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9月8日。
寧三缺踏上了回長安的飛機，此行只有錢夢瑜一人隨行。
他坐在窗邊，看著視窗外面的天空，腦中不知在想著什麼。
誠如黑二所言，森夏的計劃雖然極其兇險，他的錯誤之處除了錯誤的估計了所那羅的實力，還有長安靈協高層中的叛徒。
那人隱藏極深，直到現在長安方面都未發現任何端倪。
雖然隱隱有幾個懷疑目標，但事關具現級乃至掌控級，需要切實證據。
審判森夏的地點在長安郊區，距離之前臨時出現的永夜魂窟地點不遠。
寧三缺到的時候，這邊已經被軍士們嚴加防護起來。
之前建立的臨時基地，成為了此刻的臨時法庭，關於掌控級的審判並不會對公眾宣佈，每一個掌控級，地位尊崇，也不適宜公開。
他在門口看到了一個久違的高大身影，劉標靜靜的站在門口，也在看著他。
兩位發小在六月份，劉標離隊加入軍部後，已經三個月沒見面了。
“你怎麼想的？”劉標走過來問道。
寧三缺搖搖頭，他也不清楚，事情並非以他們二人的意志而轉動。
審判森夏的是法律，是岐山七萬死去的冤魂！
他們二人只是以受害者家屬的身份登場，可以提出些許意見，但並不關鍵。
寧三缺沉默片刻後說道，“進去吧，一切萬般，長安會給大家一個交代的。”
他口中的‘大家’自然是岐山縣死去的人。
劉標點點頭，兩人走進大樓。
審判的時間尚未到來，陸陸續續不斷有人進來。
*
*
*
審判大樓的地下室。
這裡關押著森夏，他依舊白衣如舊，似乎沒有一絲即將被審判的感覺。
忽然，他猛然睜開雙眼，牢房之外，忽然傳來一道似男似女的聲音，這道聲音直接出現在森夏的腦海之中。
“你真的甘心，為那一群凡人償命嗎？”
“不甘又有什麼辦法？”
“我可以救你！”
森夏問道，“你又是誰？這麼大口氣，你知道今日會到場多少位掌控強者嗎？”
“呵呵，只要你願意信奉撒旦，那便是自己人……”
撒旦？森夏自然知道信奉撒旦的代價，便是取一絲不滅本源之氣，上交給冥冥之中的撒旦邪神，從此，命由神定，不得自我。
他像是一個走投無路的賭徒一般，重重的咬了咬牙，“好”！
……
一個小時後。
寧三缺與劉標也再次見到了那位白衣飄飄的副會長，森夏。
他並沒有什麼變化，臉上依舊是那般的祥和，帶著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的親和。只是此刻的他不再向當日那般凌空而立，被一個充滿了法陣氣息的牢籠關押著。
似乎是認出了寧三缺，森夏居然朝兩人笑了笑。
劉標沒有理會，寧三缺反而走進一些，開口問道。
“森夏會長，您後悔過嗎？”
森夏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一下，不知是不是寧三缺的錯覺，森夏的眼中似乎閃過一道哀傷。
“我不後悔，只是對於岐山縣的慘事，表示抱歉。”
這句話似乎激怒了劉標，他憤怒的上前，似乎忘記了森夏是一名掌控級強者，雙手舞動，情緒十分激動。“抱歉？你的抱歉有什麼用？能讓他們活過來嗎？”
寧三缺攔住暴怒的劉標，他心中也對森夏的態度充滿了不滿，他聽出來了。
森夏對於七萬條生命的逝去，僅僅是感到抱歉而已，或許，對於他計劃的失敗感，都能壓制住七萬條人命因他而死的愧疚感。
寧三缺上前，認真的說道，“你真的很冷血！”
森夏笑了笑，“冷血嗎？或許吧！”
該來的人陸陸續續都過來了。
今日到場人物，幾乎清一色都是掌控級！
寧三缺兩人，便是整個會場等級最低的兩人。
或者說，除了三軍與靈協必要的留守人員，幾乎召集了長安所有現存的掌控級。
審判官是失去魂靈的元萬靑，但沒有人不服，除了元萬靑本人之前帶來的威望，或許他旁邊坐著的曾老頭起到的作用也不小。
諾達的受害者席位上，只有兩個座位，桌子上擺著寧三缺與劉標的銘牌。
受審判的人除了森夏，還有當日參與岐山之事的所有掌控級，包括黑二等人。
寧三缺的意識早已發散，他坐在受害者席位上，彷彿被針扎一般，每分每刻都在受到譴責。
他代表不了七萬人，劉標也不能……
