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再見無名之神
喬溫是真心覺得夜鬥有點慘。
顯然在他那位“父親”眼中, 夜鬥曾經是一柄聽話又好用的刀, 即便如今他已經不那麼聽話了, 但不可否認，依然十分好用。
因此, 儘管夜鬥早已萌生出與那人分道揚鑣的想法，但是, 只要那人一日還掌握著夜鬥的真名，夜鬥就一日無法完全脫離他的掌控。
除非幹掉對方, 又或者訂立契約，讓那個人完全“交還”夜鬥的真名。
可惜這兩個選項無論哪一個都沒那麼容易達成，只能說夜鬥實慘……
唉。
“救人是不大可能了。”憑藉自己對某人的瞭解, 巴衛做出推斷，“那家夥就算是對稱呼他一聲‘父親’的夜鬥, 也只將他看作可以使用的‘工具’, 對惠比壽這樣一枚已經失去利用價值的棋子, 又怎麼可能大費周章闖進地獄救人？”
更大的可能，是那人對夜鬥下達“潛入地獄，殺死惠比壽”的命令。
夜鬥本就是在殺戮中成長起來的神明，即便要殺死的物件惠比壽是級別比他高出許多的七福神之一，以他的能力，要完成這樣的“任務”也並不困難。
困難的, 是如何悄無聲息潛入地獄。
之前鬼燈曾提及，像夜鬥這樣殺伐氣息過重的神明，輕易是不被允許踏入地獄的。
因此若透過正規途徑, 夜鬥幾乎沒有可能被批准進入地獄。
可若透過非正規途徑，又很可能被掌控整個黃泉的伊邪那美女神察覺蹤跡……
“或許夜鬥直到現在還沒出手，就是被卡在了如何進入地獄這個環節吧……”
喬溫猜測。
他和巴衛都沒有想過夜鬥違抗他那個渣爹的命令，拒絕潛入地獄殺死惠比壽的可能。
畢竟真名握在那人手上，夜鬥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巴衛並不在意惠比壽的死活，但在被喬溫提醒了這個可能性以後，從當局者迷的怪圈中跳脫出來的神使大人，遠比喬溫這個局外人想到了更多。
比如——
若惠比壽死在閻魔廳的特製監牢之中，那麼這次事件發展到最後，會演變成怎樣的結局？
原本佔理的地獄一方，會因為惠比壽的死，而瞬間形勢轉換，變成被質疑“蓄意謀害高天原神明”，又或者“連保證俘虜最起碼生命安全的能力都沒有，地獄也不過如此”。
無論哪一種，對地獄的聲望都是一種打擊。
但高天原就會因此得益了麼？
也不盡然。
惠比壽雖然是比較特殊的一位神明，每一次的死亡都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死”，而是會再度轉生，只不過會失去作為前代惠比壽的記憶，可即便新生的惠比壽依然能夠履行自己身為七福神之一的職責，然而，新生的神明想要徹底掌握自己的力量、熟悉自己的職能、發揮自己的作用，還是需要一段不算短的時間來作為適應期的。
可以說一旦折損了惠比壽，高天原也就算是暫時失去了一名相當可靠的成熟神明。
更別說比起財神這個神職本身，惠比壽更是一個自學成才、經驗老道的“術士”。
何為“術士”？像夜鬥他爹那樣的，就是。
術士修行到極致，甚至可以以人類之身，獲得堪比神明和妖怪的悠久壽命，更能夠驅使面妖、施展術法，戰鬥力同樣驚人。
惠比壽無疑是位強大的術士，然而新生之後，他就會失去曾經作為強大術士的這份記憶，一切都要再從頭來過。
巴衛越想，越覺得惠比壽的死亡，絕對才是夜鬥他爹更希望看到的局面，不僅把一直地位超然的地獄拉下了水，還在製造了地獄與高天原之間更大矛盾的同時，削減了高天原的戰力，這對致力於向神明“復仇”的某人而言，豈不是最美妙的發展？
說不定眼下的一切甚至都在那人的預料之中——從他慫恿惠比壽前往地獄，嘗試竊取黃泉之語開始，所有的這一切就都被算計好了，惠比壽能成功固然是好，如果失敗了，他也不算走了一步壞棋。
雖然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猜想，但巴衛還是為這樣的可能深深蹙起了眉心。
他早已不是500年前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妖狐。
對於現在的巴衛來說，有御影、有喬溫生活著的這個世界，就是值得守護的。
他不想看到天下大亂，也不想有誰來破壞這份寧靜——尤其，是在喬溫剛剛為了拯救這個世界，付出了那麼大的努力之後。
妖狐勾起唇角，眼中笑意微涼：
“既然如此，不如我們來‘幫’他一把。”
“‘幫’……？”
什麼幫，怎麼幫？
喬溫一臉懵逼。
他可不覺得巴衛說的幫忙，是字面意義上的幫忙。
不過很快，喬溫就明白巴衛所謂的“幫”，是怎麼個“幫”法了。
看著眼前渾身冒著怨氣，小朋友一樣蹲在地上耍賴不肯起來的無名之神，喬溫嘴角抽了抽，側頭去看身旁的妖狐。
