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入宮殿, 沈星河立刻從師尊手中抽回了手。
與師尊手牽手什麼的,總覺得有點奇怪。
上次這麼牽過他的還是他爹。
這次雲舒月倒是沒攔他,很快若平日在望月峰時那樣,去宮殿中的寒玉床上打坐。
沈星河則坐在宮殿窗邊, 用出竅神識巡視宮殿外的情況。
之前在飛舟甲板上, 沈星河便已看到不少熟面孔。
現在仔細一看, 果然在萬劍宗的駐地看到了搖光,還有那曾有過一面之緣的古靈。
佛宗的熟面孔是聖子無垢。
太一宗沒什麼熟面孔,畢竟他只認得宇文珏和沈若水。
藥王谷的花容長老這次倒是也來了。
乾元王朝則是嘲風。
如此, 修真界如日中天的五大宗門世家便都已齊聚一堂。
不過,這五大宗門世家幾乎都派了至少四位出竅長老隨行。
可見他們對此次丹陽秘境之行, 都十分謹慎。
丹陽秘境曾是被丹陽仙府牢牢把控的秘境。
在丹陽仙府沒出事前, 能有幸進入其中的, 唯有與丹陽仙府齊名的幾大宗門世家。
這其中,就包括洛水仙庭。
沈星河出生至今,還是第一次遇到丹陽秘境開啟,在此之前並未進去過。
他爹沈輕舟倒是進去過, 但每次沈輕舟提起丹陽秘境時, 臉色都十分難看, 總會把沈星河提溜起來, 讓他全文背誦丹陽秘境相關玉簡。
想到那玉簡中的內容,沈星河忽然看了眼師尊, 暗暗決定到時候一定要寸步不離守著師尊才行。
沈星河是因為他爹給的玉簡, 所以知曉丹陽秘境危機四伏。
那幾大宗門世家曾經也都進入過丹陽秘境,對此應該也十分瞭解。
或許是因為此,所以他們才派了這麼多出竅長老來。
當然,也有可能是他們打算藉機從如今已愈發式微的丹陽仙府手中, 搶奪丹陽秘境的控制權。
總之,怎麼看這次丹陽秘境之行都不會風平浪靜。
丹陽仙府或許也早看透了這點,所以這次才向全修真界發出邀請,引來這許多人。
神識在那數量龐大的小宗門世家弟子以及散修身上一掃而過,見他們實力大多未及出竅,連元嬰都少得可憐,卻大多神色興奮,憧憬異常,沈星河無聲在心底嘆出一口氣來。
……
嘲風是眼睜睜看著沈星河被那師醉心牽進宮殿的。
身為乾元帝子,嘲風無論在何處都是焦點。
因為此,片刻前他邀沈星河去乾元營帳小住的事,方圓千里之內許多修者都已看在眼中。
原本嘲風還十分享受這萬眾矚目的感覺,但現在,那四面八方而來的嘲笑目光卻只讓他覺得難堪異常。
想到那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師醉心,嘲風眯眼看了眼那巍峨華美的宮殿,很快轉身離開。
他很快又折返回去,找到隱仙宗眾人。
一見面,嘲風便毫不客氣問道,“那師醉心是什麼人?!”
十年前,乾元王朝曾與丹陽仙府聯手,企圖攻打魔域。
那時他們曾各自派兵前往隱仙山。
乾元一方帶隊的人正是嘲風。
因此早在十年前,嘲風便與隱仙宗幾人有過交集。
更別說,這其中還有一個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
符熄就是他那個倒黴弟弟。
因符熄在這裡,眾人一時間都沒回答嘲風的問題。
見隱仙宗幾人都或明或暗看著他,符熄這才無奈上前,溫聲對嘲風道,“我們也不知那師醉心是何人。”
“只知道,半月前,他忽然與沈星河一同出現。”
“乘坐飛舟來此期間,他們也一直宿在同一個房間。”
嘲風聞言,臉色頓時更加難看。
他冷冷看了眼符熄。
嘲風其實很不喜歡這個弟弟。
原本符熄剛一開口,他就想呵斥讓符熄閉嘴退下。
但緊接著,他便聽到了符熄的話。
其實早在隱仙宗飛舟還未落地時,嘲風便已經注意到了甲板上的沈星河。
自然也看清了沈星河和那師醉心隱晦的互動。
那時嘲風便已對那尚不知名字的男人心生不滿。
這才高調喚出沈星河的名字,於眾目睽睽下邀沈星河去乾元營帳小住。
“你們說,那師醉心,會不會是沈星河的道侶?”
