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魔都西郊，牧氏大院。
十八歲的牧奴嬌今日把自己打扮得幹練了些許，不過縱使衣著簡單，仍然美麗動人。
她出了自己的房間，和在外邊的牧奴欣會合，隨後便一起走向後院的議事堂。
此時“牧氏雙驕”還沒有成為牧氏第三代最有名的招牌，但姐妹兩卻早已含苞待放，時刻彰顯著少女的青春活力與養眼美貌。
行走間，兩人都沒有說話，各自想著一些心事。
牧氏是一個比較有活力的世家，願意讓第三代中優秀的人儘早接觸家族事務。
而這一次，在她們年齡到了之後，被允許參加世家內的議會，也算是對她們的一種認可。
兩人來到議事堂，配合主持會議的牧家第二代話事人牧原做一些準備工作，牧原也是她們的大伯，一直秉承著能者上位的理念，鼓勵著第三代相互競爭。
隨後，牧家重要人士依次入座，牧氏作為魔都四大世家中比較年輕的一家，當前的底蘊不足但衝勁十足。
牧家老爺子牧善只是一個超二領域比較強的法師，但善於經營，世家世族的發展雖然需要一些頂樑柱級別的戰鬥力，但更多的是長期的積累與發展。
從牧善開始，到第二代的牧原，牧家在魔都積攢了許多人脈關系與資源地盤，在魔都眾多世家中脫穎而出，被列為前四的存在，名副其實。
這次的會議，除了老爺子牧善，第二代裡來的都是牧家的中堅力量，第三代則只有牧原的兒子牧樺與牧奴嬌姐妹這三人。
等到眾人落座，牧奴嬌與牧奴欣也在最外側自己的位置上坐好，隨後牧原直接開始了今天的議事：
“這次議事有兩件，都比較重要，可以說是關乎我們牧氏發展與存亡的大事，大家務必重視。”
聽到大伯的發言，事先不知道訊息的牧奴嬌一驚，隨後和牧奴欣對了一下眼神，兩人都發現其餘人只是神色凝重，卻沒有很突然的表情。
牧奴嬌咽了下喉嚨，第一次參加家族議會就是這麼重大的事，讓她有些許緊張。
牧原停頓了一會兒，便接著講了下去：
“第一個事項，是牧氏如何處理來自東海聯盟的入盟邀請。東海聯盟相信大家不陌生了，是杭城唐家主導的一個以在未來抵禦太平洋海族為目的的勢力聯盟，目前已經完成了杭城大小勢力的整合，連東方世家也已經加入了。”
“現在看來東海聯盟已經將目光放到了魔都，而我們牧氏和白氏世家看起來就是他們的試手目標，除此之外，沒有收到其他魔都勢力反饋接到邀請。”
牧原說完，牧奴欣的母親，牧氏當前掌管經濟大權的牧宛立刻接道：
“哼，我看唐家就是狼子野心，軍部和魔法協會都沒針對太平洋海族，輪得到他們來操心嗎？誰知道他們說的真的假的。加入聯盟後還約束那麼強，這不就是吞併的意思嗎？他在杭城當他的土地主就罷了，還想在魔都來這套，也不怕撐死？”
牧原聞言，“咳”了一聲後說道：“慎言。”
牧宛又哼了一聲，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怎麼接這個話。
最後牧原的妻子說道：“宛妹，這幾年唐家還是為杭城做了很多實事的，杭城發展得很快的，機會很多，這可能才是那些勢力願意加入的原因吧，我聽嫁到東方家的一個姐妹說，唐家最近為東方家在秦嶺西又劃了一塊資源，如今東方家反而有些欣欣向榮的勢頭。”
“大姐，那是計謀，第一個加入的肯定有肉吃，但後來者呢，他唐家現在看起來是真傍上南軍部的大腿了，把秦嶺當自己家後院在劃地，但我就不信南軍部由著他們這樣胡來，那得把秦嶺給分個大半才夠魔都這麼多勢力分，這個餅我可不敢吃。”
牧原又咳了一聲道：“小妹，言語稍微收斂點。”
牧宛這次直接反駁道：“大哥，都這麼解謎，那這次會就別開了，你以為我想衝在最前面被你們反駁，誰不知道現在唐家的勢力和勢頭，他唐家一共就三個人，唐忠一個普通超階法師當上議員現在才幾年？四年還是五年，都做到議長了，這有什麼不敢說的，不就是順了唐家那一位的勢嗎？”
牧宛這麼乾脆的說出來了，實際上也剛好說到了不少人的心裡，就連牧奴嬌與牧奴欣其實都知道那一位指的是誰，畢竟是經常被作為模範的同輩人。
