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父呵了聲，熟稔地彈掉菸灰道：“老師啊，你說的這些大道理我都懂，可咱們不是活在道理中，人總得吃喝拉撒。就拿現在來說，她弟病了，她媽身體也不好，一家老小都由我一個人來撐，我一邊得照顧他們娘倆，一邊還得擺攤收拾，我每天只能睡四個小時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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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離默然。
黃父繼續道：“反正啊，這事就這麼定了，明後天我抽個時間去學校給子涵辦退學手續。”
“爸！”情緒剛好一些的黃子涵頓時急了，眼圈通紅，還沒等掉眼淚，黃父已是一巴掌拍在桌上，怒斥道：“哭哭哭，就特麼知道哭，哭能把錢哭來嗎啊？現在做生意，知道不，把眼淚給我憋回去！”
黃子涵抽了抽鼻子，顯然很懼怕父親，當真不敢哭了。
這時，來了幾位客人，黃父轉身去招呼客人點單。
黃子涵偷偷抹眼淚，低聲道：“不管怎麼樣...謝謝你了，老師。”
姜離起身，拍了拍黃子涵肩膀道：“只要你想繼續往下唸書，我就能讓你一直往下念，我說到做到。”
“呵呵，姜老師啊，不怕說句得罪人的話，你能管她讀完高中，還能管她讀完大學？我家肯定是沒錢了，一場大病，十幾年繼續全特麼砸進去了，所以說啊，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你就別給自己找麻煩了，行不？”黃父一邊搖頭，一邊寫單。
姜離卻是笑笑，輕輕摸了摸女孩的小腦瓜，“別說讀大學，就是讀到研究生，博士後，我姜離也供得起。”
“喲呵，看不出來，姜老師你是個聖人啊。”黃父嗤笑，一揚手：“回去看看你媽，晚飯吃了沒有，沒吃的話幫她把菜熱熱，嗎的，看到你就來氣。”
黃子涵低下頭，摘掉圍裙往裡走。
黃子涵...在家裡的地位很低啊。
姜離嘴角抽了抽，沒言語，快步跟上。
黃子涵家就在燒烤攤隔壁，大門一開啟，立刻就能聞到濃濃的中藥味。
大廳的電視是開著的，卻沒人。
“媽，我回來了。”
黃子涵喊了一聲，很快臥室傳來女子蒼老的聲音，帶有很濃的責怪味道，“你怎麼才回來，不知道我跟你弟生病了嗎？趕緊把飯菜熱了！”
“噢...”
黃子涵不好意思道：“老師，您坐...我先去熱飯。”
姜離嗯了聲，坐在沙發上，打量四周。
電視櫃旁邊，立著一些照片，可奇怪的是，所有照片中都只有黃父、黃母以及一個清清秀秀的小男孩，沒有黃子涵。
姜離凝眉。
重男輕女的家庭他不是沒見過，可至少表面化的東西還是要做一做的吧？沒有一家像黃子涵家這麼誇張的。
“咳，咳咳...”
身材發福的中年婦女從臥室走出來，見到姜離愣了一下。
姜離放下相片自我介紹道：“我叫姜離，是子涵的班主任。”
婦女哦了聲，然後折進廚房道：“把冰箱裡的野生鯽魚拿出來煮了，你弟弟要吃。”
“好。”
“你跟老師說了你要退學的事？”
“嗯...”
“嗯，說了就好，女孩子讀書沒用的，只要以後能嫁個好男人就行。說起這個，王句那小夥子就挺不錯的啊，國企員工，一個月能賺5000多塊呢，家裡還有車有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