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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好了。”臧天遊點了點頭，臉色極其嚴肅，“這次陰傀門的謀算雖然被我們發現了，但陰傀門並非尋常小宗派，跟他們對上，就算我等準備再充分，依舊兇險萬分，禍福難料。”
頓了頓，他的臉色更加沉重，就連語氣都變得更加蕭瑟了幾分：“若是當真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我就把金印託付給姜遠，讓他帶著掌門金印離開。至少，不能讓宗門在我們這一代終結。”
話音落下，殿中的氛圍瞬間沉寂了下來。
杜連成沉默了好一會，才臉色沉重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了。若真有那一天，無論付出什麼代價，我都會護送他離開。”
頓了頓，他補充道：“不過，那是最極端的情況，或許未必會那麼糟。”
“我知道。所以這件事先不要告訴任何人。”臧天遊點了點頭，嚴肅的神色稍緩，眼底的神光卻異常堅定，“我不會放棄的。就算是陰傀門，敢打我雲華宗的主意，就要有被反咬一口的準備。這一次，不狠狠撕他一塊肉下來，我就不是臧天遊！”
說著，他兩眼一眯，眼底驟然劃過一抹狠色。
他多年不出手，還真當他“狂刀”之名是白來的不成？！
“好！這才是我雲華宗掌門該有的風骨！”杜連成眉峰一揚，冷靜的眼神陡然間變得銳利起來。
不管是他，還是臧天遊，都絕口不提主動把東西交給陰傀門，甚至，連考慮都沒有考慮過。雲華宗立世數百年，若是連這點迎難而上的勇氣都沒有，早就被人吞得連渣滓都不剩了！
一瞬間，偏殿中沉重的氣氛便消散無蹤，轉而重新充滿了鬥志。
臧天遊提起酒罈，將最後一口酒一飲而盡，隨即猛地站了起來：“小師叔，詳細的打算，我晚點再跟你討論。現在，我要先去姜遠那裡一趟。”
說著，他一振袖擺，便轉身朝門外走去。
杜連成扭頭瞥了眼他的背影，略微有些詫異：“這麼晚了，你找他幹什麼？”
“有點事。”
臧天遊擺了擺手，隨即頭也不回地跨出了殿門。
清冷的月光自天空灑落，他一身黑色的長袍隱約有金光流動，即便只是一個背影，依舊顯得器宇軒昂，讓人心折。
……
十月的天，就如孩子的臉，說變就變。
一場秋雨一下，山中的溫度便驟然降了下來。宗門中實力較低的僕役弟子抵不住寒意，已然換上了加厚的長袍，身形看起來臃腫了不少。
臨到晚上，山中溫度更低，依然有了幾分冬日的寒涼。
不過，這深秋的夜空，卻也格外澄澈，一輪圓月高懸空中，月色如水銀瀉地，將整座山脈都染成了一片銀白，看起來格外清幽。
姜遠微曲著腿斜坐在屋頂的青色琉璃瓦上，仰頭看著頭頂的圓月，眼神有一瞬間的迷離。
那眼中的神色，深邃難辨，沒有人能看懂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月色下，他手中的酒壺反射著月光，看起莫名多了幾分清冷，就連他身上的藍色長袍，也彷彿披上了一層銀紗，將他的氣質襯托得更加冷峻了幾分。
一陣寒風吹過，他的袍袖隨風搖曳，遠遠看去，那背影，不知為何，竟莫名有幾分單薄。
重生回來，很多事情已經徹底改變，就連那道最深刻的傷口，在父親和姐姐的陪伴下，也已經漸漸癒合。然而，他心口的傷疤，卻遠不止這一道，他要做的事情，要彌補的遺憾，依舊很多，很多，容不得他有絲毫懈怠。
那些思緒，翻滾在他心底，就好似一個囚籠，讓他幾乎片刻不得喘息。
然而，即便是他，也會累，也會有想要放鬆的時候。這些思緒，這些心情，卻唯有頭頂這一輪明月，可以訴說。
微不可查地嘆了一口氣，姜遠提起酒壺，仰頭飲下了一口薄酒。微甜的酒液自喉間滑落，陣陣澀意便自喉間想四肢百骸蔓延開來，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夜風中，一道聲音忽然自遠處飄來：“一個人對月獨酌有什麼意思？要不要跟我一起喝一杯？”
這聲音低沉有力，聽起來沒有一絲惡意，卻出現地極其突兀，即便靠近到了如此距離，他竟然都沒有絲毫察覺！
來人恐怕是天人境強者！
姜遠眼神一凜，猛地扭頭望去。
只見不遠處的樹梢上，一個身穿黑袍的人影正踏著樹梢朝這邊飛渡而來。
月光灑落在他身上，將他身形勾勒得異常挺拔，遠遠看去，器宇軒昂，廣袖翻飛，一身黑色的長袍在夜風中隨風搖曳，說不出的灑脫。
即便隔了很遠，看不清他的臉，卻依舊能感受到那種浩瀚的威勢，就如瀚海般讓人心折。
看到這一幕，雖然相距甚遠，聲音和臉全都模糊不清，姜遠卻一眼就認出了來人是誰。
這個人，絕對是雲華宗掌門，臧天遊無疑！
沒辦法，雲華宗內，天人境的超級強者是有數的，就這架勢，除了臧天遊就不可能是別人了。
換了別人，在這月明星稀的夜色中看到這一幕，只怕會被嚇得夠嗆。不過，姜遠顯然不在此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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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是他，姜遠緊繃的身體反而放鬆下來。
扭過頭去不再看臧天遊，他隨手提起酒壺灌了一口，眼神平靜，神色淡然：“掌門深夜造訪，還是不請自來，怕不是小事。莫不是來給徒弟報仇來了？”
他的語調悠然，聲音順著夜風飄出去很遠，恰恰落在臧天遊耳邊。
那眼神，那表情，那姿態，都透著股隨意，顯然一點都沒有因為對方是掌門就格外給面子。
臧天遊腳步一頓，頓時被氣得吹胡子瞪眼：“你小子~！我好歹是掌門，你就是這麼歡迎我的？！感情你平時那副尊師重道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
說著，他就微眯著雙眼瞪向姜遠，完全是一副不討個說法就不準備罷休的樣子。
姜遠平靜地扭頭瞥了他一眼，輕飄飄地回了一句：“看起來，掌門平日裡那副冷靜威嚴的樣子，似乎也是裝出來的~”
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匯，恍惚間好似能聽到“滋滋滋”的輕響，空氣中瞬間火花四濺。
一瞬間，緊張的氛圍就在空氣中瀰漫開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