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來臨後, 深沉的夜幕籠罩大地。
白色的迷霧自橫濱某處忽然顯現,而後迅速地擴散、蔓延,直到將整座城市都納入了自己的範圍之內。
最終整座橫濱都被包裹在這種濃濃的白霧之中, 宛如陷入了沉眠, 各處都變得詭異又安詳。
橫濱租界舊址, 身處白色霧氣之中的歐式城堡與周邊各式現代化建築全然隔絕開來, 屹立在這片遍佈迷霧的都市中,彷彿是跨越了時代。
太宰治穿過空無一人的街道, 推開城堡那扇刻繪著中世紀歷史神話的大門,沿著盤旋而起的樓梯向上,最終來到了一間位於城堡最高處的房間前。
步入房間,太宰治聽到了澀澤龍彥的聲音。
“歡迎光臨,你是第二位到訪的客人呢。”
太宰治將視線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看到了立於圓桌右側的澀澤龍彥——以及坐在他身旁的風間和川。
眼前的房間是個巨大的圓形,用作裝飾的物品幾乎全是由各式純白的材料構建而成, 周邊的窗戶則是擁有斑斕色彩的彩繪玻璃。
這讓這個地方看上去帶上了種近似於教堂的神聖感。
中央的圓桌上擺著蘋果與骷髏,其上插著銀質的匕首。
茶發赭眸的占星術師坐在收藏家的身側,身上穿著純白的禮服,衣領和襯衣袖口都綴著白色的絲帶,右肩後垂著單邊披風。
這種本該顯得單調乏味的顏色放在風間和川身上居然出乎意料的合適, 或許風間和川本人和這個顏色本質是一樣的, 拋開溫柔的表象,餘下的部分比任何人都要冷漠。
青年就像是上世紀宮廷內的魔術師, 尊貴而神秘。
“怎麼了?”澀澤龍彥看向太宰治, 疑惑對方為什麼只停在門口。
港口黑手黨的前幹部笑著搖頭:“不,沒什麼。”
他看向風間和川:“我只是意外,沒想到還有第四位客人在這裡。”
——這裡是骸塞, 舊時代的城堡,同時也是太宰治和澀澤龍彥商定好的會面處。
早在龍頭戰爭時期,太宰治就曾和澀澤龍彥交過手,結果雖然是勝,但作為代價也犧牲了幾名港黑的成員。
澀澤龍彥是個行事十分無所忌憚的異能力者,常被人稱為“收藏家”。
這個稱號的由來並非是澀澤龍彥喜歡收集名畫亦或珍寶,而是因為對方收藏著數以百計的異能力者的異能結晶。
澀澤龍彥的異能力即是這種詭異的白霧,凡是進入白霧的人,普通人會在異能發動期間消失,異能力者則會因為白霧而和自己異能力分離,並被自身的異能追殺。
異能力者死於自身的異能力後,他自身所擁有的異能就會變成結晶體,被納入澀澤龍彥的收藏。
而這次,澀澤龍彥直接將目標定成了整座橫濱,意圖殺死橫濱市內所有的異能力者。
澀澤龍彥有著如此大的野心,同時也擁有著與之匹敵的實力。
如果放任對方不管,橫濱顯然會經歷一番磨難。
而且陀思妥耶夫斯基也加入了這件事,真實目的尚不明確,為了不讓事件脫離自己的掌控,太宰治乾脆先下手為強,主動聯絡了澀澤龍彥,以幫兇的身份加入了這次計劃。
而對於風間和川,太宰治猜到對方會插手這件事,卻不怎麼希望在這裡見到他。
可惜現實總是事與願違。
“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你。”風間和川抬眼看他,遺憾道,“早上占卜的結果明明還算不錯。”
“二位之前有過節嗎?”澀澤龍彥歪頭問。
風間和川:“不,稱不上什麼過節。只是我並不喜歡和他這種人共處一室而已。”
“——那還真是令人苦惱。不過為了我們的計劃考慮,風間君最好還是和太宰君好好相處為好。”
一道聲音從門外傳來。
三人看過去,來的是他們的最後一位合謀者,死屋之鼠的首領,陀思妥耶夫斯基。
穿著白色禮服的俄羅斯人膚色蒼白,帶著種危險的氣息。
澀澤龍彥:“費奧多爾。”
陀思妥耶夫斯基笑著走到風間和川身邊:“為了得到全橫濱的異能力者的異能,這種程度的忍耐應該是可以接受的吧?”
以他們目前各懷心思的立場而言,陀思妥耶夫斯基和風間和川的距離實在是顯得太過靠近了。
“就這麼把目的直接說出來,真的沒問題嗎?”太宰治笑著問。
陀思妥耶夫斯基看向其他三人:“當然沒有問題,現在站在這裡的人的目的不都是這個嗎?”
