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老教師王平開頭，其他教師便嘰嘰喳喳地說開了。這些教師的意見，有個人的，也有學校的，個人意見中最多是各種政策、待遇的落實，其中一條就是民辦教師的轉正問題；而關於學校的意見，則主要集中在興建教學樓、廚房廁所等硬體設施上。
前前後後兩個多小時，小學的老師們總共提了80餘條意見。
華夏的體制，對人才是最大的浪費。譬如這每個公社的教師隊伍及醫護隊伍，雖然他們藝業各有專攻，但客觀地說他們其實都算得上一個地方的“智慧庫”。
或許在有些決策上不用諮詢他們的意見，但在有關教育、衛生、文化、體育、道德、健康教育、移風易俗、精神文明、法治建設與宣傳等方面，卻完全可以藉助於他們的智力，或諮詢，或策劃，或顧問，形成一種長期機制。
離開小學，安嶺又去了公社衛生院。衛生院的問題，核心在於“缺醫少藥”四個字。缺儀器設備，很多常規檢查做不了；缺醫生，很多醫生都想方設法調去條件好的公社或縣城；缺藥品，有些特效藥要麼公社醫院沒資格進，要麼特別緊俏的藥根本就進不來。
聽完學校和衛生院的意見後，安嶺終於感覺到“任重道遠”是什麼意思了。
學校教育這一塊，夢境裡的他有切身體驗，或許能找到辦法。但衛生這一塊，卻有待大環境的改善。只是安嶺更知道，哪怕在夢境後期華夏經濟躍升為全球第二，可醫藥的問題依然沒有解決好，依然是民生意見最大的行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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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嶺帶著萬元康深入大隊及生產隊調查一事，進行得斷斷續續，因為祖桂良時常要召開會議，也有上級檔案下來，需要學習、傳達的情形。
但安嶺與萬元康兩人的大院衛生打掃事業，卻悄悄地發生著變化。在安嶺和萬元康兩人堅持了五天之後，開始有年輕人拿著掃把跟著清掃，開始是一兩個，然後是三四個，在安嶺的調查告一段落後，公社幹部中，竟然有七八個人跟著安嶺一起打掃衛生。
而且，非常喜人的事，這七八個人，都是年輕人，最年長的不過8歲。有了這七八個人的加入，每天早晨清掃大院的時間，但由最初的一個多小時，迅速縮減到一刻鍾以內。
至於那些一天天看著大院變化的老一代幹部，看待安嶺的眼光也略為有了變化。他們隱約感覺，這個叫安嶺的青年，不會那麼容易認輸，更不會輕易被打倒的。
在開始的時候，公社書記祖桂良勝似閒庭信步一般，看著安嶺與萬元康的堅持，感覺對方就像蚍蜉一樣；但在有了大院年輕人的加入後，他的臉就黑了下來，隨著加入的人愈多，他的臉就愈黑。
作為基層政治的老油條，祖桂良哪會不知，安嶺的每一掃把，似乎都掃在他的心坎上，不是掃得他舒服，而是掃得他疼痛，有如在抽打一般。
但是，祖桂良卻不能認輸，因為他輸不起。只要他輸了，他一世英名就毀了。此前的二十年，哪個幹部調到衝白河，不是夾著尾巴過日子，新來的安嶺也不可能例外。
想來想去，祖桂良這天決定再敲打敲打安嶺，讓他知道誰才是衝白河的老大。
“同志們，安書記來衝白河後，我們公社的面貌變化很大啊，在一群年輕黨員幹部積極參與下，公社大院變得乾淨了，大家的積極性上來了。
但是，同志們，我要提醒你們的是，今年時間已經過半，可我們的任務過半了嗎？對了，安嶺同志，半個月之間，公社革委會委託你草擬的《衝白河公社衛生工作規定》，不知你動筆沒有？
另外，你分管的農業經濟、教育工作，不知有沒有什麼想法？今天不妨利用這個機會，你給我們各位說說？”
眾人聽到祖桂良如此一說，終於知道姜是老的辣，不聲不響的祖書記，終於向年輕的安書記發難了，這下，如果安書記的回答不能令祖書記滿意，那就等著祖書記的怒火吧。
安嶺不慌不忙地停下他一直在記錄的筆，抬起頭來微笑著看了一眼眾人，“感謝祖書記的提醒，我草擬了一個方案，大約有五千字，本來還想再修改修改的，既然同志們等不及了，那我就讀一遍，讓同志們一起幫助修改？又或者，由祖書記和各位先看著？因為方案比較長，下次開會再討論？”
安嶺這話真真假假，真假難辯。他的方案確實處於不斷修改之中，因為他的想法在不斷完善。但要說這個方案是否一定還需要修改，那卻未必。
“好，安嶺同志在衛生工作方面做得不錯。那麼，另兩項工作呢，你有沒有什麼想法，給同志們說說？”
祖桂良緊追不捨，如果安嶺說還沒有想法，還沒有考慮好，那他祖桂良就有話說了。只是，一個小小的祖桂良，想從工作上難倒安嶺，那貌似應該算找錯了方向，一腳踢到了鐵板上了。
“感謝祖書記的信任，那我就說說吧。關於農業經濟與教育，最近我一直在各大隊調研，總共採訪了全公社11個大隊的87個生產隊，見了每個生產隊的隊長、會計、出納，見了每個大隊的支部書記、革委會主任、副主任、婦女主任、民兵連長、大隊會計、大隊小學全體老師、大隊醫療室、主要赤腳醫生，以及所有60歲以上參加過抗日戰爭、解放戰爭的退伍老軍人；同時考察了我公社的一些優勢資源，譬如竹筍、桂圓、野生菌等。回到公社後，還去看了公社小學全體教師和公社衛生院的醫護人員。”
“安書記，你這才半個月時間，就看了這麼多，不會是走馬觀花吧，你說你見過那麼多人，能夠認識幾個？”同為公社革委會副主任的侯成貴出聲問道。
“哈哈哈……”安嶺還沒回答，年輕幹部們卻開始大笑。
“嚴肅點，笑什麼笑？”祖桂良隱約感覺不對，但還是制止了年輕人的鬨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