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袋袋就是個土老帽，和她哥金山山一樣。金家不過是土財主，哪會彈什麼琴，咱們不和她一般見識。”
關雲朔踩著一地碎片進了屋，拎著藥箱要去給關聽雪上藥。
他這個妹妹哪都好，就是太要強。
關家家大業大，原本上一輩仗著關山月的累累軍功在大盛無人能及。可自從關山月離開之後，關家江河日下。再加上眾多叔伯明爭暗鬥，他們的父親又是家主，他們若是不要強，恐怕在就被其他同輩撕成碎片。
關聽雪大咧咧地把手掌心攤開，短短的指甲劃痕，在手心錯落交織。
“你和那秦桑計較什麼，她有著天下第一的名頭，又是醉紅樓請來的名師，若是攀上秦桑的關係，有了天下第一樂師之徒的名號，你也不必如此辛苦。”關雲朔語氣平淡，聽不出是關心還是旁的什麼。
“我才不稀罕。”關聽雪咬牙道，手掌心的痛意讓她清醒。
天下第一的名號當然好聽，天下第一之徒自然也會給她金光閃閃的人生鑲上一層邊兒。
可她對那個女人實在是沒有一點好感，素來對人和善的關聽雪，難得藏不住自己的本來面目。
“不稀罕也不該說那番話。”關雲朔放下藥膏，給關聽雪的手纏上一層細布。
“秦桑姑娘雖然年輕，可名頭在那兒，不少樂師都是她的追隨者，更是有不少文人墨客對其萬分吹捧。你那番話明裡誇張秦桑姑娘琴彈得好，暗裡藏著什麼心思，明眼人一聽就明白。若是被有心人指摘，那才是麻煩。”
關雲朔畢竟年長一些，在官場上有所歷練，知道什麼話不該說。
“知道了，你好煩。”關聽雪皺眉，甩開已經包紮好的手掌。
“小雪，二叔那邊這幾年動作不斷，皇后娘娘如今看似站在父親這一派，可誰知道她將來會不會改變主意。哥哥無能，官位低微，除了私下做一點小生意，也幫不上什麼忙。若是你以後受了什麼委屈，我擔心自己護不住你。”
關聽雪可以說是關雲朔一手帶大的，兄妹之間感情頗深。對於這個妹妹，關雲朔是愛護的。
“哥，你到底在做什麼‘小生意’？”關聽雪再一次好奇這個問題。
關雲朔在京中不過是五品小官，一年的俸祿下來也不過百兩銀子，就算加上關家的月例，也沒多少錢。
可是關雲朔像是有花不完的錢財一樣，不管她要什麼，關雲朔都會給她買回來。
就像這次比賽，金家雖然是大盛首富，可排在第一位的，還是她關聽雪。
關雲朔露出溫柔笑意，看著關聽雪的眼神，有一些她看不懂的東西。
“你無需管這些，好好比賽就是了。”
他要做的事，是改變千萬人命運的事，是改變這個時代的事。
三日時間一閃而過，選秀比賽的下半場拉開帷幕。
雖然偶有讓人眼前一亮的表演，可是少了第一日眾多大家閨秀名門貴女互相嗆聲的氣勢，尤其是三日前秦桑姑娘選了金家小姐為徒，而非當日表現最為亮眼的關小姐。
跟元宵節那晚比起來，總是少了點看頭。
“胡公子，秦桑姑娘今日還會登臺表演嗎？”
“胡公子，我等聽聞秦桑姑娘一曲，傾心不已，這幾日是茶不思飯不想，不知今日是否有幸，能夠聽到秦桑姑娘的琴音？”
一群人圍著胡萊，嘰嘰喳喳的主題無外乎“秦桑”二字。
這群人裡有普通百姓，有文人墨客，甚至還有前來主持公正的當朝大臣。
你們是來工作的，不是來追星的啊！
胡不扶悠哉地坐在不遠處，看著自己的親兒子被一群人為難絲毫沒有解救他的意思。
這龜兒子，居然不告訴他知月就是秦桑。
當日他聽到琴聲傳來，立即站起身來，茶水灑了一身。
那琴聲，太像小姐的曲風。
被圍在中間的胡萊若是知道胡不扶的想法，一定會大喊冤枉。他也是臨了才知道知月就是秦桑，不比胡不扶早多少好嗎？
“胡兄弟啊，你看秦桑姑娘這幾日是不是太辛苦了，日日監督袋袋練習，要不要歇歇？”金山山從人群中擠到胡萊身邊，一臉擔憂。
他都好幾日見不到妹妹了，眼見著袋袋在家飯都不吃了，他哪能放心得下。
胡萊眼見著突然衝過來的金山山，不明白他在擔心什麼。
金袋袋這幾日就差住在知月那裡了，除了頭一日江遇那小子為了氣她故意喊了一聲大嬸，讓金袋袋有些不高興。這幾日下來，他都怕金袋袋把他們家遇兒拐跑。
到底誰才是應該擔心的那個人啊！
“金兄弟，你覺得你妹妹這幾日瘦了嗎？”要不是對方是大盛首富，手裡握著大盛經濟命脈，他想一個白眼甩給金山山。
金山山想了一下，很快搖搖頭。袋袋不僅沒瘦，似乎臉上還多了點肉。金家人都容易胖，但凡多吃兩口飯，肉都長在肚子上了，要不然他也不會天天頂著個小肚子出門。
“那金姑娘可有不高興？”
金山山繼續搖頭，不僅沒有不高興，簡直太高興了。爹孃甚至懷疑袋袋是不是看上了誰家的兒郎，天天一副急著去見情郎的模樣，在家可是沒少擔心。
“那還擔心什麼，等著過幾日看她的表演就行了。”胡萊拍拍金山山的肩膀，金袋袋在知月那裡吃得好喝得好玩得好。要說真有什麼不合適的，大概是吃得太多了。
這幾日他忙著應付那些商戶，有時候去的晚了，根本混不上一口吃的。
金山山更擔心了。
袋袋的水平他們一家子都知道，滿京城的名師都請過了，哪個不是教了兩次就搖著頭說“朽木不可雕也”，加錢都不願意教袋袋。
上次的表演，想必已經傷了袋袋的自信，這次若是再當眾出醜，怕是袋袋以後都不會再彈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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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丫頭心思單純，還不會說話的時候就喜歡聽琴聲。他還記得袋袋第一次聽孃親彈琴的時候，嫩藕般的胳膊腿兒，跳得可好看了。
妹妹唯有這麼一個愛好，總是要護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