審判正式開始。
元萬靑臉色嚴肅，宣讀著關於森夏的罪行。
“長安靈協副會長森夏，以一城人命為引，其犯三罪，
罪一：失職之罪，靈協為一城守護者，身為副會長更應如此，其不思守護人民，反將人民置於險地，造成巨大影響。
罪二：褻瀆生命之罪，以一城百姓為誘餌，置一城人命於兒戲，其為褻瀆生命之罪。
罪三：不尊上令、不聽同僚勸阻之罪，私自制定行動計劃，致使一城淪喪，罪大惡極！
森夏，你可認罪？”
元萬靑說完，巨大的會場沒有一絲聲音，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森夏的身上。
面對數十位掌控級強者的目光，森夏居然笑了，他站了起來，冷聲開口。
“我森夏，為國為民，何罪之有？”
全場為之一振！
寧三缺與劉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倆從未想過森夏居然會這般說道，簡直喪心病狂到極致！
以一城人民為賭注，居然絲毫沒有悔改之意？
寧三缺霍然起身，怒目相視，他感覺自己體內有一團火正在燃燒，這火，由七萬人命為薪，愈燒愈旺！
森夏居然將目光移到了寧三缺身上，“你很想殺我？我聽說過你，一載魁首，確實很不錯，但我年輕時，並不比你差。”
似乎終於被森夏的態度所激怒，軍部的兩位強者瞬間引動牢籠上的法陣，濃烈的雷光在牢籠中狂烈的閃爍。
森夏白衣飄飄，受萬雷加身而魏然不動。
“諸位難道真想要我死？”
這話似乎是對觀審臺上的眾人說的，但似乎又不是。
寧三缺很快便知道這話是對誰說的了。
外面一道道驚呼聲出現，一個透明的門戶彷彿從虛空中開啟，一把雪白的刀，一個雪白的人，從其中走出。
白眉白發白衣白刀……
剛一出現，正反各一道，劈向不同的人，正刀向觀審臺上的諸多掌控級。
反刀則是……元萬靑，更準確的說，是曾老頭！
轟！！
僅僅一瞬間，這座臨時搭建的審判大樓瞬間灰飛煙滅。
這是數十位掌控級強者的交手！
在那位白衣持刀人出現後，虛空之門並未關閉，陸陸續續走出數位強者，這些人除了為首的持刀人，其餘的人都面帶魔鬼面具。
關鍵時刻，錢夢瑜的母親齊蓉將寧三缺兩人帶走，她似乎也擁有著帶別人瞬移的能力。
驚天的變故驚呆了寧三缺，森夏是瘋了嗎？
居然勾結魂教與撒旦，要徹底叛出長安。
……
吳清站於空中，看著一群掌控級強者的出現，開口說道，“曹刀？還有撒旦的人？魔都那邊傳來訊息說魂教與撒旦要合併，看來所言非虛了，只是不知道這日後是魂教信奉撒旦，還是撒旦遵循魂教教義呢？”
曹刀沒有開口，他自覺迎向了實力最強的曾老頭，其餘人也像是訓練良久一般，自發的組成一道法陣。
此陣一出，天色驟然一暗，一道無比龐大、無比黑暗、無比扭曲、無比混亂的面孔浮現。
赫然是傳說中撒旦的面孔！
這張面孔的出現，瞬間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這股氣息的強大，簡直超越寧三缺所見的所有人。
或許邪神殘軀上的意識不是那麼混亂，組合起來的氣息可以與之相比。
寧三缺想著。
場中的戰鬥激烈了起來，無數掌控級紛紛異化，化為最適合戰鬥的形態。
“沒想到居然真的來了……”
元萬靑的聲音從寧三缺兩人身後傳來，他使用魂靈鎮壓了食屍鬼魂窟，此刻的實力或許還不如寧三缺，自然沒有參戰。
寧三缺與劉標同時開口，聲音充滿了尊敬，“元會長。”
“您知道魂教的人要來？莫非……森夏就是靈協的叛徒？”
元萬靑沒有回答寧三缺的問題，真真假假，他也不敢確信。
……
遠處，森夏在撒旦掌控級強者的幫助下，已經掙破了雷電牢籠。
他站在空中，臉上似乎帶著悲傷，“元先生，您也看到了，並非森夏想要背叛，而是……我寧願戰死魂窟，也不願如此這般屈辱的死去，為那些無能的凡人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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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位長安靈協的副會長木楊薄薄的嘴唇蒼白的嚇人，他眼中的怒火高漲，開口喝到，“森夏，越是修煉，你越是不像人了。莫非你修的是魔道？”
