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輛車，是一輛特別破舊的五菱宏光。
灰塵撲撲，車身上坑坑窪窪，慘的啊，也不知這輛車曾經經歷過什麼，讓人看著就揪心。
破爛，沒的說。
但是。
眾所周知的，這就是傳說中的載人神器。
看著不大，裡面卻能藏龍臥虎，廣廈萬間，誰也說不準裡面到底能坐下多少人。
一個，兩個，三個……
眼前這輛車裡下來的，算上司機，整整十二位。
而且，看上去都不像是正常人。
每個人都是破衣爛衫，蓬頭垢面，有拄著拐的，有只剩下一條胳膊的，有面黃肌瘦佝僂著的，還有一個臉上十幾條刀疤而且只剩下一隻眼的。
奇形怪狀，與那輛五菱宏光相映成趣。
下車之後他們指指點點，確認了目標，然後就朝著樊樹和蘇大志這個方向過來了。
樊樹只是覺得奇怪，卻沒多想。
蘇大志則是臉色驟變。
一下子，慘白如紙。
甚至沒跟樊樹打招呼，他站起身來，拔腿就跑。
可是，慌不擇路。
跑了沒多遠，他就跑到一條死衚衕裡，被那十二位堵裡面了。
樊樹反應有點慢了。
一看蘇大志這反應，就知道自己姐夫可能要吃虧了。
連忙追了過去。
這種場合沒有什麼道理可講，換成誰都得是幫親不幫理。
樊樹見對方人多，擔心自己搞不定，路上還順手撿了塊磚頭在手裡抓著。
離著近了，一看，那十二個人正圍著蘇大志呢。
齊聲唸叨：“還錢還錢還錢還錢……蘇大志你就可憐可憐我們吧，還錢還錢還錢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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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人時不時的吐口水，吐粘痰，擤鼻涕。
但是吐的地方都是蘇大志的身邊左右。
離得很近，卻是片葉不沾身。
連點吐沫星子都不帶吐到蘇大志身上去的。
圍而不打，吐而不中。
這就是這十二個人共同的宗旨。
樊樹來不及細看，更來不及多想。
拎著磚頭就要過去救人。
這時，一個瘸腿的哥們兒發現樊樹了。
直接轉過身來擋住樊樹的去路：“幹嘛，你有事兒啊？”
“你們是幹什麼的？把人給我放了！快點放人！”樊樹很硬氣，語氣挺橫。
瘸子一臉無所謂的模樣，一攤手：“有你什麼事兒啊？你算老幾？不放不放不放不放，就不放，你能怎麼的？”
一邊說還一邊故意伸舌頭做鬼臉的氣人。
“臥槽！我……”樊樹舉起手中的磚頭，做出一個要砸的架勢。
瘸子卻是直接低頭，把脖子往前一伸：“來來來，往這兒砸，勁點兒哈，你不使勁兒老子不舒服，快砸快砸，老子正愁後半輩子沒著落呢，就等你了！”
尼瑪！
這不是耍無賴嗎？
蘇大志從人縫當中看到樊樹追過來了，連忙大喊：“小樹，別動手，千萬別動手啊！”
“你要是動了他們，你後半輩子就完蛋了呀！”
“他們會訛死你的！”
瞬間，樊樹冷靜了。
可不是咋的，姐夫說的對啊！
瞧這位的架勢，別說是用磚頭砸了，只要自己用手指頭捅他一下，他都能立刻倒地，開始抽抽兒。
然後訛人訛到死。
尼瑪，自己才二十多歲。
人生正在最好的年華。
總不能後半輩子都要養著他吧？
那也太悲催了！憑啥啊？
可是……
樊樹腦袋嗡嗡疼。
自己不能碰這瘸子，卻也不能睜眼看著不管。
姐夫現在被他們圍著，進不來，出不去。
舉步維艱。
這老幾位是越喊聲音越大，越吐粘痰越勤。
甚至還有一個哥們兒乾脆就是把褲子脫了下來，在蘇大志腳前弄了一坨熱乎的。
然後，也不擦，就直接提上褲子了，還很挑釁的，轉過頭來，對樊樹拍了拍自己的屁股。
還有比這更膈應人的嗎？
“還錢還錢還錢……”
唸經聲音不絕於耳。
旁邊幾家鄰居都把腦袋伸出來看熱鬧。
這時，樊家人也一個不剩，全都趕過來了。
見到蘇大志這個樣子，一個個也都急的不行。
卻也沒什麼更好的辦法。
樊樹跟那瘸子商量：“大哥，我是他小舅子，他怎麼惹到您幾位了，能跟我說說嗎？你們說他欠錢，欠多少？能讓我知道知道嗎？”
瘸子很鄙視的看著樊樹。
“長得倒是溜光水滑的，可也是個說話不算的貨，老子最煩你這樣的人，老子不想搭理你！”
“我怎麼說話不算數了？”
“你不是要砸我嗎？怎麼又不砸了？我很失望的你知不知道？浪費我感情……去去去，一邊去！”
這貨還特麼挺矯情。
樊樹吃癟，甚至顏值啊口才啊之類的東西在這個瘸子面前通通無效。
兒子不行，老爹登場。
為了救下自己的女婿，樊老爹也挺拼的。
“老弟，這到底是為啥啊？你不跟他說，跟我說說總行吧？你瞧我這麼大的年紀了，再怎麼說我也……”
話沒說完。
瘸子就翻了翻白眼：“你歲數大？我還是殘疾人呢！你多個啥？在我面前你擺什麼老資格的譜啊！去去去，你也一邊去，別耽誤我們做事！”
得！
樊老爹也沒好使。
圍觀的鄰居在旁邊七嘴八舌：“大志這是怎麼了，怎麼招惹到這麼一群人啊？”
“沒聽他們喊麼，讓大志還錢，可能……大志欠了他們的錢吧！”
“哎喲，真的假的啊？瞧那幾位的德行，能吃飽飯就不錯了，還能有錢借給大志？”
“你懂個屁，就那樣的人才有錢呢，上次我進城，看個要飯的挺可憐，就給了他一塊錢，你猜後來怎麼著？我親眼就看到人家換完衣服開大奔走了，哎喲我去，我當時都傻了，各種羨慕嫉妒恨，我都差點跟他一起去要飯了。”
“咱們報警不？”
“報個屁啊，人家老樊家的事兒，你跟著摻和什麼？顯著你了？”
“咱這地方這麼偏，就算報警了，最快也得半個小時之後才能來人，你就別折騰了！”
“哎呀，那就是他家兒媳婦吧？還真水靈嘿！”
……
嗚嗚泱泱，鄰居們說什麼的都有。
而正在這時，忽然。
蹭！蹭！
從房頂上跳下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