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谷雄無意識的慘笑著癱軟到了地上。
曾經，他還諷刺過那些連房奴都不配做的庶民，可是現在......自己的不動產將會一文不值。
市場是具有傳導性的，當一個市場出現問題，其傳導機制就會將危機傳導至另外一個市場。
1955年到1990年，日國股價漲了一百倍倍，在1989年12月頂峰時期，日國股票市值總計四萬億美元，這個市值，是米國股票道瓊斯加納斯達克總市值的一點五倍。
有多瘋狂？
接近於全球資本市場市值總額的百分之四十五。
由於股票市場上漲，大量企業都可以在股票市場完成融資，他們對於銀行需求就越來越小。但這對於銀行非常不利，銀行的考核是貸款利率。
那麼中小企業和個人企業自然而然成為了他們的目標客戶。
銀行，是資本市場中的組成部分，作為資本的源泉考慮客戶質量自然是首選目標，窮逼，想貸款那永遠都是一種奢望。
房地產開發商自然就是銀行最大最優質的客戶。
1956到1986年，日國土地價格上漲了五十倍，物價漲幅才上漲四倍。這意味著，再沒有比地產開發商更硬核的企業了，也再不會比有房子的人更硬核的優質客戶了。
於是，1985到1989年，日國銀行貸款規模擴大了百分之四十三，其中對於房地產貸款擴大了一倍。
大藏省統計，流入房地產資金為一百二十兆日元，其中一半來自銀行。
灰太狼投資公司。
費琳娜拿著一份報紙看完，抹著趙旭的臉興奮說道：“趙。看來我們這次又能大賺一筆啊！”
《朝日新聞》。
頭條是一張封面，日銀總裁三重康業。
長期以來，不動產投資過熱一直為民眾生活增加了巨大的負擔，高昂的房價讓年輕人失去了成家的資本。
房子是用來住的，不是用來炒的，為遏制投機分子炒作穩定經濟，央行決議房貸比例下調百分之七十五.......
看完報紙，哪怕是趙旭的無所謂心裡也不由一喜。
等了這麼多天，該來的終於來了。
不過，這廝臉上那是半點都看不出來，隨手將報紙還給費琳娜，一把將她拉倒懷裡說道：“你想的太簡單了。”
費琳娜眨了眨藍眸，帶著疑惑：“日銀將不動產貸款準備金比例下調百分之七十五啊，這不是意味著日國已經放棄地產了，如此以來，商業銀行肯定會受到牽連的！”
“即便如此，也不會那麼快的。”
“為什麼？”
“日銀和大藏省的關係貌合神離，在央行想戳破泡沫的今天，大藏省一定會做出反應的。”
“大勢所趨，他們又能如何？”
“整個日國股市都在財團和生保已經都市銀行控制，在這種情況下，你說如果大藏省要求證券公司補貼大客戶虧損，會出現什麼情況？”
“這怎麼可能！”費琳娜驚呆了，眼裡帶著深深的震驚。
作為華爾街職員，她太清楚股市是什麼了，零和遊戲，沒有人虧錢就沒有人賺錢。
如果大藏省補貼大客戶虧損，就等於穩賺不虧，而賺到的錢，只能是小客戶虧損的。
“女人，果然不適合金融市場啊，天下熙攘，利來利我，在金融市場這個戰場，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趙旭說著，眼神淡然看著計算機屏幕。
費琳娜久久無言。
一種無法控制的敬畏油然而生。
既是對強者的敬畏，也是對那顆心的敬畏。
說起來，彼此的關係來自於利益，但這一刻，她發現眼前這個男人簡直強大的可怕！
泰山崩於前而不動色。
但這個世界上又有幾個人真的能做到。
在金融圈這麼久，費琳娜不是沒見過比趙旭更有資本的人，華爾街最不缺的就是有錢人。
可是從來就沒有一個人像趙旭這樣年輕，卻面對著鉅額財富還一點反應都沒有。
“趙，你真的讓人痴迷啊！”
“哪方面？”
“哪方面都讓人痴迷，你實在太厲害了。”
“那有獎勵嗎？”
“當然。”
“......
