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蘭審視這所謂的“中央行省”。
羅克頓家族的圓環城、傅德利家族的騰石鎮、謝莫家族的鐵匠屯、凱德威家族的常青廳、卡斯威家族的苦橋、梅鬥家族的綠谷城……
幾乎拿走了四分之一個河灣地！
這還不止。
加蘭繼續搜尋地圖，從國王規劃的未來王國中發現了更多不同。
岑福德家族的岑樹灘和培克家族的星梭城被劃歸到邊疆地的盛夏廳治下，多恩的北部要塞也被歸入邊疆地內。
古橡城染上了西境的紅色，河灣地北部邊境一帶也被紅色侵蝕了幾分。
盾牌列島變成了金色。
光幕適時給出提示：盾牌列島已被列為直轄地區，將會設立低一級的“二等執政官”，但不歸一等執政官管轄，只受國王與宮廷之命。
直轄……
加蘭掃視全地圖，果然又看見幾處突出顯眼的金色：西境的仙女島、王領的龍石島、風暴地的塔斯島、河間地的赫倫堡、谷地的三姐妹群島、多恩的神恩城。
無一不是戰略要地、交通樞紐。
僅僅一張地圖，加蘭就清楚窺見了喬佛裡國王的巨大野心。
整個七國的全部！
其他地方暫且不說，多恩的要塞和城市是那麼好拿的嗎？
少不了要打一仗！
但他很快醒轉。說不定喬佛裡國王要的就是這一戰！擊敗多恩！用更大的勝利炫耀武力！
到如今竟還不滿足？！
加蘭心裡劇烈翻湧，又想到高庭在地圖中所要蒙受的巨大損失，立刻就要出口質問。
但注意到祖母依舊一聲不吭，加蘭只好按捺住自己的衝動。
冷靜下來，加蘭也記起了現狀。
高庭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加蘭不得不認清現實。
如今整個家族上下全體的性命都在喬佛裡國王一念之間，怎麼還能顧得上心疼什麼損失？
何況國王只問了洛拉斯，高庭現今的“執政官”。
加蘭於是默默觀察。
小弟洛拉斯臉上變幻不定，好幾次張口欲言，卻還是沒發出聲音。無論如何，加蘭不怪他。
大哥維拉斯隨祖母一同闔著眼。
當下最受委屈的小妹瑪格麗倚在那人的懷裡，雙目無神，臉上毫無變化，彷彿靈魂脫離了身體在別處遊玩一般。加蘭移開視線，愣愣出神。
就這樣，沉默持續了足足一刻鍾。
喬佛裡國王終於笑著打破了僵局：“真的沒意見？”國王依舊看著洛拉斯。
洛拉斯僵硬的擺了擺頭。
國王轉向這邊，彷若實質的視線令加蘭陣陣躁動，只好咬牙保持沉默。
“不愧是雄踞高庭三百年的金玫瑰，有如此大智慧、懂取捨的領袖人物，何愁無法興盛？”國王似乎在真心讚賞。
接著國王伸手點了下地圖。
加蘭凝神注視，地圖上有了輕微的變化：現存的河灣地大部分區域都沒了封地家族的名稱和介紹。
“叛國者如何處置都不為過。這些土地都可以剝奪，分不分封，分封給誰，只要高庭開口，我絕不拒絕。”國王康慨地表示。
加蘭忍不住打量地圖。
哪怕去除掉與家族素來親密一體的封臣領主，能夠挑選的土地也差不多和高庭現有封地的面積相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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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機會！
再怎麼說，也能彌補些損失！
加蘭看向大哥維拉斯，大哥正望著祖母，祖母也睜開了眼。
“若高庭獻上處置這些叛徒土地的權利，陛下可否收回對苦橋、角陵和盾牌列島的重劃？”祖母大人沉聲詢問。
加蘭立刻一驚。祖母是氣急了？他怎麼可能答應？！
國王果然搖了搖頭：“一碼歸一碼。王國地域的重劃方案事關大局，不可輕易更改。況且這也不是對高庭的懲罰，談不上赦免或者交換。”
這還不是懲罰？加蘭心裡默想。
“奧蓮娜夫人何必如此糾結？”國王又勸說道：“他們背叛封君，高庭已經沒有義務非要處處維護這些傢伙了。相比起來，高庭自己的安危和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啊。”
確實，土地就擺在眼前。
祖母大人沒再堅持：“維拉斯，你選吧。”
祖母又閉上了眼。
大哥維拉斯靜靜想了許久，才終於向國王彙報了自己的意見。
接著地圖上顯出字跡。
加蘭又看見了不少熟悉的名字：金樹城的蓓珊妮·雷德溫夫人、聖廳鎮的艾麗斯·格雷佛德夫人、紅湖的克連恩伯爵……
最關鍵的，新桶城的瓊恩·佛索威爵士，他的封地沒有變化。
加蘭心裡還是松了口氣。至少妻子的家族得以保全。至於別家領主，只有說聲抱歉了。
他接著觀察。
被新地圖遺忘的名字也不止一個：長桌廳的奧頓·瑪瑞魏斯伯爵、蘋果屯的阿爾普頓伯爵、“紅蘋果”果酒廳的佛索威伯爵、冷壕堡的維伯夫人、堅定塔的奧斯格雷伯爵……
嗯？維伯家族？
加蘭還有些印象，幾十年前的冷壕堡子爵夫人“紅寡婦”羅翰妮·維伯，似乎是喬佛裡國王的曾曾祖母。
祖母和維拉斯都忘了？還是有意為之？
加蘭瞥了一眼喬佛裡國王，沒發現任何異常。大概國王都忘了有這層關係吧，或者，從來都沒記住過。
總之，維伯家族在地圖上消失了，和許多家族一起。
加蘭又仔細看了看地圖。
代表高庭的草綠色向東、向北擴張了許多。
河灣地北部的霸主羅宛家族只剩下金樹城附近一小塊土地，其他的大片土地都染上了提利爾的顏色。
各處綠色加起來，終於比海塔爾家的土地更多了。
儘管靠的是吞併封臣。
一時間，加蘭竟不知道自己心裡是高興多一點還是難過多一些。
高庭失去了很多。
高庭卻也得到了很多，甚至比以往一次大勝之中得到的更多。
單單是羅宛家族的封地，就足以使高庭深深動心、為之冒險，更別說現在幾乎不費力氣就能做到。
只要承擔些惡名。
加蘭看了看大哥，又看了看祖母，似乎明白了什麼。
既然無法反抗，那就竭盡全力做好自己該做的事，爭取最好的結果，終究無愧於心了。
嗚——~~
汽笛聲戛然而止，餘音緩緩消散。
加蘭抬頭看向岸邊，近衛軍的士兵都列好了隊，依序向著軍營前進。
“加蘭執政官，”結束了與瓦列裡安伯爵的告別的羅拔·羅尹斯走向加蘭，“咱們該上岸了，泰溫大人下令，大營軍議，確定進攻方案。”
加蘭釋然地笑了笑：“我也等不及了啊……”
泰溫公爵的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