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白髮鬼這個組織的起源嗎？”
“這個組織的故事應該要從十年前說起......”
十年之前，也就是創世歷元年，正是藍星災變，異界入侵的時候。
“十年之前，那個拯救藍星的神明在封印異世界後留下了名為靈域的系統，藍星上每個已經成年的居民都可以透過靈域系統穿越進入異界，透過解決異常守護藍星，獲得獎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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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都是歷史課本上早就講過的知識。”葉天出聲打斷了鹿鳴。
“是啊，可人類的慾望是無限的，為了變強，為了獲得更大的權柄，有些人選擇了另外一條充滿血腥和殺戮的道路。”
“葉天，如果你想通關一個完全陌生的異常，你會怎麼做？”
“我......大概會去購買攻略，或者在論壇上查詢一下別人的經驗，實在不行的話就自己去試一試。”
完全沒想到鹿鳴會問出這種問題。
因為對於葉天自己而言，根本就不存在什麼完全陌生的異常。
“是啊，大多數人都會這麼做。”
“或是吸取前人的經驗，或是甘為先驅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而另外一些人，他們惜命而貪婪，自己絕不願以身犯險，卻又想獲得靈域系統高額的任務獎勵。”
“這樣的人若是擁有足夠的勢力，他們會選擇另外一種方式積累經驗......”
“窮舉法。”葉天悚然。
“是啊，只要控制足夠多的人為自己積累經驗，自己再把這些經驗結合在一起，就是通關異常的完美攻略。”
“這就是不能記載於書本的異常調查局的真相，幾大家族發家的血腥歷史，也是白髮鬼的起源。”
少年的眼角微微下垂，語氣裡隱隱帶著一絲仇恨和歉疚。
“你的意思是說，組成異常調查局的這些家族，曾經用無辜的人作為替死鬼或者別的什麼東西，僅僅是為了讓自己在異常中獲得高評價和完成度？”
“不僅如此，十年前的災變後，他們以組建倖存者基地為幌子，騙取了無數流離失所的倖存者的信任。”
“他們用藥品或者家人控制了這些人，命令他們頻繁參加高難度異常，為自己提供經驗，而那些幸運的的倖存者透過異常所獲得的道具和異常積分，也被他們以各種理由巧取豪奪。”
“就算在這樣嚴苛的條件下，也有極少數倖存者透過異常逐漸變強，當這些倖存下來的人成長到連這些家族都感到害怕的時候，擺在這些倖存者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麼籤訂契約成為這些家族的死士，一輩子為其效忠；要麼就是死路一條。”
“真讓人噁心。”聽了鹿鳴所描述的各大家族發家史，葉天忍不住呸了一口。
這樣的生活，比奴隸還不如。
“即使在這麼嚴酷的環境下，這些倖存者的反抗依然在暗中進行。”
“大概是在七年前，名震一時的洛氏家族滿門被屠。”
“兇手就是一直在他們控制下艱難求生的某個倖存者基地的所有成員。”
“那天的戰鬥聽說相當慘烈，裝備精良的保鏢和身無長物唯剩滿腔恨意的倖存者拼死搏殺，血流漂櫓。”
“聽說最後所有人都死了，除了一個來自倖存者基地滿頭銀髮的小男孩。”
“他作為最後的倖存者離開了這個血腥而荒誕的修羅場，帶著前輩傳授的關於異常的所有經驗，以及滿腔的仇恨。”
最暗的夜會誕生最亮的火光。
“這就是最初的白髮鬼。”
“有了前輩毫無保留地傳授給自己的經驗，這個男孩的實力一點點變強，直到強大到足夠對抗這些家族，拯救其他被壓迫的同類，同時也對這些曾經的敵人進行殘酷的報復。”
“更多被壓迫的末世倖存者在他的協助下也從家族的掌控中逃離出來，並加入了他的隊伍，白髮鬼這個組織也因此在藍星一點點壯大起來。”
“再後來，靈域系統逐漸成熟，一些基本的異常攻略都已經相當完善，再用這些倖存者作為炮灰已經得不償失，所以這些家族一方面為了維持自己道貌岸然的形象，另一方面也是畏懼白髮鬼的報復，最終也漸漸放棄以前的所作所為。”
“當然，異常調查局這麼黑暗殘酷的往事，自然不會被記錄在藍星的歷史上。”
“聽起來就像個絕境中少年勵志復仇的老套故事，結局皆大歡喜。”葉天評價。
“要是只是這樣就好了。”
“可不會熄滅的，除了人的慾望，還有仇恨啊。”
鹿鳴嘆了口氣，語氣也逐漸迷惘。
“所以在白髮鬼眼中，為了向曾經的敵人和他們的後代復仇，即使濫殺無辜也毫無關系，對嗎？”
葉天心裡有種相當複雜的感受。
一方面血債血償是最樸素的道德觀，另一方面被牽連的其他人也確實無辜。
