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秋雨淅淅瀝瀝的下著，敲在床上、地上，奏出一支秋的進行曲，其中意味是深長的。
雨聲小的時候，聽起來像黃鸝清脆的歌聲在樹林裡不斷迴盪，輕快活潑。雨聲大的時候，聽起來像野獸在低吼，警告著入侵者，威嚴嚴肅。
綿綿秋雨使人倍感傷神，但與其說這便是愁，到不如說這也是一種美的滋味吧。
雨時大時小，捉摸不定。
梳洗了高山、滋潤著大地，緩緩的流向小渠，匯聚著深情和來年的希望，無聲地飄灑在那空地上的淋溼了草地,淋溼了花房,淋溼了萬物。
雨滴在身上是冰冷的，可是空氣中卻不知怎麼的，有一股溼潤溫暖的氣息。
“想好什麼時候走了嗎？！”
蕭寒月靠在趙旭胸口說道。
此時的她此時的一改平時驕傲神色，眉似初春柳葉，含著雨恨雲愁，臉如三月桃花，月牙般的眼睛，水汪汪，亮晶晶，傳神動人又勾魂攝魄，帶著慵懶的風情月意，像是貓兒一樣溫順。
趙旭點上香菸，深深抽了一口說道：“就這兩天！”
“到時候我去送你。”
“要不，跟我一起出去算了。”
“我才不要呢！”
“那你想我怎麼辦？”
“誰想你！嗯...別鬧......！！”
“......”
“我是想你不在國內，日子久了跟同學們的關係肯定會生疏，有我在，不時組織下活動大家聯絡下感情肯定要好很多。萬一你在國外......”
萬一你在國外混的不行，再回來還有這些人脈！
趙旭如何會聽不懂這話是什麼意思。
一直以來，他只覺得成年人之間沒有對錯，只有利益，愛情更是奢侈品，只是一種等價交換和不得已的買賣選擇。
但現在，他的心顫了一下。
趙旭猛地一個翻身，將蕭寒月柔弱的身體壓在了身下：“寒月，你怎麼這麼聰明懂事呢？”
“少油嘴滑舌，這話你跟葉菲菲是不是也說過！”
“她的智商要是有你萬分之一也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去日本了！”
“我才不信...嗯...別鬧...ooooee”
“......”
“......”
“”
日上三竿。
蕭寒月沉沉睡著。
趙旭想了想，起身走到書桌上拿起紙筆寫了一封信。
做完這些，他來到郵電局，按照和家書通訊的地址將信和兩千塊錢寄了出去。
接下來幾天。
從蕭寒月口中透露出趙旭要出國的訊息，學生們心有不捨，便主動組織了一個飯局準備給送行。
這種飯局，地方肯定不能太差。
班上家境最好的學生沈梅出錢，班長蕭寒月安排，最終將飯局定在了申花大酒店。
“老師，讓我敬您一杯，祝你一路順風，前程似錦。”
“老師，我這人嘴笨，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都在酒裡了。”
“.....”
知道趙老師要出國，大家紛紛舉著酒杯紛紛敬酒表達著自己的情感。
趙旭也不客氣，來者不拒，一一碰杯。
見趙旭臉色發紅，蕭寒月擔心他身體受不了，便連忙擋起了酒。
兩杯下肚，白皙得了臉上漸漸浮起了酒紅之色。
酒這東西喝得越來越多，話題也就變得越來越沒有顧忌。
有人打趣說道：“班長，我們是給老師敬酒的，你怎麼能替他喝呢！”
“你不會是想做我們師孃吧！”
“......”
這些傢伙，真是聰明得真讓人惱火！
趙旭微微含笑，知道學生們已經猜到了兩人的關係，雖然平時兩人並沒表現出什麼，但現在能考上申旦這種大學的無一不是妖孽，能看出來也屬正常。
本來學什麼只是猜測，藉著酒勁開玩笑，趙旭這一預設，頓時滿場鬨笑。
蕭寒月被笑的有些不好意思，暗暗在下面掐了一下趙旭的大腿，臉色緋紅趕緊岔開話題說道：“李冰，你想好去哪沒有？央行還是財政部門？”
“還沒想好，我媽的意思是去財政部門，以後更有前途，我是想進央行......”
