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心病狂！這些人簡直是喪心病狂！”
知月看到地庫裡這些眼神怯懦的孩子，再看看那些泡在血泊裡的斷臂殘肢，忍不住的心疼。她已經許久未曾這般憤怒過，那些人，著實惹怒了她。
不過是些半大孩子，那些人為何要這般折磨他們。
三個孩子被折素帶回望月樓，知月看著眼前的一切，恨不得立刻去抓著那賊人，把他千刀萬剮。
當初兄妹三個在汝南曾抓過一批人販子，那些人哄騙了好些個不懂事的孩子，轉手就是巨大的利益。
那時候她還為此痛心，慨嘆那賊人為了利益不惜損毀一個家庭。
可看到眼前這一幕，她才終於明白，人性究竟可以惡到什麼程度。
這些人，根本不配為人！
他們要拐騙也就罷了，為何還要如此殘忍地殺害這些孩子？學血泊裡的斷臂殘肢，七零八落，甚至拼不出一具完整的屍體。
一旁的清笛沉默不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景慕白則是一副被嚇壞的模樣，一動不動。他追查許久的賊人，沒想到今天倒是誤打誤撞，掀了他一處窩點。
虧得霜雪兩人追查許久，竟不如他兒子隨隨便便這麼一攪和。
果然是虎父無犬子，像他！
這夥人隸屬於一個邪惡組織，據他所知，很多年前就有人在凌天大陸四處擄掠孩童，將其殘忍殺害。
那時先皇還在，又有關將軍守衛著大盛河山，那些人只敢在周邊小國做些手腳。十多年前，這夥人悄悄潛入大盛境內，在大盛做這些噁心人的勾當。
他派去的人此前已經銷燬了大盛境內大大小小的窩點十餘處，上次到汝南，也是有訊息稱幕後之人曾在汝南現身。
而且，他懷疑，這夥人與他母親的死，脫不了干係。
透過面具，那雙眼睛已經染上了紅色。
知月抬手覆上那片銀色面具，堵上那兩個窟窿，擋住景慕白的視線。
他現在的智力，也就是個這麼大的孩子，看到同齡人這般慘遭殺害，指不定會怎麼樣呢。若是以後夜夜做噩夢，豈不是攪得旁人也睡不成覺？
景慕白只覺得眼前一黑，以他的反應能力，不該躲不過去的。可是身體根本沒有一點抗拒的意思，像只乖巧討主人喜歡的貓，順從地鑽進主人的掌心。
身體僵硬，四肢所有血液彷彿凝結，動彈不得。
“去找遙兒玩，聽話。”知月見過景慕白手臂上密密麻麻的傷，知道他曾經血戰沙場，見過的場面比這裡更加血腥，可是眼下這一刻，還是下意識地不想讓他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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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記過去的人，誰說不是老天對他的眷顧呢。以往的回憶裡有血腥殘忍的部分，通通忘卻。以後的人生一帆風順，順遂平安。
他為大盛犧牲的已經夠多了，就算知月這個外來人，亦對這個曾經的英雄充滿敬佩。
和一點點的，憐惜。
說不上那點憐惜從哪裡來，或許是因為遙兒的友情濾鏡，或許是因為看到他手臂上的傷疤，也或許是因為，他是景慕白。
景慕白向來在外人面前表現得如同五歲孩童，下人們也都哄著他，逗他玩兒。可這還是頭一回，有人真的在意自己，真的把他當做一個孩子般看待，溫柔如同冬日熱湯將他細密包裹，想要沉溺。
這場有組織有紀律的拐賣孩童案，一時間鬧得沸沸揚揚。
正值大盛新年，本該熱鬧的長安街，一片冷清。年關出了這麼大的事兒，誰還敢帶孩子出門兒。
“朕命你三日之內，查出幕後主使！”景順堯將手裡的奏摺扔到地上，跪在地上的大理寺少卿，戰戰兢兢。
“臣領命。”大理寺少卿不得不領命，年三十發生這種事兒，人心惶惶，若是他沒有查出幕後之人，誰都過不好這個年。
可是談何容易。
昨日他去看過那處院子，門前破敗冷清，屋內卻是打造的奢華至極，可以看出這幕後之人是一個喜愛享受之人。裡邊的暗道密室更是構造複雜，直到他入宮之前，探清楚的密道也只有其中一二。
這般精巧的構造，不是玄機樓，就是公輸閣。
“聖上，此事是睿王和睿王妃最先發現了，皇榜中卻對二人只字未提，是不是不妥？”大理寺少卿垂著頭，不敢看聖上。
他不過是想這個人跟他一起承擔這起事件的責任，當時是睿王和睿王妃發現了賊人，卻讓那夥人跑了，現在再去追查，難上加難。
只是景順堯不這麼想，他現在最後悔的事，就是把江知月這個破鞋賜給了景慕白，還早早把她的名字寫進了族譜。
這個江知月處處帶著邪性，昨日宮宴挖好的坑她不僅躲了過去，還仗著那柄不知真假的摺扇在文官面前討了好。
今日這種大事，若是讓世人知道是睿王妃發現的，指不定又將功勞落在景慕白頭上。
他曾經已經是滿城百姓津津樂道的大盛戰神，若是今日再將睿王妃這事宣揚出去，指不定又是一番什麼景象。
大理寺少卿願望落空，眼下這件事只能自己扛。查到幕後主使還好，若是查不到，那就是掉腦袋的命。
“對睿王府的嘉獎朕自有安排，你只需查案，其他的不必理會。”景順堯放下手中的毛筆，抬手揉捏著山根。
“臣領命。”大理寺少卿撿起地上凌亂的奏摺，退出書房，馬不停蹄出宮。
風雪交加，京城的路已經落了一層薄雪，世界渾然一片雪白。
寂靜無聲的睿王府，庭院裡窸窸窣窣，輕若無物的雪花落在花草間，夜色更沉。
景慕白坐在臺階上，扒拉著腳邊的雪。入手冰涼，像她手指的溫度。
“爺，屬下派人查探過那些密道，並非咱們玄機樓所為，這事兒會不會和公輸閣有關係？”雲霆小聲地彙報，擔心附近的哨子會聽見這些話。
景慕白根本沒有在聽雲霆說了些什麼，手裡抓著一團綿軟的雪，細心感受著冰涼的溫度。
她的手，為何那樣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