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喬溫的答案與新的旅程
新年過後, 也到了喬溫承諾的該給出他對來自伊邪那美女神“委託”的答覆的時候。
雖然無論女神本人還是鬼燈都沒有催促他儘快做出決定的意思, 甚至自從他來到地獄, 巴衛就沒有再被揪去閻魔廳裡做“苦力”，看上去似乎是女神和鬼燈都在給予喬溫和巴衛充分商討的時間, 不過無論喬溫還是巴衛都很清楚，對於喬溫的答案, 伊邪那美和鬼燈想必已經早有預料——
“除了‘ok’之外，也不存在其他選項了吧？”
雖然說著像是無可奈何的臺詞, 但喬溫臉上的表情分明就是躍躍欲試。
巴衛看著他瀏覽過來自鬼燈的那份描述不明空間裂縫通向的另一邊世界的資料後，變得亮晶晶的眼睛，抬手捂住隱隱抽痛的額頭：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喬溫從興奮的狀態中稍微冷靜下來了一點。
他一臉嚴肅回看巴衛：“當然知道。”
不等妖狐反駁, 喬溫再度正色道：“雖然是被硬塞進手裡的救世主劇本，雖然我自己也知道‘拯救世界’這四個字說起來容易, 做起來艱難程度一定遠遠超出我的想象……但是巴衛, ”喬溫認真看進巴衛眼底, 神情是罕有的鄭重堅決：“這是有你存在的世界，也是我今後想要在其中生活、度過餘生的世界。”
喬溫說著，語氣漸漸堅定：“如果能夠挽救它的人只有我，那麼儘管我也對未知的世界充滿不確定和恐懼，但在這個時候，就算害怕, 就算會想要退縮，我到了最後，還是會選擇站出來, 接受這份燙手山芋般的‘救世委託’的吧？”
因為……
“是啊……”妖狐定定凝視面前的人類青年半晌，終於無奈又有些意味難明地笑了起來。
他說：“因為你就是這樣的人。”
嘴上說著自己是自私、膽小、惜命、能跑絕不正面硬扛的超現實的現代青年兒，可是真的做起事來，行為舉止之間，卻充滿了某種奇妙的正義感、同情心和不必要的溫柔善良。
這就是喬溫。
巴衛所瞭解的喬溫。
“我只是做出了大多數人都會做出的選擇而已。”
完全不知道巴衛口中“這樣的人”指的是哪樣的人，喬溫只以為他又在說自己固執、爛好心或是其他的什麼，於是乾脆不理會妖狐深沉的目光，自顧自說。
“在我的家鄉，有很多和我一樣的人啊——你不是聽我讀過那些彈幕嘛……”
那是會說出虎狼之言、會開著可可愛愛騷裡騷氣的玩笑、會怒噴腦殘、會口吐芬芳，被稱為“沙雕網友”，但是關鍵時刻，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都會展現出與喬溫相近的某些特質的，生活在那片多災多難也地大物博，有山川之美，也有人文之盛，令人愛得深沉的土地上的人們。
他們可能有各種各樣的缺點，可能不是完人，但和喬溫一樣，他們大多都是善良又溫暖的“好人”。
喬溫的這種特質不只來自於他自己，也來自於他的生長環境、他的父母、他的師長、他的故土。
是曾經的一切，造就了今天的喬溫。
巴衛聽懂了喬溫話中的含義。
“我還是不懂你們人類的民族自豪感……”
妖狐嘀嘀咕咕。
不過喬溫想要傳達的東西他已經接收到了。
他想說自己不是個例，也不像巴衛想的那麼爛好心，他只是做出了在他看來，大部分人面臨著與他相同的境況時，會做出的選擇。
“真是讓人頭疼的傢伙……”
巴衛說著，但這一次他的眼底，卻帶上了明顯的笑意。
雖然也還是非常無奈。
雖然也還是很不情願喬溫去做什麼莫名其妙的“救世者”。
但如果這是喬溫的選擇的話，如果是他自己下定了決心，想要為這個世界做點什麼的話……
“你都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了，讓我還怎麼反對啊！”
妖狐抱怨著，走到門口，一把拉開了房門——
“走吧。”
他說。
“去哪裡？”
喬溫問。
巴衛很不優雅地翻了個白眼：
“還能去哪兒？去找鬼燈那個傢伙——該到他和伊邪那美命兌換諾言的時候了！”
——不是說他們為喬溫此行準備了不少符籙和其他可能派上用場的東西嗎？
別客氣了，拿來吧！
