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是林寶主持下，地下三家的會議。
地點還是老地方，三家秘密見面的地方，一間從來沒開門的辦公樓。
秘密而低調的進入之後，那不大的房間裡，秦瀟湘和陳子河已經到了。
按照習慣，秦瀟湘是從來不帶人的，都是一個人出現，不過今晚她身邊多了一個女孩，一個穿著旗袍的長腿少女，那個新收的徒弟紅伶。
而陳子河身邊，今天也帶來了意外的人，長髮高盤，長裙修身，一副名媛淑女模樣的程夢貞，青春的臉蛋，姣好的身材，即便有秦瀟湘這樣傾國禍水的存在，也不能掩飾她的光彩，這是個高分女神。
一個帶來了新徒弟，一個帶來了舊情人。
新人，舊人，成了一副奇怪的畫面。
“林老闆，進來坐呀。”
“讓你們久等了。”
“不久，我和夢貞才剛到，一向喜歡姍姍來遲的秦老闆，今天才是來的最早的。”
三個龍頭依次坐下來，小蝶和紅伶是站在一旁的，程夢貞見自己是坐下的，有些不合適，便要起身後退，被陳子河一把按住：“你坐下。”
她沒說話，默默的不動了。
林寶調侃道：“我是不是做了一個成人之美的事。”
“那當然，林老闆雖然和我是生意上的敵人，但私下裡，我們的來往很客氣，我非常感謝。”
“不用客氣，有情人終成眷屬嘛。”
“恩，說的對，你很快就會看到終成眷屬了。”
秦瀟湘抽著煙的，打斷道：“兩個大男人就不要磨蹭了，進入正題吧。”
今晚的正題，當然於現在的事情有關。
三方都有些蓄勢待發的意思，百樂城難得遇到兩強同時虛弱的時機，必然要抓住這個機會。
但動手，也有動手的度。
林寶主動說道：“我比你們兩個資歷少，不懂就問，這種級別的衝突，在以前都是什麼尺度，還望兩位給個暗示。”
三個人年紀都不大，但資歷最老的是秦瀟湘，她上位的時間，遠遠超過了林寶和陳子河，甚至和上一代的老大過招，同一輩分的。
“那我先說說吧，如果火燒的不大，就沒有趕盡殺絕。”
林寶點點頭，“那火燒了大呢。”
秦瀟湘微微一笑，“那就準備好全家的棺材板吧，電影裡怎麼演，你就怎麼準備。”
陳子河笑道：“別說的那麼誇張，我們爭來爭去，說到底就是為了錢為了利益，殺人放火，那是亡命徒做的事，咱們都是生意人，最多就是手下們流點血。”
“理是這麼個理，可陳公子來勢洶洶，我們又不能坐以待斃，這次恐怕不能那麼太平了。”
“哦？你這麼說，是把決定權交給我了？”
“難道不是嗎。”
想乘虛而入的是他，鬧的有多大，也自然由陳子河決定，他點上一支煙，沉默了一會，“有時候，我也厭倦了，厭倦有這花不完的錢，還有去爭更多花不完的錢，人心的貪婪，越想越無趣，就那麼幾十年的命，全都消耗在這裡。”
“你怎麼文藝起來了。”林寶調侃一句。
他大手摟住程夢貞，“爭的越兇，失去的就越多，秦瀟湘被許臨風搞的，失去了大半的忠心嫡系，這事後悔也回不來。”
“何必矯情，我失去的夠多了，不在意再丟幾個。”
“我也是，我突然覺得，我已經沒什麼可失去的，我一無所有了。”
突然莫名的話，透著一絲瘋癲。
林寶看向了陳子河，別人未必理解，但他知道，在青春年少的歲月裡，愛人和親人的雙重背叛，讓陳子河失去了有所對人的信任，在他眼裡，也許這個世界真的很無聊，很多人和事，都看到了最透徹的那一面。
所以，他覺得一無所有了，因為無趣，因為沒有任何值得他在意的。
貴公子應該有著極強的自負和自尊，比如許臨風和許慕白都是如此，但陳子河並沒有，那份尊嚴早就被程夢貞和父親雙雙粉碎了。
