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後，一整只羔羊，化作了滿桌的狼藉。
許霏霏端坐在椅子上，輕輕擦著嘴角的油膩，許臨風啃掉最後一塊肉，把骨頭丟向一旁。
“你們學的很快，看來我沒什麼能教你們的。”老人哈哈的笑著，像是看了一場熱鬧後的開心，可下一秒，突然眉頭緊鎖，管家立刻拿出藥來了。
“爺爺，身體怎麼了？”
“老了……好不容易吃一次肉，還消化不了，你們知道嗎，一個肉食動物最怕的，就是年老體衰，死法悽慘，要麼被同類咬死，要麼被其他的小型肉食動物分食……”
一向嘻嘻哈哈的快樂老頭，今晚卻頻頻語出驚人。
許臨風和許霏霏謹慎的不做回話。
剛剛那話簡直是警告，老爺子手裡當然攥著些東西，多少家族人想等著去分呢，就如同守在受傷獅子身邊的一群食腐鳥。
“爺爺，您當然要長命百歲。”
“怎麼，怕我倒下那天，你們倆羽翼不足，被那些傢伙分著吃了？”老人吃下一口藥，穩住呼吸，耐心道：“不要在肉食者面前，露出害怕的情緒，那樣，你們和桌上的肉沒什麼兩樣。”
害怕……
老爺子吃羊排時的饕鬄吃相之下，許霏霏和許臨風都露出了害怕情緒，也正是那樣的情緒，讓他們產生了自己是羔羊的錯覺，而實際上，他們倆可都是吃肉的。
無論是什麼身份，當年在別人面前露出害怕的時候，你就是他的肉了。
老人拄著柺杖，慢慢站起來，“我老了，管不住幾天了，自己的路，自己走吧，以後常回來看我。”
許霏霏小聲問道：“劉叔，爺爺身體怎麼了？”
老劉回道：“小姐放心，沒什麼大礙，最近是因為你們倆，老爺有些上火了。”
看得出來……
今晚爺爺就是想教訓他們倆，才特意叫來吃了頓飯。
許霏霏這一代的年輕人，都太低估老爺子，因為他們孫子輩的，都只見過老人的慈眉善目和不問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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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許家在許霏霏挑起的爭鬥下，隱隱有些亂了，第三代亂，第二代的許青山又久病在國外，生在這個豪門裡，肉食者貪，於是……
蠢蠢欲動的第二代，不顧手足的第三代，眼看著在群龍無首之下，局勢要亂了，老爺子許三福不得不出來，挨個的敲打，穩住這局面。
今晚是打的熱鬧的許霏霏和許臨風兄妹，昨晚是二伯和四嬸，兩人企圖撬走許青山的手下，明天……這幾天老頭子有的忙了。
許臨風一直視許家莊園為囊中之物，將來總有一天會掌握這裡，所以他從來不住這，陪著爺爺聊到深夜，再獨自離開。
而許霏霏作為小孫女，今晚留在這裡，小時候被罵做私生女，老爺子偶爾會特意留宿孫女，來保護她，如今長大了，許霏霏也有了陪爺爺的習慣了。
這裡有她專門的房間。
躺在床上，已經是很晚了，她突然想和林寶影片，看看他在幹嘛。
結果開啟之後，就看見了熱熱鬧鬧的網咖背景，許霏霏滿頭黑線，“你今晚不回家了？”
“是啊，你說去爺爺家，我也不敢微信打擾你，就沒來得及告訴你。”
影片裡，林寶和老黃坐在一個高階區的位置，雖然很乾淨，可身後網咖人滿為患，五一的假期，讓這裡生意火爆。
許霏霏當然不理解林寶的樂趣，但看他開心的樣子，簡直像個幾歲的孩子，男孩的快樂，這麼簡單嗎？
“你剛從醫院出來，少熬夜啦，不準睡太晚。”她竟然有心管起來。