“呵呵，木楊，你敢說你不是這般想的？當日你們沒有阻止我，難道就沒有這般心思？你要真的想做聖人，當日哪怕違抗上令，也應該會阻止我吧？”
木楊語氣一滯，他臉上也閃過一絲悔恨，確實如森夏所言，他是完整知道森夏計劃的人，就連黑二等人，也僅僅只是知道一部分……
兩人沒有再說話，前段時間還是親密戰友的兩人向對方衝去。
……
曹刀與曾老頭之間的戰鬥頗為詭異，曹刀的刀橫於空中，一動不動。
曾老頭只感到一股無比鋒利的氣息將自身籠罩，一旦自己露出破綻，便是雷霆萬鈞的打擊。
兩人都凌於空中，雙目嚴肅，緊緊的盯著對方。
曹刀的實力很強，能讓身為超凡跌境的曾老頭如此嚴肅，可見其實力……
另一邊，撒旦之面的出現，造成的影響遠遠超過所有人的預料。
這種召喚撒旦之面的代價不可謂不高，佈陣無需材料，甚至連法陣最關鍵的陣心都不需要。
因為陣心便是佈陣者對於撒旦的信仰，陣基材料則是……佈陣者的壽命！
掌控級有天壽，為一百二十八歲！
一次佈陣，需十年壽命，是佈陣者的所有人！
帶著紅色魔鬼面具的人似乎是這群人的首領，他似乎能夠徹底掌控天上的撒旦之面。
撒旦之面嘴唇闔動，一段無人能夠聽懂的地獄之言，像是魔鬼的低語。
無形的波動散發開來，天空的雲朵驟然翻騰，一個個碩大的黑色光球閃爍，每個光球中，像是孕育著什麼東西，翻滾間，能夠看到一枚枚恐怖無比的畸形器官，像是一枚枚魔鬼的卵。
黑二等人迎向撒旦之面，恐怖的戰鬥波動在天空驟然開啟。
……
曹刀的刀動了！
這一刀，彷彿蘊含著無數的魂技，實力達到一定層次，在低級別時所烙印的魂技，便幾乎沒有了作用。
但隨著研究發現，這些魂技只要開啟的速度足夠快，一瞬間開啟多個低階魂技，便能夠將其融合進入其他的魂技中，增加其他魂技的威能。
曹刀，似乎將這一發現發揮到了極致！
這一刀，是他的先天魂技【觀海劫】！
一刀斬出，彷彿海面翻騰，無數魂技孕育在其中，就算是與他相對的曾老頭，臉上也呈現凝重之色。
這一刀的威力，不下於超凡級的神通！
曹刀是一個天才，將黃金級的先天魂技，在融合多個低階魂技後，威力已經達到神通級別！
曾老頭從這一刀中，看出了驚豔。
就算在星界，曹刀這種人物，也會是各個門派的瑰寶。
曾老頭手探入虛空中，直到連線到曹刀那片海面之上，彷彿在探索著什麼東西，曹刀的【觀海劫】驟然崩潰。
神通【摘星】！
摘取一切魂技的薄弱之處，甚至可破神通！
“你是個天才，可惜被我神通所克。”曾老頭嘆息著，繼續向前。
曹刀怡然不懼，再次揮出一刀，這一刀，天地反覆，日月顛倒，無數影子出現在其中。
天發殺機，斗轉星移，地發殺機，龍蛇起陸，人發殺機，地覆天翻。
這一刀，蘊含著的是無限殺氣！
先天魂技【天地翻覆】！
曾老頭的臉色更加凝重，這一刀，本身便已經接近神通，沒有意外的話，這一魂技，便是曹刀進階超凡後的第一道神通！
……
寧三缺看著遠處的戰場，開口向元萬靑問道。
“元會長，這些邪教是瘋了嗎？居然真的敢襲擊靈協要地？”
“魂教與撒旦合併，需要立威。沒有比從實力最強的長安靈協手中，救出囚犯的效果來的更加強大。”元萬靑隨口解釋一句，便不再多言。
寧三缺點點頭，表示明白。
邪教是需要人手的，或許是所那羅的失敗，造成了魂教的虛弱，開始了與撒旦的合併。
人都是慕強的，縱然是邪徒，也不會想著加入一個虛弱的邪教，就像宣傳一樣，長安只是恰好被當做兩大邪教的背景板。
從實力強大的長安靈協手中救出願意信奉撒旦的掌控級，毫無疑問，宣傳的力度達到了極致。
寧三缺也明白，無論森夏如何想的，其背叛靈協的行為已經是事實……
他看著元萬靑那張平靜的臉，壓下了心底的一個疑問，這件事難道靈協真的不知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