身上氣息漸漸削弱,但是圍繞在周身的九個古字卻愈發深邃,道袍飛揚,武當意自身體透出,自蒼穹而落,欲要鎮壓乾坤。
許驕人被臨兵鬥者四字圍在其中,神魂之力磅礴釋放卻無法破除封鎖。
現在拼的就是誰能耗到最後。
慕容英傑抬起了頭,目光遙望著許驕人,輕聲道:“將答應的東西給我。”
許驕人沉聲說道:“事後自會給你。”
“我只答應你在這時候叛出大唐,卻沒有答應你殺李休,要麼你自己動手去殺,要麼把東西給我,我替你殺。”
慕容英傑也不在意,淡淡道。
許驕人眼神閃爍,神魂之力洶湧澎拜,像是長河一般拍打而出,竟然是硬生生的將兵字訣拍散,然後抬手間扔出了一個東西落在了地面上。
慕容英傑抬起手臂屈指成掌靈氣自掌心噴薄而出卷著那樣東西來到了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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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天成微微愕然。
李休先前一步,眉毛一挑。
“源魂鏈?”
慕容英傑點了點頭,贊了一聲:“世子殿下不愧是通讀天下之人,竟然知曉源魂鏈的存在,在下佩服。”
李休說道:“我只是有些意難平,本世子的命竟然就值一條源魂鏈。”
源魂鏈乃是一種
極為特殊的法寶,可以聚人魂,固神源,除此之外別無他用。
用途單一且沒用,代價和打造方法偏偏是不傳之秘,從上古流傳到今日源魂鏈的制作方法早已經消失不見,即便是傾天策和聽雪樓也最多只是收錄了些許殘篇。
而想要憑藉殘篇打造出源魂鏈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便能夠做到也需要花費不知多少年的代價和無數資源的投入。
毫無疑問這是很不值當的事情。
綜合種種原因來說,許驕人的這一條源魂鏈很可能就是為數不多的完好物品。
所以很珍貴。
慕容英傑將源魂鏈握在手裡看了一會兒,然後遞到了慕容天成的面前。
項鍊隨風來回晃動,有些扎眼。
“世子殿下的命可比這條鏈子重要得多。”
天上的許驕人面色一沉,冷眼看了過來。
慕容英傑並不在乎,只是手臂前伸距離慕容天成的面前更近了一些。
“還記得當年你我站在城牆上說過的話嗎?”
他的臉上帶著笑容,蒼白的面色看起來有些憔悴。
慕容天成瞳孔縮成一點,隱隱意識到了什麼。
“拿著!”
他下意識地伸手接過了這條項鍊。
慕容英傑接著道:“當初說的話就是我要做的事,這些年來從未有一刻發生過改變,我在茶前錄上看過你在小南橋城頭上說過的話,先是大唐人,再是江湖人,很了不起,其實很多時候我也想這麼說。”
“就像當初李帥戰死的之時,李帥死時我未能有所功,此次保下世子殿下卻還是不成問題的。”
他轉過了身子,素袍輕衣微微擺動,泛白髮冠晃了晃。
“我慕容英傑先是大唐人,再是江湖人,而江湖是大唐的江湖,又怎能說叛就叛?”
他站在空中,手持長劍遙遙望著許驕人,暗淡的神色看起來似乎隨時都會暗疾復發,但是那雙眸子卻亮的非常。
“吾之一生可做千萬事,唯獨不會做狗,更不會叛國。”
話音落下,慕容英傑一步跨出,沖霄劍意於雲頂之巔落下。
一劍朝著許驕人斬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