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好興致。”知月坐在房頂,月色如華,傾瀉一地。
一身月白色長袍的景慕白站在另一端,不敢靠近。他怕自己過去,會驚擾眼前這幅畫面。
尤其是,他還戴著象徵這夜爵身份的半邊面具,知月卻稱他“睿王”。
“怎麼,爵爺這是面具戴的久了,忘了自己還有別的身份嗎?”知月開啟一壺杏花釀,酒壺在她手中,映著盈盈月色,猶如天上仙一般。
“不是。”景慕白低語,沿著屋脊向她走去。
向著他的月亮走去。
“怎麼,今天戴了半邊面具,也不能喝酒嗎?”知月笑他,突然想起上次這人在望月樓和她們坐在一桌吃飯,那時候遙兒還給他戴了自己的帷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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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那時候他就知道自己是公輸閣的主子,唯獨自己像個傻子一般,還在想這人帶著帷帽吃飯,會不會不方便。
景慕白老實地開啟一壺酒,不管味道如何,也不管會不會激發自己體內的毒,直接一大口灌下去。
竟然是杏花釀。
景慕白一時不知該作何感想,明月公子千金難求的杏花釀,在她這兒竟然只是平時用來小酌的飲品。
就這麼親近嗎?
“怎麼,爵爺這是覺得不配入口嗎?”知月見他面色不佳,開口就是陰陽怪氣。“也對,爵爺什麼好東西沒見過,我這杏花釀確實委屈爵爺了。”
知月說著,又是一大口下肚。
景慕白心裡正泛酸,只記著她為杏花釀抱不平,卻忽略了知月口中的“我”字。
“怎麼會呢,如此佳釀,趁著今晚的月色,實在是人生幸事。”景慕白垂眸看向坐在屋脊上的知月,她比月色更美。
“睿王一生戎馬,征戰南北,走過的橋比我們升斗小民走過的路還多,見過的景色不計其數。海上日出,邊塞圓月,今晚的月色,又算得上什麼。”
知月話裡帶著刺,不是惱他,只是惱自己,怎麼就什麼都看不清,就將一顆心託福。更甚至,知道自己被瞞著,感情卻是收不回來。
她不是這樣心口不一的性子,彆彆扭扭,讓她變得不像自己。
“知月,我們開始得不夠坦蕩,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你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
景慕白說完,一口飲盡壺裡的杏花釀。這酒雖說在杏花樹下埋了不少日子,到底是果酒,酒勁兒不大,對於常年待在軍營裡的景慕白來說,跟喝水差不了多少。
只是對於知月來說,完全不是一回事兒。
杏花釀是鬼醫特地給知月研製的酒方,每日小酌一杯可以緩解她身上的寒毒。可這一下子喝了兩壺,就算是酒勁兒不大,知月也是迷迷糊糊,動作跟不上腦子。
“知月?”景慕白丟下手裡的酒壺,匆匆去扶歪向一邊的知月。
瘦弱的身子靠在自己的一邊肩膀,似乎整個生命的重量也不過如此。
帶著酒氣的粗重呼吸砸在景慕白頸間,軍營裡培養出來的酒量,似乎也因為這一小壺杏花釀有些醉意。
一定是月色太美,要不然怎麼會想就此一生。
知月是在自己的屋裡醒來的,身上只剩裡衣,帶著絲酒氣。
知月皺眉,她不喜歡這味道。
“小姐醒了?”折素一聽到動靜,立刻敲門。
“我是怎麼回來的?”知月只記得自己在屋頂喝酒,最後好像還懟了景慕白那廝幾句?
她不過喝了兩壺杏花釀罷了,誰知道景慕白那廝來的那麼晚,自己不知不覺就喝完了兩壺酒。
按照她以前的酒量,兩壺果酒也不至於醉的不省人事。結果自己這身體,這麼一點酒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忒虧了。
她還想藉著機會讓景慕白用夜爵的身份幫選秀大賽站臺呢,藉著他的愧疚勁兒,倒也不用自己花錢費工夫了,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
所以,她最後有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呢?
“小姐您忘了,是胡萊公子送您回來的。”折素開口,說出了知月意料之外的答案。
“胡萊公子交代了,您昨晚喝的有點多,恐怕是沒工夫洗澡,讓我侍候您更衣休息。還交代我早上準備好洗澡水,怕您醒了想要沐浴。”
“要我說啊,這胡公子也不像是心細的人,沒想到這想的還挺周到。”
折素絮絮叨叨,準備扶起她們家小姐去隔壁沐浴。
知月揮揮手,她的酒勁兒已經過去了,腦子一片清明。
胡萊怕是沒有那麼心細,至於那些事兒是誰交代的,她心裡明白。
知月隱約記起景慕白昨晚說的一句話,心裡卻拿不定主意。
時間回到昨晚。
“多謝。”昨晚景慕白扶著知月在屋頂坐了許久,她的手很涼,景慕白運轉靈力,給她提供源源不斷的熱量。
胡萊是被公孫行冶叫醒的,大半夜正睡得香,結果就被薅起來拽到了自己妹妹家裡。看到一個男人摟著自己妹子坐在屋頂賞月,胡萊當時就炸毛了。
看到那人是誰,炸毛的胡萊瞬間就順毛了。
“睿王好興致。”胡萊嘿嘿兩聲,實在是找不到話來評價自己妹夫這行為。
大半夜的也不怕冷,在房頂喝酒還把自己妹子灌醉了。要不是知道他對知月的心意,他拳頭都硬了。
“你們可真是兄妹倆。”景慕白想起知月今晚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甚至連語氣都是一模一樣的,帶著些諷刺的意味。
不過他現在沒工夫和胡萊掰扯。
“知月身上有些涼,你扶她回去,交給她的侍女。我的身份不方便,她如今還沒有接受我,若是讓旁人看見,有損知月的名聲。她今晚喝了兩壺酒,怕是沒辦法沐浴,先除去外衣讓她好好睡一覺,明早準備好浴湯,醒來好好泡個熱水澡,能舒服一些,也避免生病。”
“醒酒湯也要備著,晚上若是她醒了,身邊要有人照顧。”
景慕白事無巨細地交代,胡萊突然想起上次在異獸之森,他臨走前也是這麼交代的。
如果說前幾日景慕白所言,在他這裡還有幾分存疑,今日這番嘮叨,讓胡萊真切地意識到——
陷入愛情的男人可真囉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