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讓你們離場的！”
雖然攝像機只是一掃而過，但厲盛還是捕捉到了自己家四個人齊齊起身離場的一幕。
這讓他出離地憤怒，直接一個電話飆給了看樣子應該是最先起身的程青豫。
王八羔子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誰給他底氣和腦子離場的，是覺得自己非得拿這個獎，還是存心想讓他和丁寧鬧得更不愉快些。
操程青豫的十八輩祖宗，他近來可是一直在透過李依嫻修補和丁寧的關係，好把兩家間的仇恨淡化些，也好方便日後相處。
畢竟，這個圈子抬頭不見低頭見，幾大公司間哪個沒點恩恩怨怨？該合作的時候，總還是要合作的，但前提肯定是不能搞得太僵。
程青豫倒好，給他來了這麼一出，居然在央視直播這樣的場合，給了丁寧那麼大個難堪，這是準備把環球和萬維的矛盾挑開激化，讓全國上下看他們的熱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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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環球和萬維哪還有轉圜的餘地，可不得不死不休。
他真是宰了程青豫的心都有了。
程青豫聽到厲盛暴跳如雷的聲音，皺了皺眉。
怎麼滴，環球和萬維本就已經是死敵了啊，他看不慣評委會偏袒丁寧，把大滿貫頒給丁寧的行為，憤然離場，讓丁寧在全國人民面前落了個難堪，不是應該很合厲盛的心意嗎，怎麼厲盛還呵斥起他了。
不是他厲盛把和丁寧的關係搞僵的麼，好好的非要去陰別人一把，以至於整出那麼多雞飛狗跳的事。
難不成厲盛後悔了，想挽回和丁寧的關係，心中暗暗一驚，沒來得及回話，他又聽到厲盛在那邊用一種強壓著怒火的語氣，道：“都給我回去。”
出都出來了，哪有回去的道理，程青豫鐵青的臉色，頓時更難看了些，眉峰蹙得撞到了一塊。
他聽明白了，厲盛已經對丁寧妥協了，不想和丁寧再鬧出什麼過節，他今天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但他又不是厲盛肚子裡的蛔蟲，誰知道以厲盛的脾氣，居然能對丁寧之前的作為忍氣吞聲，看樣子是還想和丁寧重修舊好。
可能麼？
就不說今晚的事，光是以前的種種，就夠丁寧和環球撕破臉了，很顯然，丁寧不可能和他們環球再走到一塊去，那有顧忌著丁寧的必要？
他很不理解厲盛的想法，也很不悅厲盛此刻居然要求他回去的行為，可厲盛畢竟是老闆，哪怕他資格再老，厲盛的顏面他還是要顧及的，況且他聽得出厲盛已經很剋制了。
“誰打的電話？”看程青豫是一臉苦色，腳步也放慢了，隱隱覺得事情不對，奚子塵不無擔憂地問道。
他可沒想過要離場，也沒想到程青豫突然會弄出離場這麼一出，從站起來的那刻起，他就很不情願。
只是程青豫和謝一飛都站起來走了，他能不跟上嘛。
程青豫看了他一眼，沒回話。
他實在是沒臉和奚子塵說厲盛要他們回去。
當然，他更沒臉回去，那只會讓全國人民看笑話。
聽程青豫那邊默不作聲，厲盛頹然地倒向床頭。
這幫子老家夥，資格老了，骨頭硬了，公司現在少不了他們，他們真要是硬氣不回去，他強人所難可沒什麼好結果。
也罷，覆水難收，都鬧成這樣了，再和這幫老骨頭過不去，只會賠了夫人又折兵，何況孫曦也跟著離場了，他還能怎麼著呢。
無可奈何，厲盛只能強壓著滿腔火氣，道：“算了，都回來吧，李依嫻沒跟你們一起出來吧？”
聽到厲盛讓步，程青豫松了口氣，回頭看了眼。
他們走的是嘉賓通道，除了他們四個，還有孫曦的兩位助理，後面哪有半個人影，都在裡面熱鬧著呢，他頹唐道：“沒有。”
今晚，環球有分量的去了五個，現在其他四個都出來了，李依嫻居然還能坐得住？
