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用的東西。”
清麗平淡的嗓音在大殿上響起,地上跪著一片瑟瑟發抖的人。
女子這番不動聲色卻快狠準地出手,地上跪著的人還來不及求饒,已經是一具屍體。
身旁挺拔瘦削的男人看著這一幕,不為所動,眼皮子都沒抬一下,彷彿這是多麼平常又普通的事情而已。
殺人罷了,靈殿之中,每天死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只不過這人本該由他來清理,最後還是髒了主子的手。
“長央啊,你這是出去做人做久了,忘了你不過是靈殿養的一條狗嗎?”女子抬手看著自己豔麗的指甲,若不是嘴上說著這般殘忍的話,那模樣看上去,倒是有幾分嬌俏可愛。
男人聞言老老實實地跪在女子腳邊,雙手捧著女子抬起的一隻腳,放在唇邊。
“長央是主人最忠誠的狗,到人間只為恭迎主人歸來。長央辦事不力,還請主人責罰。”
謙卑恭謹,他的眼裡亦是赤誠熱烈。
從主人收下他的那一刻,他就是主人身邊最忠誠的狗,最鋒利的劍。
女子被他這句話哄得開心,抬手在他光滑如緞的頭髮上摸了兩下,像是安撫。
“乖狗狗,去把那個女人帶過來。”女子並未言明,可眾人都知道,她說的是誰。把她放在靈殿二十多年,就是為了等待這一刻。
明願心進入大殿那一刻,女子眼中閃過一絲不悅。當年她處處不如這個女人,如今自己已經換了身體,再將她的靈根移植到自己完美的軀體上,她才應該是那個最讓人矚目的存在。
只是看著明願心一副閒庭自若的模樣,二十多年過去了,時光似乎對她格外優待,根本看不出這是一個年近五十的女人。
“主人,長央一直用心將養著您的靈根,這幅殼子,只是為了更好地儲存主人的靈根。”長央從記事起,便是女人身邊的一條狗,主人方才的眼神雖然很快,可他捕捉到女人眼裡的不悅。
他非常清楚那是什麼意思。
“去,把她的臉給我劃花了。”女子厭惡極了那張臉,曾經她看了二十年,後來自己想方設法,沒想到靈魂換了個殼子,還是要面對一張相似的臉。
如今又看到這張臉,女子說不出的噁心。
“輕雲,好久不見。”明願心看著換了一張臉的女子,臉上表情不變,像是偶遇了不大熟悉的鄰居,隨口打聲招呼而已。
高位之上的女子攏眉看著眼前這個一臉雲淡風輕的女人,像是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
明明她用盡了力氣,想要追趕她,超過她,可是真的到了這一天,女人卻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彷彿中間經過的二十多年,被完全摺疊起來一般。
“不要叫我那個名字!”高位上的女子站起身來,一身繡著金絲銀線的大紅色長袍,順著臺階蜿蜒曲折,像是她這些年走過的路。
一步一步,踏著一路的鮮血往上爬。
如今她才是這個世界的王者,過去那個名字,只是過去。
輕雲,輕雲,好像她只是一片毫不重要的雲,風一吹就散了,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明願心看著高臺上表情扭曲的女子,無悲亦無喜。
她還記得第一次看到這個女孩子的時候,眼睛算不上清亮,可是聽聞女孩子的身世遭遇,明願心打心眼兒裡覺得這孩子可憐。
把她留在自己身邊,取了“輕雲”這麼一個名字,希望她能夠自由快樂。
她是天生全系靈根,是聖山的未來,各個長老時時刻刻監督著她,必須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到修煉中,成為最完美的聖女,然後——獻祭。
她很清楚自己一生的走向,偶爾從繁雜的修煉中逃離片刻,她會坐在聖山看著天邊雲卷雲舒。
那是她眼裡最自由自在的東西,輕雲這個名字,也是她當初對那個孩子最美好的祝福。
可是她不要了,或者說,她從來都不想要。
“我的名字是‘傾’,‘傾國傾城’的‘傾’,也是‘傾盡天下’的‘傾’!”臺上的女子眼神銳利,盯著自己腳下狼狽的明願心。
她在聖上那十年,日日守在這個女人身邊,伏低做小。所有人都只看見耀眼的明願心,沒有人會注意到她身邊那個可憐兮兮的自己。
甚至,因為她的靈根普通,根本沒有辦法讓自己的名字出現在聖山的族譜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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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二十多年來,她步步為營,從自己的生父手裡奪權,掌控整個靈殿。以身殉道,以靈殿秘法讓靈魂得以逃離,附著在一個幼小的女孩身上。
只是可惜,這個女孩子,長相並不如意。
像曾經的輕雲一樣,渺小,灰暗,躲在陰暗的角落裡,不會被任何人發現。
好在,她在江知月那裡,聽聞了可以換臉的法子。
既然靈根都可以換,一張麵皮而已,自然是可以換的。
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自己換了身體,換了臉面,這個女人還是能一眼認出她。
那個躲在角落裡自卑的靈魂,早就被她拋棄了。
“傾,很好聽。”明願心勾唇,嘴角扯出一個微不可查的弧度。這淡然一笑,讓高臺上的傾握緊拳頭,精心修剪的豔麗指甲,在掌心留下深刻的月牙形狀的痕跡。
“哼,你現在還能笑得出來。等我劃花了你這張臉,看你還怎麼笑得出來!”傾鬆開拳頭,指甲頂端已經有紅色的血跡。
抬手把血跡在長央身上蹭了一下,月白色的長袍留下紅色的印記。
長央並不覺得主人這樣做有什麼不對,反而對這絲血跡奉若神明。鼻尖湊近血跡,使勁吸了一口,閉上眼睛,渾身戰慄。
明願心看到這一幕,眼神終於有了一絲變化。
以血養蠱,是聖山那些怪力亂神的東西,早就被她母親當做禁書給燒掉了。
“怎麼,看到母親把這種法子教給我,卻不讓你學,是不是嫉妒?”傾捕捉到明願心眼神的變化,看到她不開心,她就開心了。
“她不是你的母親。”
明願心依舊平靜,她的母親,絕不會讓這種法子流傳於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