他微笑著:“這也是我們會選擇合作的原因。”
“是嗎?”澀澤龍彥搖頭,注視著陀思妥耶夫斯基,意有所指道,“但我認為諸位的目的可不止於此呢?”
風間和川把玩著手中那張代表世界的塔羅牌,抬眸看他:“那麼澀澤君不如來猜一下我的目的是什麼?”
澀澤龍彥在一張椅子前坐下,慢條斯理道:“在我看來,風間君的目的實在是一目瞭然。”
占星術師露出一個極淺的笑:“但是,你所得出的結論事實上也不一定就真實。”
陀思妥耶夫斯基在風間和川身邊坐下,十指交疊,悠然地:“誰知道呢?不到最後一刻,我們都不會明白各自想要的都是什麼。”
“不過我還有一件十分好奇的事。”澀澤龍彥看向太宰治。
“太宰君之所以能無視我的異能是因為他的‘異能無效化’,那麼風間君和費奧多爾君又是為什麼?”
他看著風間和川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神色間滿是探究。
太宰治笑著保持沉默。
他隱約猜到了兩人不受白霧影響的原因,但卻無意回答,也不想主動暴露自己掌握的情報。
陀思妥耶夫斯基攤開手:“雖然很抱歉,但這是需要保密的特殊情報,如果想知道的話,那就好好欣賞接下來的劇目吧。”
澀澤龍彥將目光轉向風間和川。
占星術師收起手裡的塔羅牌,同樣沒有多做解釋:“因為命運始終與我同在。”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原本隱藏在陰雲下的明月也逐漸顯出全貌。骸塞周邊卻始終是一片死寂。
事實上不止骸塞,整座都市都是如此。可死寂並不代表沒有事件發生,在這片白霧中,有無數異能力者正在面對自身異能的獵殺。
曾經為自身所掌控的異能力在此刻變成了索命的仇敵,失去異能後淪為普通人的人們根本無法抵抗非自然力量的襲擊,死在自己最熟悉的招式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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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後,他們所擁有的異能力被白霧吞噬,出現在澀澤龍彥的收藏室內。
繼陀思妥耶夫斯基出門後,澀澤龍彥也以有事情要準備為由離開了這座大廳。
風間和川坐在座位上,將擺在自己眼前的塔羅牌陣中的牌逐一翻開。
太宰治站在窗邊,盯著白霧瀰漫的街道看了一會兒後將目光轉向風間和川,在注視著對方做完這次占卜後,太宰治問:“為什麼要來這裡?”
占星術師將面前的塔羅牌收起來,反問:“你不是也來了這裡嗎?”
太宰治問:“理由呢?”
占星術師靠在椅背上,側頭看太宰治,赭色的眸子裡帶著幾分不怎麼真切的笑。他答:“和你一樣,‘因為擔心橫濱的安危,所以特意來這裡接近澀澤龍彥、以防不測’。”
他說完,見太宰治仍舊看著自己,疑惑:“怎麼?你不相信嗎?”
太宰治看著風間和川,搖頭:“很抱歉,不會。”
以風間和川的異能力,這種情況下他要是真的想對付澀澤龍彥,遠離對方才是最明智的,根本不需要像現在這樣把自身暴露在危險之中。
更別提這次陀思妥耶夫斯基也在,看剛剛對方的表現,他顯然是和風間和川達成了某種交易。
風間和川遺憾道:“那還真是可惜——我個人認為由我來說這句話應該比你更有可信度的。
“不過我的答案就是這樣,信不信由你。”
“是嗎?”太宰治邁步走到對方面前,強迫風間和川和自己對視,“那我有一個問題想請教一下。”
風間和川抬頭看他:“什麼問題?”
太宰治:“組合事件結束時,坂口安吾說異能特務科的系統被人入侵,導致橫濱境內異能力者的檔案失竊。”
風間和川微笑以對:“你對那件事有什麼疑問嗎?”
“那次事件中的犯人手法高超,不僅對異能特務科內部系統熟悉到極致,入侵時甚至沒有觸發任何一個警報。”
太宰治注視著風間和川的雙眼,平靜道:“——而且根據異能特務科的事後調查,資料被竊取時犯人所在的位置是異能特務科內部,和你被帶回異能特務科的時間。你能解釋一下這是為什麼嗎?”
太宰治說話的時候,風間和川始終保持沉默,從臉上的神色看不出任何情緒。
停頓數秒後,占星術師忽然笑了。
“這是再簡單不過的問題了。”
占星術師仰頭對上太宰治的視線,溫聲答:“因為這件事是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