厲盛心裡壓著的火氣，騰地又竄了起來。
事前，他可是萬萬想不到程青豫居然會擅自帶隊離場，看來真是資格老了，把自己當回事了。
實際上呢，他一把年紀，在行業內混了有十來年了，又寫出過幾首紅歌熱歌，和李載年比起來，差了起碼有十個孫山嶽。
他那點能耐，放丁寧一個新人面前都還不夠看呢，有什麼臉離場，要換個幾年前，環球還鼎盛的時候，厲盛非得罵程青豫個狗血淋頭不可。
他還很擔憂，一個頭兩個大，心焦不已。
想都不用想，李依嫻現在肯定是大家關注的焦點，估計都被大家夥看熱鬧和笑話的火熱目光烤著呢。
環球最近可是暗流湧動人心渙散，而李依嫻是最動搖的一位。
他很清楚，李依嫻雖然嘴巴裡沒說什麼，可心裡肯定有自己的小九九，多半想過要脫離環球。
他很怕今晚上這麼一鬧，會加劇李依嫻和公司的裂痕，把李依嫻往外推。
李依嫻可是環球現在最大的一根頂樑柱，她要走了，環球倒不了，但他可就真要倒了。
天知道接下來又會有多少麻煩事，他再度草了程青豫的祖宗十八代。
此時，頒獎典禮現場，丁寧發完了言，掌聲雷動，響徹整個體育館。
站在嘉賓通道的盡頭，等著司機開車來接他們，聽得體育館內的掌聲，程青豫一行人，心裡都有種說不出的寂寥，胃中還泛酸。
他們剛走出來的時候，那叫一個鐵骨錚錚，很有種大丈夫寧折不彎的慷慨和毅然。
可現在，他們心情沉重，各有所思，誰都不願開口說話。
被逼離場的，和站在臺上領獎的，到底誰更窘迫更落魄？
這是一個很淺顯的問題。
孫曦點了根菸，體育館外的冷風吹進過道，揚起了幾根燒著的菸絲，往空中飄了開去，只閃亮了一瞬，剎那便熄滅成灰。
他的心情，莫名地更陰鬱了些。
他其實並不想離場，看到程青豫和謝一飛從他面前走過時，他很驚訝。
頒獎的時候，嘉賓席上的人出於正對著鏡頭，不能隨意走動，這是禮貌，更是規矩。
他一剎那間就明白程青豫二人在做什麼了，當時他覺得有點搞笑。
做幕後的有什麼好跳的，不爽丁寧拿大滿貫的肯定多了去了，要跳也輪不到程青豫這種幕後人員跳吧。
只是，當德高望重的奚子塵也跟著走出來的時候，大家都齊齊看向了他，迫於無奈，他不得不跟著起身走。
可以說，他的行動，完全是被程青豫三人綁架的。
他現在很後悔，多大點事，有必要離場麼？
程青豫肯定是好不容易入圍一次最佳作詞，想拿獎想瘋了，所以丁寧把他覬覦已久的最佳作詞拿走，又接連拿下大滿貫，把他給氣炸了。
剛才的電話肯定是厲盛打的吧，老闆現在該很惱火？
可世上沒有後悔藥。
他知道，明天他和丁寧有過節的新聞，肯定要傳得沸沸揚揚了。
老實說，他雖然確實很不爽丁寧，但他並不想把這事放到臺面上。
畢竟，丁寧現在無論是成績，還是人氣都正鼎盛，哪怕他貴為天王，要和丁寧掰腕子，也得掂量掂量。
而且，他此前就沒從丁寧手上討得好處過，一想到丁寧咄咄逼人起來的潑婦樣，他就頭大如鬥。
體育館內，盛典繼續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丁寧再一次登臺表演，本來這次表演按照預定劇本，他該是主角，要來個四首歌的吉他彈唱串燒，結果他又成配角了。
因為，很意外，主辦方安排了和他神交已久的聞鶴洋和傅洲前來捧他的場。
當華語流行歌壇兩大具有時代代表性的人物出現，觀眾們的尖叫和吶喊聲，如潮般湧起，都快把整個場館都掀翻了。
尚未離去的程青豫一行，聽得那全場山呼海嘯，下意識地回頭看去。
白熾燈的燈光將還算寬敞的通道填滿，通道盡頭的那扇門是關著的，映入他們眼中的，是一片蒼白和空空蕩蕩。
齊齊的，他們的眉頭都擰巴到了一塊。
他們不會被全世界遺忘，但顯然，絕大多數人已經將他們遺忘了。
驀地，他們覺得自己有那麼點可笑。
……
“鄭維盛讚丁寧，稱其‘狼來了’。”
“丁寧獲最佳新人，開門紅毫無懸念。”
“丁寧連中四元，獨攬作詞、作曲和編曲大滿貫。”
“不滿評委會表現，孫曦帶隊離場，環球和萬維蜜月期短暫，不和傳聞坐實。”
“傅洲與聞鶴洋捧場華語音樂盛典，助陣丁寧現場演出。”