牧原也看出了其餘人都有了想表達的想法，他於是看向了老爺子。
老爺子笑著說道：“說吧說吧，今天就是一家子拉拉家常。”
牧善定了一個性，氛圍就熱鬧了一些，牧原的二弟直接問道：“我說，唐家那一位，難道真的是下一代？”
這題有不會做的，有會做的不敢說，還是牧宛肯定道：“那不然呢？”
“這也定得太早了吧。”
“他才多少歲啊。”
“而且最近幾年他都沒什麼訊息了，說不定都沉寂了。”
這個話題，牧家其他人也都插了幾嘴。
而牧奴嬌看著這一幕倒是覺得挺有意思的，不禁很好奇那一位和自己也沒差多少歲的同齡是怎麼活得這麼傳奇的，能夠讓長輩如同八卦一樣討論他的事情。
眾人議論紛紛，牧宛看到牧原和老爺子都不回應這個話題，知道只能讓自己以女流身份來拍結論，不禁白眼一翻，但以她保養有加的容貌卻顯得別有一番成熟的味道。
“好了，唐家那位的勢實際上很多人都能看明白，基本已經定了，那位在十六歲達到高階，隨後銷聲匿跡，就好比他已經透過了考驗，如今潛龍入淵，厚積薄發，不需要再露面了。而他大伯的步步高昇，就是他地位穩固的證明。”
“但是，我要說，就算他到了今日華首長的程度，想一家把整個魔都都吃下去，這吃相也未免有點難看。”
聽到牧宛的話，不少人都求證似的看下牧原，而牧原沒有否認，牧宛的眼光和視野還是和他在一條水平線上的，只是嘆道：
“小妹，關鍵是人家只邀請了我們和白氏，現在我們不能去考慮未來，唐家的掌舵人很有水平，答應聯盟，我們也能在秦嶺分一杯羹，不答應，第一步就要先把我們之前和軍部的合作全部掐斷，還全部轉送給答應聯盟的勢力。”
“現在對方表現得不計得失，便輪到我們和白氏陷入囚徒困境了，而按照對方表現出來的手腕以及背靠南軍部的現實，我們還真的很難判斷如果拒絕，長遠來看是否會導致家族的衰弱。”
牧原說完，議事堂就沉默下來了。
牧原也知道這種戰略層次的判斷，其實很難眾籌建議。
他剛想說話，突然牧家老二的妻子開口道：“話說，唐家那位還沒有婚配吧？”
這話有些突然，但眾人倒是不約而同將目光放在了末席的牧奴嬌與牧奴欣身上，讓兩個少女都直接臉紅了起來。
還是牧宛說道：“咱家沒戲的，不用想了，奴嬌和奴欣你們不用多想，不是你們的問題。”
“是（是）。”兩女都應了一聲，不過心中都因為在族會上討論到了自己的婚姻而浮想聯翩。
隨後牧原見沒人說話，便總結道：
“行吧，第一件事也算是讓大家知道一下情況，具體如何決策我回頭再和老爺子商量商量，但不論如何決定，可以明確的是我牧氏當前已經到了一個危難與機遇並存的時間點，大家要在這段時間想盡辦法幫家族努力爭取資源與話語權。”
牧原說完，牧宛倒是突然想到般說道：“奴嬌，你近期要進入明珠學府了吧？”
“啊？哦，是的，明天就報道。”牧奴嬌一開始還在走神，隨後才立刻醒悟過來答道。
“算算時間，這一屆世界學府似乎只有兩年了，這次牧家難得出一個修煉苗子，要好好利用上啊。”牧宛道。
“是啊，這次有那一位在，豈不是學府第一易如反掌，若是奴嬌也是成員，咱牧氏也能光榮不少啊。”老二的妻子附和道，其他人也點了點頭。
而牧宛其實覺得唐家那位多半會繼續蟄伏，而且世界學府賽方會建議一些明顯實力越界的成員別來，並給予豐富補償。
學府之爭是考驗各國學府這一輩整體實力的場地，並沒有推崇極致的個人英雄主義。
她提起這屆學府大賽是因為她知道的就有兩個很有競爭力的成員，不過看眾人都是支援的意思，她便只是補充道：
“奴嬌，那你如果有心在兩年內去爭一下，資源這塊可以找小姨。艾圖圖那妮子已經過來找過你了吧，她哥哥艾江圖應該也是這一屆的，我瞭解到艾江圖成長非常快，可能是曾經和唐家那位站在一個舞臺上，給了他很多壓力和動力吧。”
“然後是明珠學府上一屆的一個明顯拔尖的天才——穆寧雪，一年之內純靠風系打到了明珠風院第一，估計已經有高階的實力了，而明顯她主修的是冰系。聽說穆寧雪是轉到明珠這邊來的，後面打出成績了帝都學府和穆氏一起來要人，都被擋回去了。有這兩人在，這屆學府很有看頭，你可以以他們為榜樣去追逐。”
