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精銳驍果悉數戰死，這對大隋的長安守軍而言，無異於晴天霹靂。一時間，城牆之上安靜的可怕。雖然沒有人開口，但周成卻能感到，守軍的士氣正在迅速低落。偏偏這時，突厥軍營的大門敞開了。
上百伙伕在前方空地上，大搖大擺的架起了鍋灶。燒水，添柴，宰牛，割肉。很快，一陣陣誘人的肉香，順著風兒飄向城頭。
眾人下意識的吞了口唾沫，齊齊將目光望向周成。
火牛陣失敗了。葬送了千餘精銳驍果不說，還將千頭黃牛送給了突厥人果腹。這種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感覺，讓眾人在抑鬱之餘，也忍不住對周成生出了些許埋怨。
“記得你說過，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宇文明秀輕嘆一聲，“以如今形勢，長安恐怕守不住了。與其繼續頑抗，徒增傷亡，倒不如早早退走。有這萬餘兵馬在手，多少能有幾分自保之力……”
“自保之力？”
周成苦笑著搖頭，“如今北方，李閥和突厥聯合，以成橫掃之勢，而洛陽又被瓦崗二十萬大軍圍攻，處於朝不保夕間。我若放棄長安，關中大地將徹底淪陷，就算有一萬兵馬在手，又能前往何處？”
“江都！去那裡和爹爹匯合。”
宇文明秀眯起雙眼，“宇文閥近年來雖然沒落許多，但於天下而言，也算得上數一數二的世家，你若前往江都……就算朝廷要問罪於你，你依舊有著回旋餘地。”
這話說得很含蓄，但周成卻瞬間明白了宇文明秀的意思。
她這是在告訴自己，如果形勢真得太差，那……宇文閥即便反叛也會力保自己安然無恙。
說實話，周成挺感動的。可若真讓他跟著宇文閥造反，那也絕對不可能。要知道，宇文化及和宇文成都那兩個坑貨，在歷史上可沒有落得啥好下場。就算如今這個世界，歷史最終會出現偏移，周成也不敢將寶壓在宇文閥身上。
“此事，容我在考慮考慮吧。”
沉吟半晌後，周成搖了搖頭。
噠噠噠，就在這時，一陣馬蹄聲突然從遠處傳來。十餘名等著開伙的突厥騎兵，似乎是有些無聊了，他們嬉笑著縱馬奔向長安城，在路過那京觀的時候，手中長槍一探，便將顆大隋軍卒的頭顱挑在槍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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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群畜生，欺人太甚！”
原本就心情壓抑的城頭將官頓時爆了。幾個脾氣衝動的人，赤紅著雙眼便欲衝下城去，和突厥騎兵拼個你死我活。好在尚有理智之人，好說歹說將他們攔下，但城上守軍的士氣，卻因此而越發低落。
“聽聞周將軍蓋世無雙，武藝超凡，不知可敢下城與某一戰？”
很快，那隊突厥騎兵便來到城下，為首者是個豹眼黑膚，體態壯碩的大漢。他勒住馬韁後，右手微微一抖，便將那挑在長槍上的頭顱，扔向城牆。
“此首級，算是某略表心意的小小禮物，還請將軍笑納。”
周成眉頭一皺，正欲伸手接住，砰！那大隋將士的頭顱，便在空中爆炸開來，紅白腦漿，登時沾滿城垛，一顆眼珠也隨之飛出，不偏不倚的落在宇文明秀腳邊。
宇文明秀雖出身宇文閥，自幼也見過不少殺戮之事，但她畢竟是個女人，如此慘烈場景，猛地出現在眼前，根本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她，止不住便驚呼一聲，臉色變得煞白如雪。
周成不著痕跡的牽住宇文明秀小手，安慰似的輕輕握了握，這才目光冰冷的看向突厥大漢，“你這是在找死。”
“呵，嘴上逞英雄有何意義，有本事便下來一戰，堂堂大隋榮耀侯爺，總不會是個徒有其名，只會躲在女人身邊瑟瑟發抖的軟蛋吧！”
大漢狂笑著的揮了揮長槍，凌厲風聲，猶若鬼哭狼嚎，即便隔著些許距離，城上一眾將官也忍不住頭皮發麻，背心泛涼。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這突厥大漢，雖然只是輕描淡寫的揮了一下長槍，看似全然沒有什麼玄妙可言，但，城頭將官都是征戰沙場多年的人物，只聽那風聲，便知對方臂力極其恐怖，一旦交手，恐怕用不了三個回合，自己等人就得被斬落馬下。
“侯爺切莫中計。”
王海不知何時也來到了城牆上，看著城下的突厥騎兵，他神色凝重道：“這人的實力，雖然只有半步宗師的水準，但明顯精於戰場廝殺，不可小覷。還有與他同來的突厥人，各個眼神銳利，氣息沉穩，武功怕都不低。若他們組成戰陣，殺傷力必然非同小可。侯爺貿然下去，恐會遭遇不測。”
“這位……所言甚是。某也覺得，將軍不可輕易涉險。突厥人不是傻子，上次將軍能憑藉一己之力，殺得數百騎兵血流成河，這次他們若沒有完全把握，又怎麼可能跑來挑釁？”
一個長安文官湊上前來開口勸阻。
而抱有他這種想法的人，顯然也不再少數。故而其話音剛剛落下，城頭眾將便七嘴八舌的附和起來。
“我區區十餘騎，竟將爾等嚇得閉門不出。呵，什麼榮耀侯爺，我看將軍還是改個封號，變成烏龜侯爺吧。”
就在這時，大漢戲虐的聲音再次傳來。
周成眯起眼睛沒有說話。但大漢卻似乎不願意就這樣回去，深吸口氣，他猛地揚起右臂，下一刻，長槍脫手，化作一道殘影，直刺向城頭飄揚的大隋旗幟。
不能斬將，那就砍旗。
能在眾目睽睽下，放倒大隋軍旗，那對長安守軍的士氣打擊，無疑也是相當的巨大。
眾人臉色一變，誰也沒想到對方居然說出手就出手，想要阻攔卻已經來不及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長槍擦身而過。
但就在這電光火石的剎那間，周成突然伸出了手。那種感覺，就像是提前計算好了一般，精準至極的抓住了長槍尾部。嗤！長槍又向前滑出半寸，旋即，便被周成五指死死扼住。
“我改不改名號，豈是你一個化外蠻夷所能決定的？”
周成手腕一轉，長槍被掉轉過來，沒有什麼刻意的作勢，也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醞釀，彷彿隨手拂去落葉一般，周成於眾目睽睽之下，將長槍反擲向了突厥大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