……
……
鬼燈正坐在閻魔廳的辦公桌後處理最後一點工作。
新年前後最為忙碌的一段加班期結束，從明天開始，就是地獄十殿給所有獄卒們放新年假的日子。
假期前的最後一個工作日，獄卒們難免有些興奮過頭。
鬼燈雖然嚴厲，但對獄卒們有點放飛自我卻沒有耽誤工作的行為也沒有制止，相反，喬溫和巴衛走進閻魔廳的時候，他正邊處理檔案，邊和旁邊的動物三隻組討論著假期的安排……
“我的話，大概會去現世旅行吧？”黑髮的輔佐官手中帶著金魚草裝飾的筆在檔案上游走不停，分心回答著動物們的疑問。
“誒？鬼燈大人對現世那麼感興趣的嗎？”小白甩著尾巴，一臉驚奇。
鬼燈面無表情點頭：“嗯。現世發展日新月異，瞭解現世對於地獄的各項規則的制定和修改也有很大意義，所以對現世增加瞭解是必要的。”
“那除了去現世旅行呢？”雉雞琉璃男問，“鬼燈大人好像不是彼世本土出生的鬼族？所以不用回老家探望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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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在這裡沒有親人。”鬼燈說起自己的身世，倒是十分平靜，“所以在地獄的話，大概給金魚草澆澆水，看看新年限定的搞笑節目，順便補補之前落下的漫畫和遊戲吧……”
“哇……標準的宅男發言。”猴子柿助忍不住吐槽，“鬼燈大人的愛好還真是廣泛。”
“是麼。”被吐槽的本人完全沒有這樣的自覺。
察覺到喬溫和巴衛的到來，鬼燈結束和動物們的談話，抬眼看向兩人：
“哦呀，是喬溫先生和巴衛君啊。幾天不見，兩位新年快樂啊。”
“……新年快樂。”喬·真·阿宅·聽了鬼燈的發言覺得他和自己有點像又好像不完全一樣·溫一臉微妙。
鬼燈像是沒察覺到他複雜的心情，平靜詢問：
“兩位來閻魔廳是有事？”
“是的。”喬溫邊跟三隻小動物打過招呼，邊回答，“關於之前那件事，我已經做出了決定。”
“……原來如此。”鬼燈有瞬間的驚訝——像是沒想到喬溫居然這麼快就做出了決定，不過很快重新恢復了平靜。
他對喬溫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兩位請稍等，我處理好手邊這點工作，就帶兩位去拜訪那位……”
“不必了。”巴衛強勢插丨入對話，“你今晚可以去跟那位商量一下之前說好的，你們要為喬溫準備的‘東西’——最好能在下次見面時讓我們看到實物。等一切準備就緒，我們再約定見面的時間和地點吧。”
畢竟就算今天見到伊邪那美命又有什麼意義？無非是在喬溫給出肯定的答覆後，雙方就委託報酬之類進行一番交涉罷了。
巴衛對此還沒做好打算，想看看伊邪那美和鬼燈那邊給出的價碼再做打算，不過對於他們承諾的會為喬溫提供的隨行物品，他更加在意——事關喬溫的安全，那是怎麼看重都不為過的。
鬼燈頓了頓，深深看了巴衛一眼，緩緩點頭：
“可以。那兩位最近幾天還請儘量待在房間，對於何時何地碰面，屆時會由我負責通知。”
旁邊三隻小動物不知道兩邊在打著什麼啞謎，他們口中神神秘秘的“那位”又是說的誰，不過如果是能讓他們知道的事情，相信鬼燈是不會刻意隱瞞的，想知道的話，可以稍後詢問鬼燈。
這麼想著，小動物乖乖保持安靜，直到喬溫和巴衛告辭離開，也沒有不知分寸地插嘴問上一句。
……
……
鬼燈的辦事效率非常驚人。
第二天一早，在閻魔廳食堂與對方相遇的喬溫和巴衛就被告知，伊邪那美命已經準備好與他們見面，而且巴衛之前要求的東西，也都準備好了，會面時間就定在今天上午。
也就是說，一起吃完早餐，喬溫和巴衛就可以跟鬼燈一起，去見伊邪那美女神了。
地點還是在閻魔廳的會客室。
伊邪那美女神也還是那天見到的樣子。
只不過這一次，會客室裡的矮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物品——從符籙到各種道具應有盡有，打眼望去，直看得人一陣眼花繚亂。
