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沒來鎮上，明盼兒帶著東西都不知道該去哪兒擺攤。
王老大託著東西準備離開時，看見明盼兒拿著帕子包了個東西塞到了自己的手中來。
“您這兩次帶我來鎮上，我也沒什好東西給你。今日來鎮上就是賣些山莓條，您拿著這些嚐嚐吧。”
明盼兒衝著王老大笑了笑，然後挑起自己的扁擔朝著鎮東頭這邊走了過來。
這一大早上，鎮東頭這家蜜餞店前邊兒就排了不少人。她這時才注意到這蜜餞鋪子的名兒還取得挺好聽，叫珍饈閣。
玉盤珍饈直萬錢，看來這蜜餞鋪子當家的沒準還是個文化人。
明盼兒看了一眼這外面的長隊，微微抿了一下嘴唇。兩個籮筐裡面的山莓條不多，但是分給王老大的那份卻是不少。
這點人情世故她自然是要懂的，若是佔盡了小便宜，到時候只怕是王老大這一家子來鎮上都要躲著自己。
此地雖說人流量多，但是地方過於嘈雜。
明盼兒挑著擔子，就近找了一個麵館邊停了下來。
哪知道這自己剛將東西弄好放下，就看見那麵館裡面的小二給跑了出來。
“姑娘這是要在我們這塊地兒賣東西？”
那小二穿著褐色的短褐，賊眉鼠眼的撇了明盼兒兩眼。
“是啊，我挑兩筐子的山莓條來賣。這周圍都沒了地兒，就想著借您家旁邊這地兒用用。”
明盼兒約莫也能猜到小二的意圖，畢竟自己在麵館旁邊擺攤，多多少少會影響到麵館的生意。
那小二走上前看了一眼明盼兒這籮筐裡邊那切的工整極了的山莓條，撇撇嘴眼睛裡面滿是不屑。
“那你這怎麼賣啊？”
“十五文錢一份。”
明盼兒方才在珍饈閣前問過買點心的人，她自詡這點小東西不配同珍饈閣相比較，可這十五文錢一份也不是賣不出去。
“呸，就你這點？送我我都瞧不上，還賣十五文錢一份？”
那小二盯著一雙厭惡的眼睛，瞥了明盼兒一眼，很是不客氣的從籮筐裡面抓出來幾根嘗了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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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入口綿滑，吃起來倒像是個好東西。
明盼兒仔細的瞧著那小二，見那小二這般不客氣，忍不住多打量了他幾分。
“好吃嗎？”
“呸，不好吃。你趕快滾蛋，不要耽誤我家做生意！”
那小二見明盼兒這般不給臺階，翻了個白眼拿著汗巾就要趕人。
“不不不，小二哥你也知道。這來來往往擺攤的哪個不是家中貧苦的，我這好不容易尋到一個位置。你便遂了我的意罷，我知道您看不上我這些東西，可來這兒擺攤，哪能不給小二哥意思意思呢？”
明盼兒輕輕笑了笑，連忙拿著桐油紙給小二裹了一份，遞到了小二手中。
那小二看著手中的東西，輕輕掂量了兩下。
“瞧不出來你還是個懂規矩的。”
說罷，便將東西塞進了自己的懷裡，直接進了屋。
明盼兒臉上的笑容收斂了幾分，這去哪兒都要打點，怕是到時候都賣不出去多少。
就在明盼兒回到了自己的攤位前面，完全不曾知曉自己早就被遠處的人給盯上了。
那人眯了眯眼睛看著明盼兒的攤位，將自己身上破舊不堪的外衫攏緊了幾分。眼底閃過一絲寒意，那人竟是直接朝著自己肩上的傷口狠狠擰了一把。
“咳咳咳。”
明盼兒這剛坐回自己攤位口，就見著一個穿著破爛的人摔在了自己攤位面前。
“姑，姑娘，我已經兩天沒有吃過飯了。求你，求你可憐可憐我吧。”
那人聲音沙啞，破爛不堪的外衫上邊還透著些許的血漬。明盼兒一怔，整個人都繃緊了些。
“那您這身上的傷......”
明盼兒有些遲疑的給這人盛了一份山莓條，小心翼翼的遞給了她。
“我這傷，是在路上遇見了山賊，被砍了一刀。”
明盼兒隱約覺得這人有些不對勁，但也沒多想。與她而言不過是個過路人，自己能幫便幫一些便好。
“賣山莓條哩，酸酸甜甜的山莓條。”
這時候還是早市，來來往往的人倒是不少。雖說人不少，可來她攤位前面的人卻是一個都沒有。
“山莓條，賣山莓條啦！”
那人將山莓條嘗了兩個，揣在手心裡面走了出來。等明盼兒注意到時，這才看見那人穿著破舊的青色衣裙，不想竟是個婦人。
“姑娘，你這山莓條，怎麼做的啊。”
那婦人開口說話聲音十分的沙啞，肩上的傷口還有些在滲血。
“怎麼做的？大娘你可真會說笑，我若是告訴你，你學會了我怎麼辦？到底是我這餬口的法子，你說呢？”
明盼兒輕輕笑了笑，臉頰上兩個小小的酒窩倒是讓人覺得十分的親近。
“我買不起這山莓條，本想著回家看能否試上一試。姑娘，我這麼一大把年紀，怎會同姑娘一爭高下呢？這山莓條如何做的，姑娘不如就教教我這個老婆子吧。”
那婦人將自己的頭髮撥開了些，明盼兒看著她一口的黃牙忍不住蹙了一下眉頭。
這......
“大娘，這不過就是野果子和糖一起做的。我這人小，自然做的東西便簡單了些。”
明盼兒臉上的笑容險些繃不住，既然非要讓她說配方，自己不如隨便說些。
都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她才不會傻到這種程度把自己的配方說出去。
“這般便好.......”
那婦人輕輕點了點頭，看著明盼兒去吆喝客人。將手中的東西塞進衣袖裡面，朝著鎮東頭那邊走了過去。
“相公，我想吃!”
“娘子，那小姑娘賣的東西誰知道幹不乾淨，等擺完攤我同你去買珍饈閣的東西如何？”
明盼兒對面那賣布的男人看了一眼自己身邊身懷六甲的妻子，有些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我不，我就要吃！平日裡你不曾讓我吃什麼零嘴，沒曾想你現在竟是連個山莓條都不願意同我買！”
那妻子懷著孩子嬌氣的不行，男人只好來明盼兒攤子跟前買了兩份。
去鎮東頭的婦人還沒走遠，聽著這聲音回頭時，正好看見明盼兒接著銅板那歡天喜地的模樣。
這東西，定然是好東西。
婦人的眼中多了幾分冷意，一瘸一拐的朝著末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