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萌萌覺得這句話很平常，既然陳專員在自己面前說了兩人以前是朋友，說約到一起坐坐也沒什麼奇怪。
但楊雅慧卻聽出了話裡的味道。陳專員要約敘縣糧食局局長安嶺坐一坐，這算個什麼事兒呢？陳專員辦公室有電話，安嶺安大局長辦公室也有電話，而且打市話根本不要錢，他兩人不知道透過電話聯絡，還專門要你錢萌萌帶這個口信？
所以，楊雅慧覺得，錢萌萌這話，多半是假話。可錢萌萌為何要說這麼一句假話呢？顯然，還有更真實的話被錢萌萌給藏在心裡，那死八婆平時沒啥心眼，可關鍵時刻就用心眼來對付朋友了。
當然，還有一種情況，這就是陳專員故意讓錢萌萌帶這句話，而目的麼，就是讓有些人聽見。
為什麼要讓有些人聽見呢？以楊雅慧的智商還想不出名堂，不過，楊雅慧有一個很好的傾訴物件，行署辦副主任李海洲。
在行署辦裡，現年6歲的楊雅慧屬於比較“焦急”的一類人物，女同志如果在40歲之前，沒有一官半職，最終可能就是在“副主任科員”位置上退休，想要升到主任科員都不太可能。
年輕的時候楊雅慧有些好耍，不太懂事，一個很好的單位讓她混得四不象，連她一向看不起的錢萌萌現在都是辦公室主任了，而且成了新任局長的紅人，說不定哪一天那個傢伙就成副局長了。
所以楊雅慧也算是腦子開竅了吧，對新調來的行署辦副主任李海洲展開了感情攻勢，終於獲得了李海洲的肯定，不過，貌似想要擔任檔案室副主任還要努努力才行。
這個努力，到不完全是那方面的事。再說，那方面的事楊雅慧雖然想，但也要別個李主任主動才行啊。
腦子裡帶著些不著邊際的想法，楊雅慧敲開啟李海洲的辦公室。
“哎呀，是雅慧同志呀，請坐。”李海洲雖然說不上一表人才，但也長得比較有個性，戴著眼睛，臉顯得瘦削，像個大學教授。
李海洲對楊雅慧比較在意，真還不是為了色。李海洲的老婆比楊雅慧還要漂亮，重要的是李海洲老婆的父親從牛棚裡出來後，是一個廳級幹部，在那之後李海洲便從一個中學教師，轉行到了行政隊伍。
楊雅慧這人，比較會來事兒，雖然有些八卦，但卻極有分寸；而且與其他女幹部的八卦相比，這個楊雅慧的八卦卻多少還有一些意義。
這說明八卦到了楊雅慧這裡，是經過“篩選”後，才講給自己聽的。
李海洲當然不在乎這種“有意”，世界上真能成就大事者，還是得“有心”之人。所以慢慢地，李海洲覺得楊雅慧是個人才。
“李主任，我剛才聽到一個訊息。麻煩你幫我判斷其中的真偽。”楊雅慧坐在客座上，帶著請教的意味說道。
這就是楊雅慧的聰明之處，她明明是要告訴李海洲訊息，但卻以請教的語氣說出，這就讓上位者多出一種滿足感。
“啊，什麼訊息，你說說？”李海洲把筆放下，說道。
“李主任，我剛才出門辦事，看到敘縣糧食局辦公室主任錢萌萌從樓上靠近花園處樓梯下來，因為錢萌萌是我同學，我就順口問她怎麼從樓上下來？
她說他給陳專員送資料呢。我就在想，這陳專員也不分管糧食局啊，怎麼會與敘縣糧食局有聯絡呢，還是錢萌萌為我解了惑，她說陳專員與她們的局長安嶺是好朋友，還託錢萌萌帶話，說有空約到一起坐坐。
我就覺得啊，這錢萌萌的話，怕不太真實。李主任，你說這錢萌萌的話是真的還是假的？”
“肯定是真的啊！”李海洲想都沒想，就說出了答案。
“為什麼呢？”楊雅慧不解了，自己明明覺得是假的，可為何李主任說是真的呢。
“因為，錢萌萌不敢說假話。如果這假話回傳到陳專員或安局長耳中了，錢萌萌會有什麼後果？”看到楊雅慧吃瓜的樣子，李海洲內心裡非常滿足。
“哎呀，謝謝李主任了，我這人啊，就腦子笨，想問題總是轉不過彎呢。”楊雅慧繼續拍著馬屁。
“呵呵，雅慧同志，你真是太謙虛了。好吧，這事兒我知道了。”李海洲雖然覺得楊雅慧也算很有風韻，但他確實沒有更多的想法。
因為他的想法，在另一條路上。
楊雅慧走後，李海洲雙手抓著頭髮，鏡片後的兩隻眼睛，東轉轉西轉轉，他的思想在劇烈鬥爭，因為這是一個重大決定，如果贏了，一切都好說，可要是輸了，極可能前功棄盡。
李海洲是幾個月前敘州人事變動貝爾鐵副專員調政協任副主席分管學習委員會後，從其他地方“交流”過來的。原來是分管文教的副縣長，現在是分管檔案、資料的辦公室副主任，級別、地位基本一樣。
但行政機關的辦公室副主任，說白了就是一個秘書角色，其真實地位還不如跟著領導提包包的秘書。
李海洲知道自己的弱點在哪裡，如以能力而言，勝任提包包的秘書百分百沒問題，但是李海洲的年齡偏大，45歲的副縣級辦公室副主任，沒有任何一個領導願意用這樣的人做秘書。當然，省級幹部可以用，問題是李海洲沒那個機緣，也沒那個資格甚至還沒那個能力。
想了好一陣的李海洲，知道自己必須要做點什麼了，如果再不做，極可能再過幾年就徹底靠邊了，現在的幹部，已經有了明顯年輕化跡象，譬如那個安嶺才歲，竟然已經是正科實職幹部了。
李海洲拿起電話，給陳榮華常務副專員打了過去。
李海洲相信，他要給陳榮華副專員說的資訊，陳副專員肯定會感興趣。只不過，微微有點遺憾的是，他得知這個訊息已經有一個月了，不知道放置了這麼久的訊息是否還值不值心目中的價錢。
李海洲雖然才來行署辦幾個月，但也有朋友。譬如負責聯絡尹玉康副專員的行署辦副主任曾東川就是他的好朋友。
一個月前，曾東川給他講了一個故事：曾東川收到地區商業局局長任玉芬遞交的一個與敘縣糧食局合作引進外資開發沿江土地的報告後，按規定他送到了尹玉康副專員的案頭。
但尹副專員因為不明原因，並沒有批覆這份報告，而且從此也沒提起這份報告，好像報告憑空消失了一樣。遇到這種事情，曾東川非常擔憂。（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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