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隨後深入去想，就能發現，其實這個方法也挺不靠譜的。
首先，信仰鑽地魔蟲的人，如何還能保持自己的理智不被汙染侵蝕？即便真的獲得了精神力量，到時候他的立場也已經站在了魔蟲那邊，又怎麼會出賣自己的同伴來消除瘟疫呢？
養出一個怪物的風險太大，並且能夠透過圖案溝通身處於幻夢境的魔蟲的人，必然要有承受大量汙染還能保持清醒的能力，但是這樣的人才實在太過難得。
不過如果能夠成功，便能為這絕望的現狀找到突破口，為此付出一些代價，不論怎麼計算，都是值得的。
要說能夠承受汙染還能保持理智，並且能夠立場堅定的人……
牛長壽思索著，目光不自覺地望向夏仁。
這麼長時間接觸下來，他對夏仁也算有了一些瞭解，至少原則方面，對方是完全傾向於人類的，否則當初也不會冒著風險前往幻夢境，更不會得到博士的邀請，前往基金會總部。
看他的眼神，夏仁便知道他在想什麼。
“我不可能和鑽地魔蟲交流。”
“為什麼？”牛長壽立刻問道。
“還記得上次我透過那個圖案進入幻夢境嗎？”
牛長壽點點頭，《地底掘進者》便是夏仁從裡面帶出來的，現在還在由基金會和超人協會一起破譯，不過因為夏仁是基金會的調查員，所以未來《地底掘進者》的原本還是屬於基金會，超人協會能儲存抄錄本。
“我在進入幻夢境的過程中，經歷過一片完全黑暗的空間，一個恐怖的巨蟲襲擊了我，祂不知為何對我充滿了憎恨。”
夏仁回憶著當時的場景，仍舊心有餘悸，如果不是博士及時出現，還有替自己莉莉擋住了第一下攻擊，恐怕自己就要死在那片浩渺無垠的黑暗中了。
“後來我才意識到，那恐怖的巨蟲，可能就是鑽地魔蟲的至高大首領，修德.梅爾的投影。”
“啊這……”
牛長壽一時間有些語塞。
“仁兄果然深不可測……”
雖然他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能從那種等級的怪物手中存活下來，一般的A級調查員肯定做不到，甚至S級也無法保全性命。
夏仁從牛長壽的反應能夠看出來，他肯定誤會了什麼，不過自己也沒什麼心情去給他慢慢解釋。
為什麼會被修德.梅爾憎惡，為什麼自己和莉莉都會對那件書房、對那個叫伊波恩的素未蒙面的人感覺到熟悉，夏仁自己都還沒有答案。
兩人在樓頂看了一會兒夜空，牛長壽忍不住想要去趕快驗證夏仁剛剛說的那個方法是否有可行性，直接下樓聯絡協會去了。
夏仁獨自一人坐在樓頂，腦海中又出現了父母的模樣。
他過去的記憶不知道有多少是被篡改過的，兩年前的自己，到底做了什麼，為什麼……
這一切只有那個人知道，只有那個，從小和自己長大的。
“趙明月……”
……
……
天剛微微亮，凌晨五點半，冰涼的空氣吸入肺中，使人多了幾分清醒。
果然就如牛長壽所說，不過幾個小時左右，陸怡體內就已經產生了大量毒素抗體，她的體溫也開始下降，逐漸恢復到正常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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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快的恢復速度，就連夏仁也很是意外。
要知道這毒素可是讓一個C級調查員在短短不到一小時內就生命垂危，陸怡她的身體，原來這麼棒的嗎？
牛長壽抽了一管陸怡的血，去分離培養免疫抗體去了，會川裡子的生命安全暫時有了保證。
夏仁他們沒有其他事情，於是也沒繼續在醫院待著。
六點，天還沒有完全亮，太陽都還沒出來，街道上就已經有了不少人。
他們無一例外，全都臉色疲憊，許多人都有了黑眼圈，看起來一副虛弱的樣子，沒什麼活力。
遠遠地望去，街道上盡是拖著沉重步伐，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在拍什麼喪屍片。
這些市民全都在不知不覺服用了神經類藥物，無法安睡，夏仁能夠感覺到他們身上積累的暴躁和焦慮，長久下去，這座城市即便不被非典型恐蟲症擊垮，也必定會出現其他問題。
而這種情況，已經是超人協會所能做到的最優解。
早餐鋪獨有的香氣飄散出來，陸怡跟在夏仁身後，肚子已經開始咕咕叫了。
她的身體和毒素經歷了一晚上的抗爭，很是虛弱，狀態比路上走的其他人還要不堪。
