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正凌臭著一張臉，面對著一臉淡然的姐姐。
這裡是80層，公司的頂點和禁地，平時就不許他人隨意踏足，目前只有他和裴文慧，連秘書長都屏退了。
“這是什麼意思。”
他眼神示意桌上的檔案，裴文慧端起咖啡，笑了笑：“不過就是解除和天使島的合同，我們又不是只做他們一家的廣告，你一副天崩地裂的樣子……我很想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裴正凌深呼吸。
這是他這個小時內第5次在心中強行壓下怒火。
大姐終於踩在了他的底線上，還擺出了這種傲慢的姿態，看樣子，是一點都不打算和平共處了。
“這個合同是羽宮先生親自和我談的，你為什麼要發動董事會促成解約。”
“我是有資料支撐的。你對天使島廣告投入的資金，創下了史上最高。”她的手在空中揮動，刻意做了下落的姿勢，“現在公司裡還有兩個長遠的大專案，新一批的明星預備役也需要資金包裝，還有，你審批了編導職員的進修吧？帶薪學習，這麼好的福利，全靠流動資金支撐。這麼算下來，你給天使島的投資，已經超過負荷了。它不過就是個兒童產品，受眾本就狹窄，要繼續你的後續計劃，恐怕收益率會讓所有人都不滿意。”
“收益率低，發生了？”裴正凌語調上揚，“什麼時候你做決策，是用臆想做根據了？！”
“這不是臆想，是合理預判。如果連基本的預判都做不到，一定要等到出現損失才亡羊補牢，那你這個決策者還真是有夠失敗的。”裴文惠看起來毫無愧疚之意，起身放下已經喝完的咖啡杯，“好了，這件事情已經定下來了。我行使的權力也是你親自給我的。我所做的一切也是為了公司的未來。”
裴正凌覺得姐姐睜眼說瞎話的樣子實在太難看，卻又礙於她畢竟是大姐，怎麼也不能對她出言不遜，只能放她離開。
他很生氣。
因為破壞這件事的人，不是別人，是自己的親姐姐。
家中二姐鬧著要離家，公司裡大姐又親手攪黃了他最看好的專案。
這樣的攪屎棍，哪裡像他從小佩服的兩位女強人。
“啊！”
裴正凌抓起已經簽好的解約書，將它往一旁扔去。
這從未有過的不順心令他完全抓狂了。
只有最在乎的人可以傷害自己，他瞭解了這話的真意，卻不知如何化解這份痛心。
兄弟姐妹一直都是令人順心的存在，近三十年的時間內，他根本沒機會為家人煩惱，反倒是這群家人總是繞著他的事情反覆開會。
也許，是時候應該他為家人憂心了？
沒錯，那是他該做的。不過，眼下當務之急是立刻約羽宮出來，跟他解釋這一切的誤會。
他不想得罪羽氏。因為他們的人緣太好，被其他人得知美曼傳媒無故毀約，先入為主也會認為是裴家的錯。
做生意，信譽何其重要。
他平復心情正要撥號，手機響起，看是湯小梅的號碼，立刻接起：“小梅，有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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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這不是什麼封印器皿。你們竟然敢騙我，哼......給我等著瞧！”
嘟嘟嘟，電話結束通話了。
裴正凌一聽這語氣就曉得，這絕不是親愛的老婆。
小梅一定是又摔倒了頭，把這女鬼給召來了。
和羽宮解釋的事情確實重要，但這比不過小梅的安危。
很明顯，祝金梅已經知道自己被耍了，那個女人性格特別危險，為了報復他，說不定會對小梅的身體做出什麼事來。
冷靜回憶剛才接到的短短一句話，背景很安靜，只有輪子滑動和一個女聲。
雖然模糊，但他記得是在說換藥。
太好了，她還在醫院。
“秘書長。”他撥通電話，“備車，去醫院。”
裴文惠站在窗邊，看著樓下擁擠的人群。
助理說裴正凌不知為何，讓車送自己離開了公司。
她猜想他會去找羽宮，心裡有些小焦慮。
她真不明白，裴正凌為什麼要這麼在乎天使島的合約，正如她不懂，那個以前夫安危來要挾她的神秘人為何一定要讓美曼傳媒和羽氏切斷聯絡。
不過，她只能照做。
因為他受傷了。
照片和影像都在第一時間送到了她的郵箱，拍攝的地點是臨時醫院，而角度，明顯是醫護人員。
占星師說了，自己可以保證他能夠優先用上抗生素和消炎藥，這些都是稀缺資源，尤其是在這個地區。
戰火連天，運送資源的車隊壓根進不來。能有的藥品，都是志願者冒著生命危險偷運進來的。
由此可見，要想保證一個人能持續得到這些支援，是多麼困難的事。
拿它作為交換，可謂是很有分量。
裴文惠接到了這個命令之後，也是掂量了一陣子，還專門把公司的資料翻出來，衡量再三後，認為天使島的廣告不過就是雞肋，多了也不多，少了也不虧，就同意了。
叮咚，電腦傳來了聲響。
這是裴文惠故意設定的特定人物郵件到達的聲音，就是怕不能第一時間得到他的訊息。
新郵件中，他已經恢復了神智，與醫護人員交流，看樣子已經沒有大礙了。
“接下來，他會去執行最後的任務。成功後，那邊也許就會考慮和他對抵債務。”知道她已經收到了郵件，占星師在實時通訊賬號上和她聯絡，“我相信，等他完成了這一切，恢復了自由之身，一定會去你所在的位置，與你重新開始。”
“能不能重新開始不重要。”她敲打鍵盤，“只要他能夠平安地活下去就好了。”
“你為他做了這麼多，不惜攻擊自己的弟弟，真的不希望這份感情能有好的結局？”
占星師發來一個惋惜的表情，裴文惠倒是沒被對方說動：“你不用跟我說這些，只要告訴我，下一步需要做什麼。”
“把湯小梅趕走。”
指令簡短，直戳命門。
裴文惠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若是說之前的種種指令，會讓弟弟和自己的關係陷入冰點，那麼，這個命令就會讓姐弟倆完全反目成仇。
連媽媽都無法撼動、拆散的婚姻，她又怎麼能行？除非，用最強硬的手段。
裴文惠雙手交握，張開，握緊，反覆好幾次之後，終於敲下了“好的”。
從她敲下一個好的，幫占星師做事開始，她就已經無法回頭了。
即便冒險，這盤棋，她也得繼續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