“鴻飛你呢？”
“學校這邊是安排我去前海招商局，不過我想留在申城......”
“......”
八十年代末的大學，人才極為缺少。
最底層的中專，都可以留校在學校教書，像申旦這種全國最高學府，學生們都是搶手人才。
雖然還沒有畢業，但不少學生已經被來自全國各地的單位預定。
有人年底就會提前畢業去往財政部門，有人馬上去央行單位實習，也有人接到物資管理局通知，也有人將要到外地各級單位就職。
就連蕭寒月，年後都要去往羊城主管經濟的單位上班。
這是學校的分配。
無一例外，全都是從中層幹部開始。
忽然要從學生進入社會，而且還是幹部，還很單純的學生們心中難免忐忑和迷茫。
聊到即將要去的工作，不少人都帶著憂愁和擔憂之色。
趙旭深知這些學生都是以後的人脈關系，現在是私下場合，他趁著酒意藉機說道：“到地方工作，無外乎就是人脈關系和工作能力。”
“關係，只要懂得做人，各地都有你們的學長聯絡聯絡都不是問題，至於能力，你們每一個人都是我最優秀的學生，我相信一定可以勝任。”
“別的呢我就不多說了，你們記住幾句話就行。”
“苦難中往往孕育著新生，破滅中總是帶著新的希望，這是一個前所未有的時代機遇，如果我預計的沒錯，再過兩年蘇聯就可能會解體，將會完全顛覆現在的世界格局。”
“這是我們的希望，也是你們需要銘記的一點。”
雖然不少人在課堂上已經隱隱約約聽出趙旭曾經的暗示，但此時聽到趙旭這麼肯定的話，心裡仍舊掀起了驚濤駭浪。
那可是蘇聯啊！
東方最強大的聯盟，最強大的國家，六百萬軍隊，數萬核彈，足以將地表抹平無數次。
不過在場的學生無一不是十億人口中最頂級的天之驕子。
消化了這個訊息帶來的震驚，在場眾人眼裡一個個都露出了興奮和激動之色。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而益有餘。
古往今來，富人是靠著剝削窮人富有的，強大的國家無一不是建立在殖民剝削其他國家強大的。
如果一個強大的鄰居家裡出了問題，無疑是一種最大的機會。
大家興致很高，忍不住討論了起來。
“如果這件事真發生的惡話，盧布肯定會大規模貶值吧！”
“就算不發生，按照目前東歐的局勢，盧布也很難再維持現在蘇聯的經濟體系。”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如果盧布大規模貶值老毛子經濟肯定會遭到重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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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經濟遭到重創，肯定會有很多人得失業吧！”
“老師說過，毛子家的經濟問題主要是重工業發達，輕工業落後，造成嚴重的重工業產能過剩，如果經濟出問題，那重工業，軍工肯定最先破產吧。”
“那他們軍工和重工業破產，技術人員失業，咱們是不是可以去挖過來？”
“握草，你怎麼跟我想的一樣？”
“還有啊，假如盧布貶值，咱們不是可以賣掉手裡的盧布，或者先找毛子家的銀行借點錢，以後貶值了再還給他們？”
“這個我看行，反正盧布絕對不可能升值......”
“......”
趙旭聽得目瞪口呆，酒都醒了大半。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只是順嘴點了兩句，這幫人竟然一下子就能說出來這麼多東西。
太恐怖了！
一句話就能聯想到這麼多，實在是太恐怖了。
難道這就是天之驕子的真正含義？
學生們還沒發現趙老師已經驚呆了，越說越興奮，一個個眼神跟狼一樣冒著光。
“那這樣的話，日本不是要倒大黴了？”
“跟日本有什麼關係？”
“你傻啊，忘了老師說過日本戰後經濟是為什麼發展的？要是毛子家完蛋，換你是美國人還要讓日本人跟自己搶飯碗？”
“握草，你不說我還沒想到，怪不得日元這幾年一直在升值，怪不得前幾年會搞出來一個廣場協議，難道那些國家早就算到了今天？”
“十有八九早算到了，各國的智囊團都沒有泛泛之輩。”
“那你們說，日本經濟會不會也因此完蛋？”
“還別說，真有可能啊！”
“資本天生就跟水一樣具有流動性，如果日本經濟也受到牽連，那你們說咱們能不被把日本的資金引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