“有時候我甚至感覺白髮鬼這些人的仇恨，不僅僅停留在想毀滅各大家族上，他們最恨的，恐怕就是造成藍星如今局面，也是造成他們悲劇根源的靈域系統本身。”
“所以‘曇’是白髮鬼的人嗎？”葉天突然想起那個讓靈域保護限制措施失效的男人。
“不知道，這個人非常神秘。從他崛起開始就沒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小心！”葉天用長刀格開朝自己和鹿鳴方向射來的子彈。
“如果不擅長近戰的話，你先避一避。”
朝鹿鳴說完最後一句話，葉天伸手拔出長刀，微微下蹲，然後筆直向朝自己攻擊的人如箭失般射出。
妖刀村正狠狠送入對方胸口。
即使身負再大的血海深仇，也不該對無辜者動手。
原本繁華的大街上此時殺聲震天，到處都是涼透的屍體和尚在呻吟的將死之人。
葉天將潛意識的窺探全開，風鳴聲，槍擊聲，嘶吼聲......哪怕最微弱的動靜都極為清晰地傳入雙耳，黑夜中本應模湖不清的視野也纖毫畢現。
在這種情況下，所有對自己的攻擊都能被輕易察覺。
不遠處傳來女孩低低的哭泣。
謝月玄的胸口被火焰灼燒出一個巨大的傷口，而造成這一切傷害的白髮鬼組織的異能者，正好整以暇地對他和他身後的二人步步緊逼。
瀕死之際，謝月玄突然意識到自己包括整個防衛組都被欺騙了。
所謂的引蛇出洞引出的不過是一個不重要的替死鬼，而包括蘇剪童在內的異常調查局所有主力卻被開槍之人調虎離山，自己也因為局勢混亂暴露出最該被保護的兩人的位置。
現在除了自己，沒人能保護白家的兩個繼承人。
而自己馬上也要死了。
他自嘲般地嘆了口氣，高昂著的頭顱終於低下。
雖然死去，但他仍然用最後一點力氣護住身後的二人。
帶著面具的異能者指尖凝出一團青色的火焰，目光投向瑟縮著的白芨和白小舟兩人。
“求求你別殺我，我們不是一直在合作嗎，我給你們我妹妹的行蹤，你們不就是想殺白家的人嗎，她就是白家的女兒！”
“你們想要錢還是什麼，我都可以給......”
白芨眼淚鼻涕一大把，忙不迭地把妹妹白小舟推在自己身前。
少女似乎被嚇呆了，一雙明淨的眸子滿是驚惶，她的美麗脆薄如冰雪，似乎一陣風就能將她帶走。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隨著面具人的一指，白芨身上忽地冒出火焰。
為了萬無一失地繼承白家家主的位置，他竟與虎謀皮，把自己妹妹的行蹤透露給白髮鬼，而白髮鬼自然不會任由他坐收漁翁之利。
白芨掙扎了幾下就沒了動靜，面容猙獰扭曲滿是痛苦。
就在異能者舉起手想攻擊白小舟的一瞬間，他忽然愣了一下，隨後眉心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傷痕。
妖刀村正從他的後腦貫入，又從眉心刺出。
“原來遺忘之眼陰人這麼爽。”
葉天只是抹除了面具人進行攻擊時的那一小段記憶，就導致他在面臨葉天的長刀時幾乎毫無防備。
“沒想到又見面了。”
葉天伸手拉起癱坐在地上的白小舟。
白氏家族的繼任儀式，最終以一死一傷告終。
而白小舟作為白氏家族上任家主唯一的繼承人，當仁不讓地成為了白家新一任家主。
防衛組精心籌謀的保護措施，可以說是以慘敗告終。
“謝謝。”
遠離人群，鹿鳴輕聲對葉天道謝。
不知是在感謝自己幫他隔開子彈，還是感謝自己救下白小舟給異常調查局挽回顏面。
“謝就不必了，我想知道的是，關於白髮鬼的這些往事，你又是怎麼瞭解的？”
葉天忽然想起，M省異常調查局的決策者之一，就是一個鹿姓的中年男人。
“我就是十年前這場浩劫的受益者之一，我獲得的綜合評價和異能，全都建立在這些不幸之人的屍骨之上。”
這段回憶對於鹿鳴來說似乎格外痛苦。
“鹿家。”葉天嘴裡吐出兩個字。
作為M省實力地位不低於白氏家族的鹿家，也是透過十年前因為藍星災變崛起的家族。
“對，我就是鹿家的小兒子，鹿鳴。”
一切都豁然開朗。
作為曾經鹿家的後代，鹿鳴一方面獲得了家族剝削他人帶來的福利，另一方面始終又因家族曾經的罪行而愧疚。
所以出於這種心理，他會成立所謂的調查者合作促進會，為他人免費分享攻略；所以第一次相遇時，他會毫不在意地說出釜山行的重要資訊；所以在單人宿舍兩人獨處時他說自己和家裡關係並不好；所以他在今天晚上並不想對白髮鬼的成員刀劍相向。
“我對這些人始終懷有愧疚。”鹿鳴仍是澹澹地笑，只是笑容裡帶著刻骨的悲哀。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可能是直覺吧，總感覺以前曾經見過你。”
鹿鳴撓了撓頭，“我也相信你能夠找到一條真正的路，徹底解決白髮鬼和異常調查局的爭鬥，給藍星更美好的未來。”
“不是嗎，夜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