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於醒了。”老者淡笑一聲。
“鮫人？”季小凡望著老者皮膚上覆蓋的淺淺鱗片，面色陰沉了下去，“你是來抓我的？”
回想起之前在篝火的那一幕，顯然自己中了對方設下的埋伏。
先以篝火和肉罐頭誘惑，又營造出一副平地無人的假象，實際上卻待在樹上，時刻準備著收緊蛛網。
這個老頭，狡猾得很！
“放輕鬆，我還沒想好該拿你怎麼樣。”老頭抄了個板凳在旁邊坐下，目光深沉悠遠。
他打量了下季小凡，道：“首先我得向你表明，我跟伊甸園的那幫年輕夥子不是一幫人。我只是個平平無奇的守林人罷了，原本並不想介入你們人類和當地暴徒組織之間。”
季小凡揚了揚眉毛：“那是什麼改變了你的想法呢？”
“因為我看到了火光，看到了直升機從夜空中墜落的場景。”守林人冷硬的聲音再度響起，他眯著煙彷彿陷入到回憶當中。
片刻後，守林人的眼神才重新變得清明，十分銳利地射向季小凡：“我希望你能告訴我神父的下落。他現在是死是活？”
季小凡沉默片刻，心想即便自己不開口，守林人遲早也會從其他鮫人那裡打聽到神父的訊息，於是坦誠道：
“神父沒死。我們的直升機在離開鮫人島時遭遇了意外。一位強大的修行者用箭矢射中了直升機。
直升機墜落後，神父趁機擄走我們一位同伴作為人質逃跑。我是從海面上僥倖逃出來的。”
他沒有講很細，省去了關鍵的地方。
守林人緊皺著眉頭：“神父……沒有死？一位強大的修行者用箭矢射中了直升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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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神情顯得有些意外。
也是，張弓搭箭射飛機這種事情，在普通人看來一定很難以想象吧？
季小凡當時差點眼珠子都掉出來了，直到直升機真的墜落到了海面上，他這才相信，自己經歷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守林人抓著斑白雜亂的頭髮，痛苦呢喃，雙眼裡浮現出血絲：“神父沒有死……沒有死……他竟然沒有死！”
“怎麼？難不成神父一直沒有出現在島上？伊甸園宣佈神父已經死掉了？”季小凡略有些狐疑，心想自己逃到鮫人島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夜，看時間神父應該也回來了。
畢竟吹一整夜的海風可不好受，即便是鮫人也不會有這樣的閒情逸致吧？
當神父回到鮫人島上，伊甸園的鮫人要做的第一件事當然是大肆宣揚自己的領袖還活著，以此激勵組織裡的同伴，拿起武器對抗外來的侵略者。
這才符合這幫暴徒們的行事風格。
但看著守林人緩緩點頭，季小凡卻是吃了一驚，難道自己真的一語成讖、戲言成真？
神父沒有回到島上？或者伊甸園刻意隱瞞了神父活著的訊息？
他們圖什麼？難道是為了庇護神父？
“看來，我的懷疑終於淪為了現實。神父最後還是展開了他的陰謀。”守林人嘆了口氣，望向季小凡，眼神深邃，“你們這些執行任務抓捕他的外鄉人，最終還是成為了他向世界宣戰的工具。”
季小凡聞言一怔，對方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心思斗轉，腦海裡逐漸翻湧起直升機上，神父說過的那些話。
“……鮫人們現在只是缺一個理由，缺一個激發他們勇氣、奮起反抗的理由……”
“……如果我意外死在鮫人島之外，我的同伴們就會以為這一切都是人類的謊言和陰謀，到那個時候，他們肯定會幹出一些超出理智的事情……”
一些記憶的碎片在腦海裡翻湧，季小凡心中一凜，壞了！
當時的神父並不是在放狠話，他是在賣弄自己早就安排好的計劃。
直升機失事，神父意外身亡，這是他早就預謀製造的假象。
神父真正的目的，在於憑此激起鮫人們的怒火，從而挑起鮫人與人類之間的戰爭！
而他，則可安全地置身事外，等到謀事成功之後再現身，作為鮫人們的精神導師接受勝利成果。
若是戰敗了嘛……作為當地暴徒組織的頭目，銀行卡裡面小幾千萬應該是有的吧？捲款跑路，瞭解一下？
“看來，你也想通了一些事情。”守林人目光灼灼地望著季小凡，伸出食指放在季小凡眉心，探測他的修為，旋即嘆息一聲，“可惜你只有開脈境五重，不足以應對鮫人島眼前面臨的危機。”
“修為？這跟解決鮫人島目前的事件有什麼關係？鮫人想獲得勝利，恐怕有點困難吧？”季小凡有些詫異。
這不就是神父蓄謀已久後，挑起戰爭的計劃麼？
以雙方的實力來看，整體實力低微的鮫人，多半會被人類出兵一路碾壓，直接推平到高地。
畢竟，鮫人一族中，二品築身境已算得上最強。
而在人類之中，五六品的高手都能白菜似的，一摘一大把，遍地都是。
守林人冷笑一聲，道：
“如果鮫人決心團結起來對抗人類，縱使人類修為再高，也會被驅逐出滄海境。
你可不要小看鮫人的能力。雖然我們修為低微，但在海水之中具有你們無法想象的優勢。
而且，神父既然已經準備開戰，想必早已找到了‘海神’的線索。
掌握‘海神’，就等於掌控了海域，再沒有人能在海面上與神父為敵。”
海神？
季小凡狐疑的神色，落在了守林人的眼裡，但後者卻沒有半點解釋的跡象。
守林人揉了揉眼睛，似乎在思考接下來該怎麼辦。
良久之後，這才掏出鑰匙，在季小凡眼前晃了晃：“現在我給你解開手銬，你不要輕舉妄動。在鮫人島上，你只有聽從我的指令，才能獲得安全。離開了我這裡，你隨時都有被伊甸園的那幫暴徒發現的危險。”
看到季小凡點了點頭，守林人這才將鑰匙“咔噠”一聲插入鎖孔之中，解開了他手腕上的手銬。
緊接著，守林人從衣櫃裡翻出一件陳舊的黑色大衣以及些許繃帶：“穿上大衣，把繃帶綁在臉上，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見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