巴衛嗤笑一聲。
“鬧夠了就快點起來。”神使大人語氣十分“冷漠”，彷彿與某人之間連塑膠友情都不剩下半點，“時間寶貴，沒多餘的能拿來給你浪費。”
夜鬥蹲地捂臉的動作僵了僵。
“幹嘛一上來就這麼兇！”短暫的僵硬之後，他假裝委屈地大聲控訴，“虧我還一直擔心你在地獄過得不好，會被那只惡鬼壓榨……”
結果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擔心的嗎？把我的友情還回來啊混蛋狐狸！
巴衛冷颼颼瞟了他一眼。
“擔心？與其擔心我，不如擔心擔心自己如何？我不過是被壓榨點勞動力而已，你嘛……”
妖狐說著，上下打量依然蹲在地上做蘑菇狀的某人一眼，語氣充滿譏嘲：
“再發展下去，恐怕不用等到維繫你存在的‘緣’全部消失，你就要自己把自己的存在斷送了吧？”
“你還真是一如既往地毒舌……”夜鬥聽他這麼說，知道他一定已經猜到了什麼，才會被允許離開地獄跑來現世找到自己，他無奈起身，拍拍衣角，臉上寫滿無奈：“既然知道的話就不要挑這個時候跑來找我啊！萬一……”
萬一被那個人發現了怎麼辦！
比起他的緊張擔憂，巴衛卻來得悠然自在得多。
“萬一什麼？萬一被那家夥發現我來找你怎麼辦？”
妖狐臉上的諷刺意味更重了幾分。
“放心吧，他暫時沒那個能力。”
二次升級之後的幻之牌能打到了什麼程度？
喬溫和巴衛出發來找夜鬥之前，在地獄小試牛刀了一下，結論是就連鬼燈和伊邪那美女神，毫無防備之下，也很容易中招。
這兩位可是一個是創世級別的神明，一個乾脆對法術類攻擊免疫，所以——
“啟動這種程度的幻術來招呼他，那家夥真該感到榮幸。”
巴衛哼道。
夜鬥：“…………”
雖然夜鬥自己近段時間也被那個人逼得進退兩難，有時候想想，不如跟對方同歸於盡算了，但是……
聽巴衛用這麼不屑一顧的態度提起對方，夜鬥又覺得有點複雜。
這大概就是日和常說的，所謂的人之常情吧。
哪怕那個人從沒有真心將他當做過自己珍愛的孩子，但夜鬥卻曾經真心將他當做過父親，甚至直到如今，也還是……
嗐。
無名之神長長嘆了口氣。
“巴衛，還有小喬……你們不該來的。”
夜鬥嘆息著說。
巴衛聞言一聲冷笑：“不該來？”
他神色冰冷。
“不來難道等著你來地獄見我們麼？”
“你果然猜到了啊……”夜鬥垮下肩膀。
他煩躁地抬手抓了抓頭髮，“既然猜到了，你就更不該來了！”
這件事根本沒得商量，當那個人說出那句——
“你幫我做完這件事，我們就算兩清，從此以後，我不會再呼喚你的名字，也不會再要求你為我做任何事。”
夜鬥就知道自己已經別無選擇。
更何況比起這句承諾，那個人還多添了一句：“當然，你也可以拒絕，但是，到時候要代替惠比壽死去的，可就要變成另外一個人啦。”
“一位你我都清楚，她是多麼可愛迷人的姑娘……”
“……他用日和威脅你？！”喬溫都驚了。
哪怕他早就知道夜鬥他爹是個人渣，但他又怎麼會想到，這個人每每在他以為他幹不出更人渣的事來的時候，都能憑實力向他證明，他真的還能再人渣一點！
夜鬥眼神微黯。
“早知如此，我就該聽道真那老家夥的，早一點斬斷與日和之間的‘緣’的……”
是他貪戀日和的笑容和溫暖，貪戀與她結緣帶來的，前所未有的喜悅和滿足，一想到斬斷緣分之後會被她所遺忘，即便兩人面對面走過，她看向他的眼神也會是陌生而疏離，不帶絲毫曾經的熟稔和親近……
只要一想到那樣的畫面，胸口就會生起一股莫名的刺痛。
雖然日和說了，與他結緣是她自己的選擇。
但是……
“結果，還是讓她遇到了這樣的事啊……”
夜鬥低聲呢喃。
喬溫看著他有些失神的樣子，抬手扯扯巴衛的衣袖，示意某人收起那張滿是諷意的面孔。
“這個時候就不要露出這種表情來了啊……”
明明巴衛自己也很關心夜鬥，否則又怎麼會選擇這麼麻煩的一種方式，還為此與鬼燈據理力爭了那麼久……
“……嘖！”
妖狐不爽地嘖了一聲。
但他的確沒有再像之前那樣，口出諷刺了。
“我只是來問你一句話的。”
巴衛深深注視著眼前相識多年的黑髮神明。
這一刻從對方身上，他似乎看到了某些熟悉的影子。
迎著夜鬥茫然回望過來的目光，妖狐下意識抿了抿嘴唇。
“不久之前，你說過你不會對那個人出手，無論如何。”
他說。
“現在，讓我再問一次——”
“你，還堅持自己當初的想法麼？”
夜鬥：…………
夜鬥沉默了。
作者有話要說： 原著渣爹還搶走了日和的初吻！死變態！親你【嗶——】的【嗶——】！給老孃去黃泉懺悔吧混蛋人渣！【在暴走邊緣反覆徘徊.gif
心疼夜鬥，野良神刀真的太多了55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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