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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天，白雲，細雨，疏林。
細細的清泉自林間流淌而過，泉水叮咚，襯著泉邊細長而堅韌的蘭草，一股說不出的韻味油然而生。
姜遠置身其中，只覺一切都無比真實，就連從指縫間吹拂而過的輕風，腳下青草間隱約的蟲鳴，都再真實不過。哪怕是神識，都察覺不到半點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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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頭仰望天空，只覺那天空格外浩淼，色澤格外純淨，就連空氣中流散的元氣，也格外濃郁。
那元氣之中，似乎還帶著一股特殊的感覺，生機勃勃，堅韌不拔，與如今的滄瀾大世界截然不同。
這感覺，既陌生又熟悉，似乎隱約在哪裡感受到過……
思索片刻，姜遠眸光一閃，眼神中忽然掠過一抹恍然。
他想起來了，這，是上古妖獸時代，充滿了原始生命力的氣息！
這一瞬間，他心裡忽然生出一股明悟：這裡，或許就是那位上古大能記憶中的上古，那個曾經輝煌而璀璨的時代！
“呼~”
一陣疾風驟然而起，卷著一朵蒲公英乘風而上，扶搖萬裡。
“朝遊北海兮暮蒼梧，斬龍於深澗，騰雲於九霄。我輩修士，就該縱情天地，馳遊萬界！”
一聲悠悠長吟自風中漫漫傳來，聲音中帶著一股文士特有的狂傲。
話音落下，一個人影自天邊乘風而來，一個恍惚，便已然到了近前，悠悠然落地。
他身著一襲青衫，一頭墨髮松散地披在腦後，看不出是什麼修為，御風而行，卻是那麼的灑脫自如，帶著股恣意輕狂的味道，就如那不羈的風，沒有人知道，他下一刻會飄去何方。
仔細看去，他的五官極為出眾，眉宇一揚，便有一股疏狂氣憑生而出，讓人記憶猶新。
儘管略微有些區別，姜遠卻仍舊一眼認了出來。這個修士，跟之前在酒樓上執筆畫屏的那個青年道士，分明就是同一個人！
只不過，之前在酒樓裡的那個，看起來還年輕，臉上帶著股意氣風發的味道，眼前這個，卻明顯多了幾分滄桑，更加沉澱內斂。
尤其是那雙眼睛，變化更是極為突出。
一眼望去，那雙眼中，就好似裝了整個天空，疏闊遼遠，只一眼，就彷彿能讓人感受到眼睛主人的那份曠達心境。
這是一個，能讓人印象深刻的修士。
更是一個真正的大能者。
若是所料不差的話，這個修士，恐怕就是留下“畫壁”的那位上古大能了~
姜遠凝眸看著這道人影，表情沉靜，一言不發，眼底卻似有萬千思緒流淌而過。
那個人影似乎也沒有注意到姜遠。
只見他走到溪邊，隨手一掀衣袍，就靠著一塊大青石坐了下來，一襲青衫在草坪上隨意鋪開，看上去有些隨意，卻自有一股灑脫不羈的氣度。
隨手取出一個酒壺浸入溪中，溪水灌入酒壺，壺口頓時咕嚕咕嚕冒起了氣泡。
那人的眼神卻沒有落在酒壺上，反而扭頭看向了姜遠。那眼神中，有讚賞，有欣慰，更帶著一絲奇異的味道。
在他的目光中，即便是鎮定如姜遠，都不自覺地挺直了脊背，莫名生出了幾分緊張來。
“年輕人，你很不錯。”那人朝姜遠點了點頭，聲音豁達，“數萬年來，有無數修士來過我這一方畫境。我卻是第一次見到像你這麼出色大的年輕人，心性資質俱是絕佳，就連悟性都高得可怕~”
說著，他竟是笑了起來：“若是你早生數萬年，瞻天大會上，定會有你一席之地。”
這一番話，竟是半點架子都沒有。
也是，上古時代，修士修行，皆是一心求道，道法天地，講究的是一個隨心順意，與現在自是截然不同。
姜遠的心情驟然放鬆了幾分。
他的思緒在他口中的瞻天大會上徘徊了一圈，沒想出什麼頭緒，便不再糾結，只默默記住了這個名字。
視線在眼前的人影上徘徊了幾圈，他忽然眉峰一挑，說道：“若能早生數萬年，晚輩倒是想領略一下前輩的風姿。只是不知前輩仙居何處，晚輩又要去何處尋你？”
那人目光一頓，看著姜遠的目光似乎有些驚訝，隨即卻很快反應過來，驀然大笑出聲：“哈哈哈~有意思~！你這小輩，該不會是想套出我的府邸所在，好再撈一筆吧？”
“豈敢？晚輩是真心仰慕前輩風姿。”也是真心想再多撈一筆。
姜遠唇角微勾，表情坦然。
那人也沒在意姜遠的意圖，只搖了搖頭，笑道：“可惜，山人我習慣了幕天席地，向來居無定所，怕是要讓你失望了~”
姜遠微微搖頭，也不覺得失望。
數萬年時間過去，就算有遺府，恐怕也早就被人掏空了。他本就只是隨口一問，根本沒抱什麼希望。
老實說，眼前的人實在太過真實，他甚至有些懷疑，這位上古大能的神魂，是不是就沉睡在這一方畫壁之中。否則，這畫壁中的種種神妙，又怎麼能延續這數萬年的時光？
笑過幾聲，那人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淡了。
他提起在溪中灌滿的酒壺，隨手往自己嘴裡灌了一口，飄渺的眼神滑向天際，眼裡說不清是什麼情緒。
他的聲音中莫名多了幾分滄桑。
“年輕人，我這一方畫境，一共分三關。第一關，名為‘畫屏’，第二關，名為‘斬龍’，你都已經經歷過了。這第三關，名為‘問道’。”
說著，他忽的扭頭，深深看了姜遠一眼：“說是問道，實則問心。年輕人，告訴我，你為什麼修行？你的道，是什麼？”
他的道？
姜遠微微一愣，一時竟有幾分怔忪。
“好好想想吧……”
那人嘆息了一聲，手一揚，青色的廣袖迎風鼓起，瞬息間兜頭罩下。
姜遠眼前一黑，便驚覺自己已經換了個地方。
周圍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不說，就連神識都只能探到一片虛無，就好似周圍真的是虛空一般。
虛空中，那人的聲音悠悠傳來：“問道問心，唯有明了了自我之道，你才能離開這裡。年輕人，我在外面等你。”
話音落下，虛空中就再沒有半點聲息，周圍安靜得讓人心悸。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