他忽然問隱仙宗眾人。
隱仙宗幾人聞言,神色都有些微妙。
只符熄微笑著回道,“這得問沈星河。”
嘲風最煩符熄這時時帶笑的虛假模樣,又見符熄跟他打太極,立時不耐地甩袖走了。
然而他剛才與隱仙宗眾人說話時,並未收斂聲音。
因此,這周圍許多人都清楚聽到了他那句“師醉心會不會是沈星河的道侶”。
待嘲風一走,眾人便熱情高漲地討論起來。
迄今為止,沈星河仍是崇光界最年輕的元嬰修者。
這位曾出身洛水仙庭的天之驕子,自出生起便擁有眾多令人欣羨的光環,經歷更是跌宕起伏——
他曾是洛水仙庭少主沈輕舟之子。
他爹仙羽真人曾是崇光界最年輕的出竅尊者。
但他和他爹卻接連被洛水仙庭嫡系所害,一個於十二年前隕落,另一個則靈根盡碎,連夜逃離洛水仙庭。
然而在那之後,洛水仙庭卻於一夕之間徹底傾覆。
沈星河卻因緣際會拜入化神大能望舒仙尊座下,更是奇跡般地重塑靈根,一舉突破金丹、元嬰,十二年前更是在太一宗大放光彩。
他本身又是個異常貌美的少年。
這諸多光環累計疊加下來,簡直讓人想不注意他都不行!
因此次來丹陽秘境的人多如牛毛,許多小宗門和散修為能準時進入秘境,都早早來到金烏大漠,早已閒得長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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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忽然天降一個天大的八卦,眾人一時間簡直喜聞樂見,帶著股窺破名人私密的興奮,越傳越離譜。
等搖光從劍宗弟子口中聽到時,這訊息已從最開始一句簡單的疑問,變成了“望舒仙尊和師醉心為爭奪沈星河大打出手,沈星河為愛出走,攜道侶師醉心勇闖天涯”!
搖光:!!!
“不可胡言!”
他一臉嚴肅地呵斥那兩個隨行弟子。
近年來搖光臉上的笑越來越少,實力也越發強大,因此雖然他仍是一張娃娃臉,身邊敢同他說笑的弟子卻越來越少。
此時見他發火,那兩個討論八卦的劍宗弟子都噤若寒蟬,很快退了出去。
見他如此,本來也打算找他聊聊這件事的古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一邊擦劍一邊問搖光,“搖光,你為何如此氣憤?”
搖光聞言,輕輕擼了把懷中毛茸茸的小獅子,這才不悅道,“沈星河和望舒仙尊都是再正經不過的修者。他們身為我劍宗弟子,怎可胡亂編排他人?”
古靈看他一眼,忽然道,“我怎麼記得你和那沈星河,早在十二年前就已經關係破裂,你怎麼還向著他說話?”
見古靈眼中滿是好奇,搖光頓時一噎,卻也不好說明其中緣由,因此只正色道,“我只是就事論事。”
古靈“哦”了一聲,又低頭擦劍。
邊擦邊小聲說道,“其實我這次來找你,也是想聊聊沈星河的事。”
搖光立時停下擼獅子的手,“你想說什麼?”
古靈這才收劍入鞘,直直看向搖光,“其實我覺得,這外面的傳言,也未必全是假的。”
說完,見搖光立刻皺起眉頭,古靈連忙又道,“你是不是還不知道,十二年前太一宗集會時,我師尊曾去找過望舒仙尊,想讓我和沈星河結為道侶。”
搖光頓時一臉震驚。
就聽古靈又道,“但那時,望舒仙尊以沈星河已有道侶為由,拒絕了我師尊的提議。”
古靈一臉認真問搖光,“你覺得,望舒仙尊像是會說謊的人嗎?”
搖光神色複雜地搖了搖頭。
古靈:“所以啊,那師醉心真的極有可能是沈星河那位道侶。”
“你是沒看到,昨天他倆手牽手從人群裡走過的時候,簡直酸得我牙疼。”
“不過那師醉心看起來也不簡單,先不說那連我都看不出深淺的修為,單說那一出手就是一座宮殿的闊綽,簡直甩我們好幾個山頭。”
“如此,倒也難怪望舒仙尊當初拒絕得那麼乾脆,連那帝子嘲風都看不上。”
搖光:……
聽到嘲風之名,搖光立時也有些好奇,忍不住問古靈,“關那乾元帝子何事?”
古靈這才把當年嘲風也向沈星河求過道侶的事說了出來,順便給搖光科普了下,如今外面已把沈星河、望舒仙尊以及師醉心的關係傳得多離譜多香豔。
片刻前那兩個劍宗弟子偷偷八卦的版本,已經算是最清水最剋制的了。
聽完全部的搖光:!!!
不行!回頭他一定得找機會好好問問沈星河才行!
……
一開始,沈星河並未發覺有什麼不對勁,仍專心隨師尊修煉。
但當他用神識例行公事又在外面掃了一圈後,沈星河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衣袖下的手也緊攥成一團,氣得呼吸都險些不穩起來。
因不想讓師尊注意到外面都在傳些什麼烏七八糟的玩意兒,沈星河看了看師尊,並未做聲。
然而神魂中,他的出竅小人兒卻已氣得狂捶地面,簡直恨不能現在立刻馬上把外面那群胡說八道的玩意兒全砍了!