東京證券交易所。
巨大的交易螢幕上，反射著淡淡熒光，，場內交易員和四周的散戶全部緊緊盯著中央區的顯示器。
市場內，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喧囂，猶如死寂一般，人們臉上充滿絕望和希冀的矛盾之色。
誰都能想到，如此大的訊息會為市場帶來什麼樣的變動。
八點整，股票市場正式開盤。
東證報價384225，跳空低開225個點。
跳空，即是視窗。
體現在技術圖上就是一種像是視窗的間隔，這種間隔，日國人稱為視窗，
日國人一點都不陌生股市中的這種視窗。
現代金融市場雖然最早誕生在西方，但其實真正將現代金融市場圖形化的是日國人。
1776年，江戶時代的大米商本間九宗為了記錄大米漲跌和下跌，以兩種不同方式為圖形畫出了每天的價格趨勢線，代表陰陽兩種顏色的走勢，它後來演變成了所有人都知曉的蠟燭K線圖。
何況，如今的日國股市還是全球第一大金融市場。近三十年起起伏伏的行情中，跳空缺口再常見不過。
38425點。
空白225，不算太多。
不少人心裡都松了口氣，幾年的交易經驗中，要是再摸索不出來一點經驗就是傻子了。
跳空缺口，一般都會回補的。
果然，開盤的一瞬間，製造業板塊中的豐田工業、大金製造等多隻股票就出現了大量買盤，儘管各大地產股遭到了拋售，但隨即野村證券、大和證券等多隻股票也連續有大筆買單跟進。短短一分鐘，市場就上浮了近五十個點。
市場是不會錯的。
既然市場沒有受到房貸利空消息繼續下跌，那說明大藏省下調銀行利率決議已經對沖掉了房貸方面的利空因素。
買入科技股，賣掉地產股。
大資金在買入，散戶也在買入，在資金推動下，東證指數飛速走高著。
38425.25、38430.75......
灰太狼交易所。
費琳娜望著大屏幕上持續反彈的股價傻眼了。
開盤的時候，第一資本的賬戶還盈利幾個億日元，可這一會，就特麼吐出去了一多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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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很心疼。
因為這些錢也有她參股的一部分。
在費琳娜預料中，日銀公佈房貸利率決議，應該會瞬間打垮金融市場才對。
“趙，現在怎麼辦？”六神無主下，費琳娜急忙看向自家的啪檔。
“害怕了？”
“怎麼會這樣......”
“很簡單啊，價格是資本一個一個價格推出來的，別說是三重康野，就是里根一個政策也不可能短時間就決定市場價格的。”
“鄧寧閣說過，當利潤達到10%的時候，他們將蠢蠢欲動；當利潤達到50%的時候，他們將鋌而走險；當利潤達到100%的時候，他們敢於踐踏人間的一切法律；當利潤達到300%的時候，他們敢於冒絞刑的危險。”
停頓了下，趙旭笑著說。
“每天市場波動多少錢？幾百億啊！這些錢扔一些地方殺幾萬幾十萬人都綽綽有餘了。”
“費琳娜，你很聰明，所以你要牢牢記住這一課。”
“資本決定價格，拋開這個本質，你才能撥開一切迷霧，一切，都要看資本的博弈結果。”
“......”
費琳娜艱難咽了咽口水。
一種汗毛直豎的感覺讓她機靈靈打了個寒顫。
是啊！
幾百億，扔一些地方殺幾萬人幾十萬人都綽綽有餘......
“趙，我需要安慰！”
“你這個吃不飽的小妖精......”
“這能怪我嗎？誰讓你總能給人注入安全感。”
“......”
市場的走勢總是快於訊息。
下午兩點。
在各大券商帶動下，東證收復跳空失地，微漲3個點。
日經225期貨主力合約報價26990。
下午六點，媒體曝出訊息。
野村證券、大和證券、日興證券、山一證券等多家券商宣佈，為提高店頭市場的交易效率，次日起各大券商將使用JASDAQ自動報價系統。
店頭市場，也就是所謂的二板市場，也叫櫃檯交易市場。再白話點，也可以理解為創業板市場，當然，並不全是，其中也包括一些被調查中的企業，綜合，可以理解為專門為風險性企業進行上市籌資的市場。
這個市場非常龐大，1987年，東證一部共有1101家上市公司，二部共有431家上市公司，但是到了1990年，東證一共有1140家上市公訴，二部有510家上市公司。
很顯然，這是利好訊息。
有了自動報價系統，那店頭市場的成交頻率就會提高，成交頻率提高，券商所得佣金就會增加，券商佣金增加，那券商領漲市場自然是理所當然。
辦公室裡。
趙旭拿著新送來的報紙揚了揚眉毛。
站在棋盤外，他能夠清晰看清大藏省到底在下一步什麼樣的棋。
日元太強太多對於日國非常不利，可是一旦收縮太狠，又會造成國內經濟動盪不安。
地產，砍掉已經相當於剖腹。
但剖腹，未必會死。
地產這種東西是不動產，在本土本身只是轉換勞動力的一種籌碼，以貨幣流通理論，一個國家的根本是工業和科技對外輸出。
證券市場擔任資本市場融資中的重任，只要資本市場不出問題，那企業、那國家的根本就不會動搖。
這特麼是想自殺保命又捨不得一身肉啊。
放下報紙，趙旭看了自動擋，陰陰一笑拿起桌子上的衛星電話。
“老子看來只能做這個人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