考慮到陸怡和莉莉吃飯的場景，未免太過引人注目，夏仁乾脆直接一口氣逛了幾個早餐鋪，把他們已經做出來的包子油條全部買空，然後拎著隨便找了個酒店開了一間房。
房間裡沒有外人，陸怡早就忍耐不住，大快朵頤起來，兩口一個包子，得益於她的容貌，即便是如此快速的進食，看著也比較養眼。
莉莉想要真正吃飽，整個城市的早餐鋪都不夠用，小蘿莉知道陸怡昨晚辛苦，所以並沒有吃多少。
“咱們接下來去哪兒？”
秦芸拿起一杯豆漿，一邊喝一邊問道。
自從食屍鬼事件中，自己等人全部被拖入黃秋遠的構造的夢境以後，儘管夏仁隱藏的很好，但怎麼可能瞞得住秦芸。
她不知道夏仁在夢裡到底經歷了什麼，但是卻能夠明顯感覺到他的變化，以前他們經歷的汙染事件，基本都是被動撞見的，自從那次以後，夏仁就開始主動接觸汙染，並且目的明確，彷彿有什麼力量在身後鞭策著他一樣。
急迫。
這是秦芸在夏仁身上感受到的情緒。
秦芸本以為夏仁打算做某件大事，所以在真正行動之前，他才會想著來到父母最後待過的地方，和過去告別。
但是真正去到臨山市以後，秦芸才發現自己錯了。
夏仁不是在和過去告別，他似乎，是想要尋找到自己的過去。
在秦芸眼中，夏仁始終保留著一份神秘，令人無法看透，只有瞭解到這份神秘的真相，或許才能夠完全理解夏仁的想法。
秦芸想要瞭解，不過在此之前，不論夏仁做什麼，她都會全無保留的支援。
“接下來……”
夏仁吃了一口包子，搖搖頭：“說實話，我現在還沒什麼頭緒，房屋中介隱藏了自己的位置，同樣身為傳奇調查員，我也沒辦法透過基金會調取他的資訊，唯一能夠知曉的，就是他此時應該在西洲。”
最後一次見面的時候房屋中介親口說要去西洲調查異派蹤跡，夏仁能夠掌握的有價值的線索只有這一個。
“也不用太著急。”
秦芸安慰道，緊接著又露出笑容，溫柔說道：“我還從來沒有去過西洲，那裡現在的季節應該沒有這邊這麼冷，不如帶著莉莉和陸怡一起去轉轉如何？”
她不想夏仁總是像擰緊發條的機器一樣不停運作，再怎麼堅強的意志，也需要偶爾放鬆放鬆。
夏仁沉思了一會兒，眼神望著秦芸，一直的看得後者紅著臉別過頭去。
“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秦芸心跳有些慌亂，她摸著自己有些發燙的臉，思維很是跳躍：“該不會是有皺紋了吧？”
然後莫名開始著急起來，慌忙想找鏡子驗證。
秦芸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好好休息了，老是在和夏仁一起東奔西走，去各種地方，更沒有時間保養皮膚。
“哈哈哈哈。”
看著她手忙腳亂的樣子，夏仁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
秦芸有些生氣地橫了他一眼。
夏仁仍舊笑個不止：“放心吧，你臉上一點皺紋都沒有，不過，我剛才倒是稍微想象了一下你變老的樣子。”
“啊？”
秦芸頓時緊張起來，小心翼翼問道：“那我到時候是不是不好看了。”
“沒有哦，為什麼你會這麼覺得？”夏仁假裝驚訝。
就在秦芸準備追問的時候，他忽然又說：“不用擔心，你永遠不會變的，不論什麼時候。”
秦芸愣了愣，臉又紅了：“這算什麼回答……”
夏仁這句話的意思只有她懂。
他有時候會很含蓄，尤其是在面對感情問題的時候。
兩人正眉來眼去，旁邊一直在埋頭吃包子的陸怡忽然“啊”地叫了一聲。
“怎麼了？”秦芸看了過去。
“——好酸。”
陸怡咧著嘴角，表情猙獰，努力把嘴裡的食物咽下去，鄭重其事地說道：“我吃到檸檬了！”
“檸檬？”
夏仁和秦芸更搞不懂了，他們回來的時候沒有買水果啊。
“喏！”
陸怡看他們不信，伸手把剩下的半個包子給他們看。
被咬掉一口的包子皮裡，竟然真的是檸檬做成的餡料，經過加熱之後，其酸度更加突飛猛進，難怪就連陸怡都有些吃不下去。
現在的早餐鋪路子都這麼野的嗎？還是說這是地方特產？
給他們看過之後，陸怡又不忍心浪費，便咬牙切齒地把剩下半個檸檬陷包子也吃完了。
夏仁看著都覺得牙酸。
不過經過這個小插曲，他的心情也放鬆不少。
“接下來，咱們就去西洲吧！”
他確定了目標。
“稀粥好吃嗎？”
莉莉眨著水靈靈的大眼睛。
夏仁拍拍她的小腦袋瓜，肯定道：“味道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