【他們怎麼敢胡亂編排我師尊?!】
【我師尊明明,明明……】
一想到剛才聽到的那些充滿桃色意味的汙言穢語,沈星河頓時氣得眼圈都紅了。
他很快又憶起十一年前發生在金烏大漠的事,無論是那白衣白髮的無憂門少主,還是那臨死前幻化成白衣白髮男子模樣的妖狐。
過去十年中,沈星河早已令飛羽集在暗中解決那些偏愛玩弄白衣白髮男子的狗東西,但沈星河其實知道,只要這崇光界一天不滅,這世上總會有偷偷意淫他師尊的王八蛋。
沈星河也知道,自十二年前他與師尊一同出現在太一宗起,關於他師徒二人的桃色傳聞便一直不曾斷絕。
即使以飛羽集之力,也無法完全杜絕此類傳聞。
這讓沈星河既憤怒又無可奈何,因為他不可能把所有傳播謠言的人都砍了。
就算砍了,也還是會有人在私下裡胡說。
雲舒月和君伏靜靜聽著他的心音。
他們都知道,沈星河此刻很難過。
但云舒月知道,沈星河不想讓他知道這些。
所以最後,還是君伏主動開口道,【你不可能捂住這世上所有人的嘴。】
沈星河低落地在神魂中抱住自己的出竅小人兒,【我知道。】
【但只要一想到,那些流言中絕大部分都是因我而起,我就難受得不行。】
【若我沒有與師尊一同出現,就不會有那麼多離譜的傳言。】
君伏聞言,沉默片刻,這才又淡聲問道,【你要因此而疏遠雲舒月?】
沈星河立刻反駁,【我才不要!】
【錯的明明是那些胡說八道的人,我和師尊明明清清白白,是再正經不過的師徒關系,我為什麼要因為他們疏遠師尊?!】
君伏頓了頓,【但你的心亂了。】
沈星河頓時又忍不住在神魂中捶起地來,【我只是個普通人又不是無情無慾的神仙,聽到他們胡言亂語我生氣還不行嗎?!】
君伏:……
君伏沒敢吱聲。
半晌後,見沈星河捶累了,君伏這才又對沈星河道,【若不想讓外界胡亂揣測,你不如坐實與師醉心的道侶關係。】
【如此,自然再不會有人說你與雲舒月如何。】
沈星河:???
他面無表情看著神魂深處,【這是什麼毀天滅地的鬼主意?】
【師醉心就是我師尊,你難道不知道嗎???!】
這一刻,沈星河把君伏從神魂中拉出來爆打的心都有了。
君伏:……
他很快傳音給雲舒月,【我哄不好,你來。】
雲舒月緩緩睜開眼睛,垂眸看向坐在他身側闔眸打坐的沈星河。
沈星河對他的目光一向敏感,立刻也睜開了雙眼。
說來也怪,明明師尊如今仍是師醉心的模樣,沈星河卻還是在看到他那雙沉靜溫和的眼睛時,漸漸平復了心底的躁動。
雲舒月看著他微微泛紅的眼角,雖然心裡什麼都清楚,卻並未問沈星河什麼。
只溫聲問沈星河,“星兒,可還有金葵籽?”
沈星河怔了下,沒想到師尊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但緊接著,他就意識到,這可是師尊第一次主動跟他要吃的!!!
師尊喜歡吃金葵籽嗎???!
一想到從來都無欲無求的師尊,竟然還有喜歡吃的東西,沈星河瞬間興奮,一腳把那些亂七八糟的謠言踹出腦子,連忙從空間裡掏出滿滿一碟金葵籽,擺在精緻的小桌上。
在這之後,沈星河又新沏了一壺秋明仙露茶,給師尊斟滿一杯。
雲舒月輕呷一口茶,很快拿起金葵籽,剝出子瓤,而後把那子瓤遞到肩頭。
在那裡,沈星河的分|身小青鸞已老老實實站了兩天。
沈星河見狀,頓時又怔住了。
從前師尊不知道那小青鸞是他分|身時,沈星河還能心安理得享受師尊的投喂。
但現在師尊明明已經知道那小青鸞就是他,怎麼還喂呢?
難道是喂出習慣了?
雲舒月肩膀上,小青鸞不好意思地蜷起腳趾,漂亮的鳳眼遲疑地看著雲舒月光潔如玉的手指。
見小東西遲遲不動,雲舒月抬眸看了眼端坐在桌邊的沈星河,淡聲問道,“不喜歡吃了?”
沈星河:……
小青鸞乖巧地把那枚瓜子瓤叼進嘴裡,動作輕緩地嚼了嚼。
雲舒月卻依舊沒有收回手指。
小青鸞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師尊,又看了看那手指。
這才把毛茸茸的小臉湊過去,在師尊的手指上蹭了蹭。
在這之後,雲舒月才收回手指,繼續給小東西剝起金葵籽來。
作者有話要說: 雲舒月:哄好了。
君伏:………………
小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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