“檸檬蘇打摘得最佳組合獎，感謝詞答謝丁寧。”
“最佳合唱歌曲花落《珊瑚海》，丁寧再收一獎盃。”
“鬼才東山再起，楊度和郭啟越同獲最佳專輯製作人。”
“鄭維捧杯最佳歌曲，稱給新人一點寬容，似暗諷孫曦作為。”
“李依嫻三度封后，發言兩度感謝丁寧，疑因丁寧和公司不和。”
“《冒險》力斬最佳專輯，安可晴稱希望能和丁寧繼續合作。”
“江之然後臺接受採訪，表示非常欣賞丁寧，來年有想法衝擊大滿貫。”
“第十七屆華語音樂盛典結束，丁寧獨攬五獎，拿獎拿到手軟，成最大贏家！”
一連串的盤點拉下來，丁寧的名字，以及和丁寧相關的資訊幾乎刷爆全程，葉迪的嘴角高高翹起。
這風光，哪怕四大天王加起來，也不及丁寧一人，某些媒體對丁寧的質疑聲，在這麼個無一不是闡述事實的盤點面前，在她看來，根本站不住腳。
不覺得丁寧有資格拿大滿貫？
全場天王天后，除了孫曦之外，全都向丁寧傳遞出了善意，甚至力挺丁寧，連李依嫻這個環球的人，都對丁寧肯定有加，憑什麼說丁寧沒資格？
你們這些門外漢還沒資格評價丁寧呢，見鬼去吧！
可她還是有那麼點不高興，畢竟質疑的聲音總是刺耳的。
“還在看老闆的新聞啊？”
早上到公司，就見著葉迪在找丁寧的新聞看了，這都過去一個多小時了，還在看，章璇算是見識了什麼叫做“痴”。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也在偷偷地看。”正看得聚精會神呢，身後突然傳來聲音，嚇了一跳，葉迪連忙轉過頭，看向站在她身後的章璇道。
“我哪偷看了，我是光明正大地看。”章璇笑著走到葉迪身邊坐下。
“你看到的罵丁寧罵得最難聽的報道是哪篇？帖子也可以。”
“幹嘛要看最難聽的，看好的不見行了。”章璇奇怪地看了葉迪一眼。
“他回來肯定得瑟，我就想學點罵人的話，讓他別那麼得瑟。”葉迪扁了扁嘴。
打是親罵是愛，這無形恩愛秀得她真是羨慕，她笑了笑道：“沒看到什麼罵得難聽的，都在罵孫曦呢，說他小心眼，羨慕嫉妒我們老闆，過氣，嗯，反正罵什麼的都有。”
“那你可得小心點了。”葉迪擔憂道。
“我小心什麼？”章璇疑惑道。
葉迪解釋道：“你不是要參加歌手之夜麼，孫曦是評委，他肯定給你穿小鞋。”
章璇不以為意：“穿就穿唄，一期節目而已，我還怕了他不成。”
說的是，一期節目而已，愛誰誰呢，葉迪道：“那就好，你要是受委屈了，就告訴我，我讓丁寧黑死他。”
“老闆娘萬歲。”哎喲，又秀地位了，章璇真有點遭不住。
這“老闆娘”三字聽著就是順耳，葉迪樂呵呵的，看著她那懷.春樣，章璇愈發羨慕了。
她抿了抿嘴，道：“話說，環球發聲明了，你有看到麼？”
環球發聲明了？葉迪忙收笑，問道：“沒，哪個網上？”
章璇道：“他們的官微，說是個人行為，和公司立場無關，讓媒體不要亂發揮亂傳假消息假流言，否則會追究云云的。追究個屁，自己做的事，還不願承認了。”
“人家上市公司，怕影響公司形象，股票貶值呢。”一聽章璇這話，葉迪也呵呵了，什麼叫和公司立場無關，這甩鍋也是甩得飛起。
章璇頓了頓，道：“我覺得環球可能要動盪了。”
“怎麼說？”葉迪聞言側頭看向章璇問道。
章璇道：“你看吶，孫曦屁都沒拿到，mr.y沒拿下最佳組合，柴廣平沒拿下製作人，程青豫直接被氣跑了，除了李依嫻，環球好像就沒拿到什麼獎，這是最慘的一屆了。李依嫻拿獎後，又一直在感謝老闆這老闆那的，我感覺他們內部已經分裂了。”
可不是麼，昨晚上一貫以來總能包攬諸多獎項的環球，可謂慘敗。
拿下最佳女歌手的李依嫻是獨苗，但這棵獨苗的作為，太耐人尋味了，今天許多媒體都在炒這事，她也認為李依嫻這是在釋放某種訊號。
動盪得好啊，誰讓他們恩將仇報的，葉迪一點也不客氣地咒道：“活該，最好趕緊破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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