牧奴嬌重重地點了點頭：“是，小姨，我要爭取。”
牧原見此也點了點頭，世界學府之爭這塊倒確實是個機會，投入相對來說不大，卻也是個不小的榮耀，全華國世家那麼多，年輕一代進入到國府的都沒多少，更別說若是拿了第一名了。
安排妥了第一件事情，牧原繼續說道：“好了，那來討論一下第二件事情，這件事也不小。黑教廷紅衣主教天戮大家都知道吧？”
所有人都點了點頭，包括第三代的三人。
牧原頓了一下才說道：“嗯，據訊息稱，天戮來魔都了……”
“什麼？！”*3
“真的嗎？”*3
此時眾人的表現十分驚訝，牧原也可以理解，於是解釋道：“各位前一陣應該有所聽聞一些死亡或者失蹤案件，官方把原因封閉了，直到前一陣，反天戮組織的組長——故宮廷的祝蒙議長來了魔都，召集各大勢力開始說明這一件事，天戮，很有可能把目光放在魔都了。”
“……”
“……”
“……那，會有戰爭嗎？像古都那樣。”其餘人都沉默了，牧宛只好接了一句。
“不排除這種可能。祝蒙議長帶了高層的決心，不會一味向天戮妥協。但大家都知道，天戮的實力已經到了一個極其可怕的程度。”
“祝蒙議長還是比較有誠意的，他直接告訴了大家一個非常現實的事實，目前沒有人殺得死天戮，因為上次古都戰役發現天戮本身就是一位空間系禁咒法師……”
“現在祝蒙的方針是，雖然殺不死天戮，但一定要尋找他的弱點來制衡他，所以召集大家做了一些動員。”
“大哥，這不就是說現在我們拿天戮沒辦法嗎？那要是我們也被他盯上，被他殺了，那不是死了就死了？”牧原的二弟開口道：
牧原點了點頭，隨後其他人都開始討論起來。
這就是現實，即使會有恐慌，也沒辦法。
不過牧原其實還有一些訊息，只是在當下，他還有些不敢確認，或者說猶豫要不要說。
而此時，牧原的妻子開口道：
“我聽我東方家那個姐妹說過一件事情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是天戮之前不是在杭城也殺過許多人嗎？那個姐妹說那些人全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一個沒殺錯，她們還經常私地下說天戮盜亦有道，專挑壞人劫。”
這個訊息讓眾人一楞，尤其讓牧原錯愕道：“老婆，這件事你怎麼沒和我說過？”
“這都是小道消息，誰知道真的假的，而且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在古都那件事之前，現在天戮是紅衣主教，她們現在也不敢說這些東西了。”牧原的妻子回道。
“不會吧……”這個訊息讓牧原太過震撼，以至於他將心裡話都低語了出來。
等到其餘人叫了他幾次，牧原才回過神道：“抱歉，有一些聯想。”
牧原看了下其他人，仍然有些猶豫要不要講，隨後突然想到了近期這一系列不平靜的現象，心中有些明悟，有一種鉅變將至的直覺。
這種直覺讓他覺得有必要傳遞給大家，讓牧氏所有人都緊張起來，一起度過難關，於是開口道：
“接下來我說的話，出了這個門，絕對不能和任何人講，記住，剋制住分享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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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原掃了一眼眾人，才接著道：
“天戮的前三次事件現在熟悉他的人大多知道了，第一次是在杭城，他殺了一波人和一個議員。第二次是在中原一座小城，他搶了軍部一個基地。第三次就是古都。再然後就到了此時的魔都。”
“如果按照我老婆閨蜜所說，天戮在杭城殺的都是罪有應得之人。而第二次，距資料顯示，天戮帶著十多隻君主襲擊了基地，卻沒有造成任何人員傷亡。第三次，據我所知，撒朗的計劃才是破壞古都，而天戮似乎只是竊取了古老王的王位，他後面達到帝王級還騎著山峰之屍到了古都城門下，卻沒有傷一人。”