“歡迎。”橘發的女神對跟在鬼燈身後走進房間的喬溫和巴衛微微頷首。
“吾從鬼燈那裡聽說，你已經做出了決定？”
“是的。”喬溫還在那天的位置坐下，語氣不卑不亢。“我願意接受您的委託，前往另一個世界，調查空間裂縫出現的原因，並盡我所能，尋找阻止那副預言畫卷中的場面成真的方法。”
“是麼，你接受了啊……”女神語氣裡沒有太多驚訝的成分，更多的似乎是某種意味難明的慨嘆。
不過不等喬溫和巴衛細究，她已經重新換回了那副微微含笑的尋常模樣：
“作為黃泉之主，吾對你的決定表示感謝。”
“作為回報，你將得到吾特別頒發的許可——亡故後免受刑罰之苦。”
見喬溫聞言微微瞪大眼睛，女神掩唇輕笑：“雖然像你這樣的人，死後大概也不會來到地獄，而是有極大可能直接前往高天原，但若有萬一，你死後進入地獄，那吾可做主，許你免受審判與刑罰。”
“這……”喬溫遲疑著看向鬼燈——雖然伊邪那美女神的確是名義上的黃泉之主，但鬼燈才是地獄第一boss！對於這位原則極強的鬼神來說，這樣破壞地獄原則的許諾……
鬼燈見他看向自己，對他微微頷首：“這是經過我與閻魔大王同意的，十殿閻王那裡，也由我們負責去進行溝通，不必擔心。”
喬溫：…………
不是，你這麼說我就更慌了啊！
總感覺自己好像做出了什麼不得了的決定。
但事到如今，也由不得他反悔了。
只不過，喬溫還有一點好奇想要得到滿足：“我是華夏人，但因為生活在日本，所以死後靈魂也會歸日本地獄接管是嗎？”
其實他更想問的是自己是異界來客，死後也會遵循這個世界的生死輪迴法則嗎？
不過他總覺得以初見當天伊邪那美女神表現出的某種神秘，他的身份在她那裡應該已經被摸得差不多了，既然是她提出的這個方案，就說明喬溫現在已經差不多擁有了本世界創世神級別存在的認可？所以不用擔心自己會因為異界來客的身份死後無法順利成為亡者？
鬼燈回答：“依照慣例，死於日本的異國人，在迎接課迎回屬於異國亡者的靈魂後，將根據本人的意願選擇是在日本地獄接受審判和刑罰，還是移交給本國地獄——所以最終還是看亡者自己的意願。”
“哦……”喬溫懂了。
所以只要他這邊說自己想留在日本地獄，那之後操作起來就很方便了？
說實在的喬溫覺得這個報酬還挺豐厚的——死後無需接受審判和刑罰不說，而且看鬼燈和伊邪那美女神的意思，似乎還準備給喬溫弄個合法的地獄住民的身份？這樣一來就相當於喬溫死後就算是地獄住民了，他自己不申請轉生的話，其實完全可以以一種另類的方式“永生”下去？
呃……
喬溫即便擁有了力量，也從沒有想過追求永生，他一直當自己是個普通人來著。
這會兒突然被人承諾了某種變相意義上的永生……
怎麼說呢。
就，感覺好不真實啊！
巴衛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原本還覺得只是免除審判和刑罰，和喬溫接下來要做的可能丟掉性命的事情相比，這點報酬簡直不值一提！
但是現在嘛……
妖狐坐直身體，彷彿剛剛想探身抗議的那個人不是他一樣。
只不過，巴衛總覺得哪裡不對——因為無論是伊邪那美還是鬼燈，對於地獄的“規矩”，其實都是非常執著的。
起碼在巴衛的認知中，是這樣的。
哪怕喬溫此行勝利歸來，真的攜裹著救世的巨大功德，巴衛也覺得不至於讓這兩人為喬溫開這麼大的“後門”……
所以到底在打著什麼算盤呢？這位與傳言似乎有許多不同之處的創世女神？
妖狐心中有些疑惑。
只不過，面對遞到眼前的出自神明之手的一紙契約——上面明確規定了雙方的權利和義務，包括女神剛剛承諾的報酬也清清楚楚白紙黑字地寫了上去——巴衛心中的那點疑慮，也被抹去了大半。
不過在正式籤訂契約之前，還是要看看地獄方面為喬溫準備的“裝備”的。
妖狐的目光移向桌面上五花八門的各種物品。
鬼燈見他被這些東西吸引，主動做起了介紹：
“這一次我們為喬溫先生的準備的輔助用具，除了五百張有不同功效的符籙，還有地獄研製的各種針對魂體的器具——既然兩位已經看過資料，想來也知道，空間裂縫通向的另一頭，也是同樣類似地獄、生活著無數‘靈魂’的所在。”
“在這樣的環境下，針對靈魂的器具，顯然會發揮十分重要的作用。”