他上位之後，一切都是那麼完美，成了一個完美的領袖，但人無完人，這一切的完美粉飾下，就是一個極度的偏執和不正常。
陳子河突然拍了一下桌子，“不如這樣吧，咱們來一次大洗牌。”
“什麼！”秦瀟湘微微睜大眼睛。
林寶也被他瘋狂的話驚了，“什麼洗牌。”
“把火燒到最大，誰活到最後，誰就能在洗牌之後，拿到最大的利益。”
“陳公子，你的話可有些不理智。”秦瀟湘冷眼看向他。
“我太理智了，我理智得太久了，人生就這樣理智得索然無味，不如瘋狂一把，也讓我感受一次，我還活著。”
“尼瑪的……”
林寶後悔了，就不該把程夢貞帶回來，這陳子河分明是被刺激過度了。
秦瀟湘冷笑一聲，站了起來，“陳公子，回去洗個澡，清醒一下自己，明天醒來的時候，你也許會反悔今晚說的話。”
說完，她帶著紅伶離開了會議室。
林寶比較頭鐵，沒急著走，直白的問道：“幹嘛，想來個大決戰？”
“恩，舞臺夠大了，不能浪費。”
“老情人也回來了，你可以圓當年的夢了，幹嘛要鬧大呢。”
“我正在圓當年的夢，是吧，夢貞。”
程夢貞面無表情，沒有回答，陳子河掐住她的手腕，她吃痛的喊了一聲，“是……”
他們倆到底怎麼了，林寶看不懂了，無奈的帶著小蝶離開了。
回到車裡，林寶思考著陳子河的態度，突然感覺腰酸背痛，“丫頭，怎麼回事，我睡一覺怎麼全身都發酸呢。”
“你……”
小蝶嘟著嘴，懷疑他在炫耀，地上那麼多紙團，你說為什麼腰酸背痛，看那場面，恨不得累死自己吧。
“哥，陳子河到底……發什麼瘋啊。”
剛剛的秘密談話，連秘書都聽懂了，百樂城要撕破臉，不計後果。
明明他佔盡優勢，慢慢消耗，就算不能一統江湖，也會成為三家最大的，這麼浪費優勢，要直接騎臉，那不是耗損自己嗎？
“我也不知道……”
林寶只知道，火藥桶好像是自己點的。
弄巧成拙了？
之前陳子河還是有城府有手腕，一副少年梟雄的姿態，玩著以一對二的牌，在慢慢完成野心。
但程夢貞送回來，他整個人似乎開始黑化……
另一邊，深夜的車回到陳家豪宅。
奢侈華貴的打扮，讓程夢貞顯得身份高貴，但她知道，此時不過是一隻被關在囚籠裡的鳥。
命運捉弄下的失敗者，再無抬頭的機會。
步履沉重的走回臥室裡，她一言不發的站在門口，陳子河依然是一副輕鬆愉快的樣子，自從她回來後，他總是露出那古怪的輕鬆。
“時間太晚了，你早點休息吧。”
“子河……”
她叫住了對方，那雙眼睛透著苦楚和無奈。
“別總用這種眼神看我，你所獲得的一切風光與富貴，都是我賜予你的，這是當初你自己的選擇，你把命運的饋贈，標好了價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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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羞辱我，能讓你心裡舒坦一些嗎。”
“我並沒有羞辱你。”
“好……”程夢貞咬著嘴唇，彷彿做出了一個更為痛苦和艱難的決定，“我同意了，我嫁給你父親。”
一瞬間，房間陷入死一樣的安靜。
陳子河哈的一聲狂笑出來，彷彿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兩人在沒有回頭的路，一起走向那煉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