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悽迷。
周成負手而立，目光若有所思的看著遠處重重樹影。
“那個老太監……很強！”第二傾城的聲音幽幽傳來。
周成收斂心思，轉身笑道，“知道傳統武俠套路裡，最好不要得罪的兩種人都有誰嗎？一種是掃地的，一種就是下面沒有的。”
“下面沒有……”
第二傾城先是一楞，繼而臉頰微紅的輕啐道：“為何？”
“因為他們很有可能就是自帶隱藏屬性的大BOSS唄。”
周成惡趣味十足的眨了眨眼睛，可惜這個梗在大隋朝壓根沒有市場，第二傾城莫名其妙的搖搖頭，便開口道：“你交代的事情我已全部辦妥，下一步準備如何行動？”
“休息吧。該吃吃，該喝喝，該玩就好好玩。反正事情到現在，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你的意思是宋閥和宇文閥的聯姻，就這樣被咱們攪黃了？”
第二傾城睜大眼睛。
“這話可不能亂說，寧拆一座廟，不會一樁婚知道不？咱們充其量，也就是順勢而為，稍稍推波助瀾了那麼一下下。”周成伸出根小拇指，在第二傾城眼前比劃了下。
第二傾城嘴角微抽，瞬間有種被某人厚臉皮打敗的感覺。
還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我呸，是誰專門挑人家訂親的時候找上門的？這已經不是毀婚了，根本就是赤裸裸的打臉啊！
“我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宇文和宋，那可是兩個大隋的上等世家，你貼篇酸文，寫首破詞，在找幾個……託，四處起鬨就讓他們束手無策了？”
“還真是胸大就無腦啊。從古至今，在往後千年，輿論攻勢都是以小博大的最佳手段，只要操作得當，一篇酸文，一首破詞，照樣能讓高官下馬。當然，這次是特殊情況，宋和宇文雖是上等世家，強強聯合不容小覷，可他們的聯姻卻依舊為不少人所忌憚，比如上面那位帝君，還有獨孤閥和李閥，他們都不願意看到這次聯姻成功，如果我所料不差，咱們這次行動之所以如此順利，李閥在暗中，怕是也沒少使勁，嗯？你瞪我幹嘛？”
“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了很多啊！”
“第一句！”第二傾城目光羞惱。
周成抓抓腦門，下意識瞄眼她胸前，“那個，哈哈，今天天氣不錯啊。”
“不許走，你給我站住。”
這會兒誰站住誰就是傻子。
周成心中嘀咕，連忙加快腳步。
而此時，洛陽一座華麗宅院內。李秀寧端坐軟榻上，面前炭爐煮著酒，酒中加著青梅，撒發出陣陣澀香。
“東漢末年，曹操青梅煮酒，言：天下英雄唯使君與操爾。如今李小姐效仿前人，想必對中土大勢已是了然於胸，不知您覺得，誰人可以逐鹿九鼎？”
一個相貌極具西域特色的青年扶著劍柄，跪坐在李秀寧對面。他身材修長卻並不顯得文弱，蔚藍的眼眸猶若浩瀚星空，透著神秘而睿智的光芒。
“索爾斯王子說笑了。我大隋聖人文治武功，莫不是千古罕有，如今雖有叛賊作亂，卻也不過疥足之癬，舉手間便可平定。
“李小姐未免言不符實吧！”
索爾斯搖頭道，“具本王子所知，如今大隋門閥集團分崩離析，各懷鬼胎，山東江淮烽火燎原，更有瓦崗崛起，兵鋒直指東都洛陽，在這種情況下，大隋的皇帝如何還能坐穩江山，失其九鼎，不過早晚而已。”
“呵呵，不愧是西域先賢的親傳弟子，索爾斯王子遠在千里之外，居然都能對我大隋形勢了然於胸，秀寧佩服，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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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寧用木舀將酒碗盛滿，優雅的伸了伸手。
“醇厚濃香，凝舌不散，上等的女兒紅，配著嶺南青梅，果然最是去寒養人。”索爾斯閉著眼睛長出口氣，這才繼續道，“李小姐，本王子此次前來，誠意十足，若是可以還請您儘快給予答覆，若是不行，呵呵，大隋的門閥可不只有太原李家，獨孤，宇文，乃至宋和皇室，想必都不會介意在這個時候多出一個強而有力的盟友吧！”
“索爾斯王子是再威脅我嗎？”
“不不不，我只是想提醒李小姐，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李秀寧沉默。
關中李閥和西域暗中通商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情報蒐羅下，李秀寧對索爾斯的身份自然不算陌生。如果是以前，對於一個被破國的王子，李秀寧根本不會重視，但現在，大隋內亂不休，早已沒了當年震懾西域的雄風。反觀西域，在這十餘年間迅速恢復生機不說，原本殘破的諸國，竟也被消失數百年，突然再次出現的真理教整合控制……
當然，訊息是真是假，李秀寧暫時還無法確定，但真理教這三個字，就足以讓她重視。
而眼前這個索爾斯，正是真理教先賢的親傳弟子！按照真理教的習慣，如果不出意外，他就是下一代的先賢。
李秀寧揉了揉眉心，沉吟良久道，“此事事關重大，我一人無法決定，反正索爾斯王子也要在洛陽停留段時日，不如等我與家中商議後再做定奪？”
“可！”
索爾斯點點頭，將碗中梅酒一飲而盡，朝扶著劍柄長身而起。
等他離開屋舍後，李靖才邁著步子從屏風後的暗格走出。
“事情藥師兄都聽見了，不知你對索爾斯的提議有何看法？”
“與西域人瓜葛，利少害多，無異於以虎謀皮，引火燒身？”李靖神色肅然的抱了抱拳。
“唉！”
李秀寧輕嘆一聲，“藥兄所言，與我不謀而合。畢竟，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只可惜啊，以我李閥目前的實力，根本不可能兩面作戰！若在這時得罪了不知是否掌控西域殘部的真理教，那先前籌謀多年，方才痛擊突厥，使其元氣大傷的事情，就算是徹底白做了！”
“莫非小姐準備答應他了？”
“不！先不說此人貪得無厭，竟提出劃江而治的要求。單說三百年前的五胡亂華，那次動盪令我神州哀鴻遍野，漢家兒郎幾乎絕種，如今有史為鑑，我又豈能重蹈覆轍，做這天下的千古罪人？”
李秀寧搖了搖頭，放下糾結，傲然的神色中透著股巾幗不讓須眉的銳利。
“小姐能如此想，自是最好不過，但幾位公子和閥主那邊，恐怕不會輕易放過這個機會，畢竟，籌謀數年大敗突厥，為的就是後方無憂，可全力進取天下……”
“藥師兄，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嗯？”李靖神色一震，“小姐的意思是？”
“二哥的黑甲精騎，我原本是想用來對付宋師道，如今宋和宇文的聯姻被周成攪黃，正好騰出手來，讓那索爾斯永遠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