鬼燈說著，拎起桌上的一條黑色鎖鏈：
“比如這條鎖鏈，經由地獄秘製，可以束縛捆綁靈魂，只要靈魂強度不超過一定上限，都無法掙脫它的束縛……”
接下來鬼燈還向兩人介紹了諸如穿魂釘、鎖魂燈、護魂傘……等等等等，各種或是偏向攻擊或是偏向防護，以及擁有各種不同輔助效用的地獄制器具。
喬溫也是這個時候才第一次發覺，原來地獄的獄卒們在面對亡者時，只動用規定的刑具和自己的肉身力量去進行懲罰真的算得上心懷憐憫（？）了，否則想想看這些東西用在亡者身上的效果……
……噫！
“最後——”鬼燈語氣隆重起來，“由伊邪那美命提供的，‘黃泉之語’。”
他捧起一隻錦盒，向著喬溫和巴衛的方向掀開盒蓋。
只見盒中躺著一隻造型奇特的毛筆，而從這支毛筆上，隱隱散發出某種壓抑而詭異的邪氣。
“這支筆是伊邪那美女神早年製作的‘黃泉之語’，使用它可以召喚出面妖供人驅使，而無需承擔為面妖賜名的風險。”
鬼燈嚴肅道。
“但請容我提醒，面妖是非常危險的東西，雖然有黃泉之語的束縛，召喚出的面妖會絕對聽命於手持黃泉之語的‘主人’，也就是喬溫先生你，但是，我還是建議不到萬不得已，輕易不要動用這支筆……”
喬溫也沒想到伊邪那美竟然會在最後提供給自己這種大殺器——要知道這可是夜鬥那個渣爹夢寐以求、機關算盡，不惜一切手段也要弄到手的東西啊！
於是當即便一臉肅色地對鬼燈點頭，承諾非到必要，自己不會動用這支危險的毛筆。
鬼燈和伊邪那美女神已經已經展現了地獄一方的誠意，那麼接下來，就輪到喬溫了。
他與巴衛對視一眼，拿起桌上的筆，在那張契約上鄭重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契約，成立！
契約簽訂以後，雙方都明顯放鬆了許多，雖然鬼燈和伊邪那美女神讓喬溫不必著急，可以多做一段時間的準備，再前往漩渦另一邊的世界，但喬溫覺得這種事情拖的時間長了反倒沒什麼好處，所以在和巴衛好好又逛了逛地獄出名的幾個景點，嘗試泡了地獄知名的溫泉，徹底放鬆了幾天後，喬溫就在巴衛、鬼燈以及伊邪那美女神親自到場的送別下，準備穿越時空裂縫，前往另一邊的世界。
“萬事小心。”
看著將一切物品都存放進了“夜笠”空間，身上空無一物、輕裝上陣的喬溫，妖狐嘆息一聲，最終只是如此簡單交代。
“巴衛也是。”
面對妖狐的叮囑，喬溫笑眯眯做出回覆。
“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你也要老老實實待在彼世，不要讓我擔心啊！”
“……囉嗦。”當著鬼燈和伊邪那美的面被喬溫這樣囑託，妖狐感到了某種微妙的不自在，不過看著喬溫眼中期望的神色，他終於還是彆扭著應承：“好了，我知道了，我會好好在這裡等你回來的……這總行了吧？”
“嗯。”喬溫笑起來。
“那……等我回來。”
他最後擁抱了一下巴衛，在後者意味難明的注視中，“夜笠”與盾之牌的防護之力全開，小之牌縮小了他的身形後，翔之牌啟動，白色羽翼揮動間帶著喬溫騰空而起，一躍投入進了那細小的空間裂縫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承認這章有有感而發。因為這些天看了太多新聞，天災人禍固然令人悲嘆憤懣，但是災禍之中，許許多多普通人身上綻放出的人性光輝，也很令人感動和敬佩。奮戰在一線的醫護人員、網路上現實裡捐款捐物、奔走呼籲的善良的人們，火神山的施工者們……都是生活中隨處可見的普通人，都是和喬溫一樣的人，都是生活在這片土地上、和你我一樣的人。
所以這章寫著寫著稍微就有點剎不住閘，一不小心就變成了5000＋的大肥章qaq
喬小溫準備落地了，猜猜他第一個遇到的會是誰？
感謝在2020-02-03 10:39:47~2020-02-04 11:08:0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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