牧原順著自己的思路講了下去，卻沒想他這番話，會給大部分先入為主認為天戮是無惡不赦的紅衣主教的人帶來多大的衝擊。
“等下，大哥，你…你是說，難道天戮是…”
“不要問，聽我說。”牧原的二弟剛想插嘴，就反被牧原打斷。
“這次在魔都所有的死亡案件中，有一例在發生的時候我就很震撼，那是一位不是議員勝似議員的魔法協會要員。”
“我透過偶然的一次機會，得知了魔都地下有一條產業鏈價值達到二十個億的黑產，是他在作為保護傘，而且他實力至少三系超階，為人低調，不出頭，甚至為此曾經拒絕過議員的位置。這樣一個明面上挑不出任何錯的人，他被直接強殺了，我甚至認為沒有多少人清楚他的實力。”
“因為有這件事，所以我在祝蒙沒來之前，就調查過一些死亡的人員，也確實發現了一些相似的情況，並非所有人，當然也有可能是我沒調查出來。當時我以為這是什麼專項行動，直到祝蒙來了，我才知道這是天戮動的手。”
“好了！”老爺子牧善此時伸出了手，打斷了牧原，“就到這裡吧，聽懂的人自己去想，但不管你怎麼理解，出了這個門，將這一切都留在心底，不然出了事，家裡救不了你。”
牧原也覺得差不多了，便總結道：“今天就到這裡吧，我總有種大變將至的直覺，大家都多少做些準備，有備無患，散會。”
……
會議結束後，牧氏所有人都心事重重的樣子。
牧奴嬌與牧奴欣兩姐妹走到了後院的涼亭，都是一副雙眼無神的樣子，只剩下表面的容顏依舊好看。
“姐，族會的資訊都這麼多這麼勁爆嗎？我的頭現在都是暈的。”牧奴欣半倚在涼亭的支柱上，搖晃著雪白的長腿。
“別問我，我現在也覺得即將到來的學府生活毫無意義，本來還有些期待的。”牧奴嬌吐舌道。
牧奴欣眼珠一轉，隨後露出了一副笑臉湊到了牧奴嬌身邊，整個抱住了姐姐的身子貼在她耳邊說道：“嘿嘿，那我們乾脆討論一下，你想說唐錦還是天戮。”
“唐錦吧，天戮我有點怕怕的。”牧奴嬌倒是不反對。
“哈哈，好呀。我媽他們好有意思，都非要說唐家那一位，會上我差點就沒繃住，笑死了。不能直接說他的名字嗎？唐錦…唐錦…說了也不會怎麼樣呀。”牧奴欣嬉笑道。
牧奴嬌倒本來沒覺得什麼，但牧奴欣這麼一說，她也被逗樂了。
“不過他真的好傳奇啊，好像就比我們大兩歲？是被定為華首長的接班人了吧？我媽還說別人，她自己也是老謎語人了，就一句話的事搞這麼複雜。”
“好像是吧，特別對你的胃口是吧，你就喜歡大英雄。”牧奴嬌打趣道。
“那當然，找個普普通通的有什麼意思。難道你喜歡普普通通的？”
“倒也不是。總該有些特別才好。不過，他也太特別了吧。”
“哈哈，那也是。”
“……”
說完這一段，兩人都陷入了沉默。
在世家的後院，有持續運轉的冰系魔法消除著夏日的炎熱，兩個衣著輕薄的女孩子貼在一起的樣子，便是清涼最好的詮釋。
過了許久，牧奴嬌才對靠在自己身上的牧奴欣說道：
“奴欣，感覺這次會議之後，瞬間自己的責任就大了起來呢，以前還可以自由自在，現在才知道，長輩要承擔這麼多事情，今天的兩件事光是想想就頭大，不過也不能什麼都不做吧，我決定了，一定要站到世界學府大賽的領獎臺上！”
牧奴欣也抬起頭回應上牧奴嬌的眼神，握緊拳頭道：“我也有這種感覺，那…那我就爭取繼承我媽的位置，給姐姐提供資源，我們一文一武雙劍合璧~”
“嗯嗯，那說定了，一起加油！”
“一起加油！”
“那我去準備明天入學的事情了，圖圖還約我一起去買東西。”
“拜拜，修煉要努力喲~”
……
一場議事結束後，牧氏世家的成員各自開始順著魔都的變化做出了自己的改變。
而與此同時，在暗靈山主峰山體基地的運輸機場，此刻一群人正在相互道別。
而站在人群中央的自然是唐錦了，他一臉親和的笑容，對著每一個在這大半年幫助過他的長輩教授逐一問好，並將人送到不同的運輸機上。
直到最後，整個機場只剩下了他和另外一個人。
看著最後一架運輸機，唐錦笑道：“蕭院長，走吧，回魔都了，剛好趕上明天開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