“好，知道了。”
掛了電話，林寶開始了和老黃的網咖包夜。
這世界的快樂分很多種吧，對林寶和老黃這樣的窮人孩子，坐在網咖裡幾分鐘，可能就是最大的快樂。
本來林寶沒想來的，老黃有心情要玩，林寶看家裡也沒人，乾脆出來耍一耍吧，當做出院後的犒勞。
“許霏霏真說送你輛車？”
“嗯，她一向說話算話，不過，你也不用期望太高，憑我對她的瞭解，應該是送個大眾水平的車，不會太高檔。”
老黃激動了，“還要什麼腳踏車的，我會挑剔這些嗎？”
“你別想多了，車是賣你，不是白送你。”
“我懂。”
可能是因為太興奮了，兩人的包夜玩了一會，剛剛進入下半夜，老黃就開始困了，困到摸著滑鼠睡著了。
沒辦法，林寶拖著老黃去了網咖的休息室，沒想到這貨膀大腰圓，一個人把睡覺地方全佔了。
搞的林寶沒地方去，於是他打車走了。
車走了不遠的距離，到了一處老舊樓區，這個時間段，還有些小吃和路邊攤，不過整體上都關燈了。
藉著不夠光亮的路燈，林寶慢慢上樓了，拿出鑰匙，開啟了門。
那天拒絕了鑰匙，在他下樓之後，卻在兜裡找到了，她依然是這樣，趁著自己不注意，把東西塞了進來。
林寶悄無聲息的進屋了，可能會是驚喜，也可能會是驚嚇，思來想去，他用力關上門，覺得還是別驚嚇了。
果然，關門聲之後，屋裡的何婷婷立刻開燈出來了。
林寶尷尬的笑了笑：“想給你個驚喜。”
何婷婷瞪大眼睛，很顯然受到了驚嚇，站在門口，說不出話來。
“是我呀，你慌什麼？”林寶奇怪道，低頭的瞬間，發現了門口有一雙不一樣的鞋，猛的抬起頭：“你家來人了？”
何婷婷欲哭無淚的點點頭，指了指臥室裡，小聲道：“我大學室友來了。”
“對不起啊……”林寶才知道自己來的過於突然，他一向不願意給人添麻煩的，轉身要走。
這倒讓何婷婷有點捨不得，想留他，卻又沒辦法。
尷尬的一幕來了，臥室的門開了。
“婷婷，是來人了嗎？”一個微胖的妹子，揉著眼睛站在那，睜開眼睛之後，立刻呆住了，來個男人？
她看向何婷婷，“這不是你那撿垃圾的同學嗎……”說完，又發現林寶手裡還拿著鑰匙，下意識的驚道：“我靠……”
好吧……已經不用解釋了，就算解釋，也只會越描越黑。
此時的胖妹子丁欣，表情變換別提多精彩了，左右打量著兩人，腦補出各種大戲，婷婷這死丫頭悄悄藏了男人，還給他鑰匙，讓他深更半夜進來？玩什麼呢？
何婷婷揉了揉腦袋，絕望道：“你們倆餓嗎，我煮泡麵。”
五分鐘後，三人坐在客廳裡，氣氛已經沒有了剛才的尷尬。
丁欣吃了口面，輕聲問道：“你們倆……真是那種關係？”
林寶已經知道個大概了，點點頭，配合道：“這世界上，男人和女人之間，不一定只有戀愛關係一種，還有很多種可以信任的關係。”
“哇，我以前只敢想，從來不敢真的約，婷婷你膽子真大，還敢保持固定關係。”
把關係編造成這樣，何婷婷也只能強撐，擺出很看得開的樣子，“沒你想的那麼誇張啦，互相需要而已。”
“互相需要，為什麼給他家裡的鑰匙？”
林寶立刻救場道：“是我恬不知恥要來的，我們倆知根知底，信得過，她就給我了。”
“看得出來，初中同學嘛。”丁欣說完，小聲問向何婷婷：“你說你第一次是約出去的，就是給他了？”
“嗯……”
丁欣吐了吐舌頭，“你膽子真大，今晚我睡沙發吧。”
“胡說什麼呀，他吃完就走了，這種事，我還不至於急的給你現場直播。”何婷婷嗔了一句，給林寶遞了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