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親是神木部落的酋長，如果你們不遵守承諾，就算你們佔領了人族，也得不到鹹沙，只有我能說服人族和你們長久的交換。”
蘇識微眯起眼眸，不得不說，這姑娘還真是聰明。
“放心，萬獸山會遵守承諾的。”這一點，蘇識微相信虎燊。
“你們什麼時候能去？”林山月迫不及待的問。
相比自己的命，她更在乎能不能報仇。
“不急，至少也得等雪季結束。”
雪季後期暴風雪會愈發厲害，自然不能這時候去人族。
聞言，林山月也知道是自己心急了。
想到冒死把自己送出來的父親，她低下頭，鼻尖發酸。
也許……還有那麼一絲絲的可能，父親還活著呢？
她揪著那一絲絲的希冀，在心中祈禱著，希望獸族去到人族的時候父親沒有出事。
要是父親無恙，她就是永遠留在這裡，她也心甘情願。
一個大獸皮包裹塞到她手中。
林山月眼中閃過一絲錯愕，不等她問出口，對方已經出去了。
不稍片刻，蘇識微又提了兩大桶熱水進來。
再出去一趟，回來時手裡又多了一碗冒著熱氣的紅糖水。
把紅糖水放到桌上，蘇識微就退到門口，聲音溫和道：
“桌上的水是喝的，地上的水是擦洗身子的，你手上是衣服，明天再找你問人族的情況。”
話音剛落，蘇識微已經出門，再次把房門關上。
聽著外面的腳步聲走遠，似乎是特意讓她聽得清楚，腳步聲比之前都要清晰。
林山月回過神來，有些愣愣的，似乎沒想明白蘇識微為什麼突然給自己這些東西。
低頭看了看自己露在外面，黑裡透紅的腳趾頭，還有獸皮大衣底下破爛髒兮得不成樣子的衣服，靠近彷彿還能聞到一股怪味。
自從離開部落後，她就沒睡過一個安穩覺，整日提心吊膽，連肚子都填不飽，更別提清洗自己了。
大雪天的，到處都是積雪、冰塊、冰水，她巴不得一點兒都不碰。
不知不覺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要是換作以前，林山月自己是第一個受不了的，現在卻是習以為常，毫無所覺。
在原地遲疑了一下，林山月放下衣服，雙手捧起桌上散發著香甜氣味的紅糖水，喝了一口。
甜滋滋的味道頓時席捲著她的味蕾，她也不怕燙，像是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咕嚕嚕大口喝著，渾身冰凍的血液像是被這一碗紅糖水而融化了，逐漸流動起來。
她這輩子都沒有喝過這麼甜的水。
要不是知道自己在獸族部落，她都要以為自己進入了仙境。
喝完紅糖水，又跑到門後扒著門，耳朵貼在門上聽了好一會兒，確認外面沒有動靜，才回到屋子中間。
脫了大衣，褪下身上破爛的衣服，用桶上搭著白色棉布打溼了擦洗身子。
林山月不知這是什麼東西，只覺得異常柔軟，只是往身上一擦，那白色的布就黑了一片。
好在四下沒人，她紅著臉把身上擦了好幾遍，直到兩桶乾淨的水，變成了一桶黑色，一桶淺灰色。
林山月只覺得渾身像是褪掉了一層厚厚的皮，她想，獸族中的蛇獸蛻皮應該也差不多是這樣，洗乾淨的她都能變輕不少。
沒有了髒汙的遮掩，她身上的凍傷越發明顯，四處都是通紅一片，手腳、胳膊、小腿上都有不少傷痕，此刻早已經結痂流膿。
不痛，但是被熱水擦洗過後，癢癢的，讓人忍不住想抓撓。
林山月早已經習慣，硬生生忍著，翻開蘇識微留下來的衣服。
不用問，也知道那軟綿綿的白色衣服是穿在裡面的。
林山月第一次見這種樣式的衣服，摸索研究了好一會兒，才把衣服穿上，在熱烘烘的屋子裡，甚至額頭上還出了一層細汗。
衣服本就大了一號，林山月又瘦，穿在身上鬆鬆垮垮的，好在裡面還有長布條，她直接把腰上、袖口和褲腳都用布條系上，雖然有些不倫不類，但也勉強看著合身了些。
林山月身子畏寒，即便在屋裡，也穿上了大衣。
等衣服穿完，她發現底下竟然還有兩塊小小的布料。
“這是什麼？”
林山月捻起小小的兩件布料，提到面前打量，一個是三角形的，比她的臉大不了多少，一個是長長的，好像是由兩個圓組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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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沒見過這種東西，也不知道怎麼用，想了想，還是重新放回去。
“可能是那個獸族拿錯了，這麼小，應該是給幼崽穿的吧？還是等他回來還給他吧。”
小心翼翼的放好，林山月把兩桶水提到牆邊，又用自己脫下來的髒衣服，把地上濺出來水擦乾淨，也和桶放到一起。
這個屋子裡的一切都乾淨美好得像是夢中一樣。
儘管知道這裡是獸族的地盤，她還是不想打破這份美好。
收拾乾淨了屋裡自己造成的髒汙，林山月就在桌腳旁邊靠著牆坐了下來。
想起那個獸族走之前的話，她手指不自覺捏緊了衣襬。
明天再問她人族的事情，那今天呢？他不打算讓自己出去，今天晚上她要留在這裡嗎？
這個獸族想做什麼？
林山月腦子裡的一根弦始終緊繃著，要是獸族真的想做什麼，她能反抗的了嗎？
肯定是不能的，她還要靠獸族幫自己報仇。
可……若是獸族真的會對她那樣，她也要重新審視獸族是否值得信任了。
腦子裡胡思亂想著，時間也一點一滴的過去。
從半透明的窗戶外透進來的光逐漸暗下來，外面似乎又開始飄落雪花。
一直等到整個房間都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門外也沒有腳步聲靠近。
林山月仍舊不敢放鬆警惕，就這麼靠牆而坐，眼睛盯著緊閉的房門，一直到深夜，屋內的溫暖讓她實在睜不開眼皮子，逐漸鬆懈了肩膀，控制不住的點著頭最終枕在膝蓋上睡著了。
另一邊。
吃過晚飯的蘇識微沒有回房間，而是直接去了大青的房間。
想著那姑娘受驚的模樣，他今天還是不去嚇唬她了，吃的喝的穿的房間裡都有，炕也是燒著的，晚上應該不會冷。
這麼想著，蘇識微也就放心了些。
“你不回去睡覺，在這裡做什麼？”大青看著不知從哪裡抱了張獸皮進來的蘇識微，一臉奇怪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