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臥室的床單被罩枕巾我都換過了。
——
八樓辦公室。
“璇姐再見。”
“盼盼再見。”
“方老師再見。”
“陳老師再見。”
和王盼盼方正打了聲招呼，陳璇拎起包興沖沖地離開辦公室。
陳璇走後，方正小聲問：“盼盼老師，陳老師怎麼這麼開心？”
王盼盼小聲：“璇姐媽媽下午來蓉城了。”
方正：“嘶，那安哥豈不是？”
王盼盼：“哈哈哈，好期待明天的頭條！”
正趕下班高峰期，以她的經驗，坐上電梯至少得等五分鐘。
三分鐘後，昱東一樓大廳，宋憐見又一部電梯停到一樓，裡面的人都出來了，還是沒有陳璇。
就在這時，身側安全通道出口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
“媽！”
她連忙轉過身，臉上露出笑容，“再等等唄，瞧著喘的。”
“嘿嘿，”三個多月沒見老媽了，陳璇上來就是一個擁抱。
“好了好了，”宋憐拍拍女兒的後背，“多大的人了。”
陳璇見狀鬆開手，臉上幽怨的小表情分明寫著你都不想我，轉臉又笑，“熱不熱？”
都說蓉城熱，去年煙市還沒入夏的時候，宋憐就天天聽陳璇喊熱，她還給陳璇說多開窗戶通風，少開空調，今天她是見識了。
“太熱了。”她進酒店房間之後就沒有關過空調。
陳璇有些小得意：“哼哼，這還沒開始呢。”
宋憐搖頭，心說這蓉城有什麼好的，不過她也就心裡說說，“我們現在去哪？還轉嗎？”
陳璇：“走走走快走，我們抓緊時間先去春陽路轉轉，再晚點人就多了。”
宋憐：“等一下。”
宋憐從揹包裡取出一個長方形小盒遞給陳璇，“自己揹著。”
從去年教師節過後，陳璇就再沒開啟過這個盒子，過年回家都沒開啟，如今這枚承載過她夢想的小方盒再次回到她的手中，她感慨萬千。
片刻，“謝謝媽。”
宋憐也是萬千感慨，“你啊，和你爸一模一樣。”
陳璇心裡可不贊同這話，她和她爸才不一樣，將盒子收緊包，挽上宋憐的胳膊，“出發～”
出了寫字樓大門，宋憐開啟太陽傘，母女二人緊貼在一起，朝著最近的地鐵站走去。
“你這趟來我爸沒說什麼？”
“說了，讓我再好好勸勸你。”
“別的呢？”
“別的沒說什麼。”
“切。”
“好啦，你爸今天表現可以了，月初封海，為了給你備這箱海貨，他早晨四點多就出門了。”
想到李安剛才發給她的開箱照片，再加上老媽此刻的話，陳璇心裡還是挺感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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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小璇，李安愛吃海鮮嗎？”
“他什麼都能吃，不挑食。”
“嘖，我問你愛不愛吃。”
“他好像沒什麼特別愛吃的東西，什麼都吃得挺香。”
“家裡有麵粉吧。”
“有啊。”
“晚上我給你們包海腸餃子。”
一聽海腸餃子，陳璇口水都要流出來了，“親媽。”
宋憐想了想：“他那邊大概幾點結束？”
陳璇：“音樂會應該八點多就結束了，就是不知道結束之後他走不走得掉。”
一頓，“要不我還是給他說一聲吧，讓他趕早回來。”
最後和李安合計的時候，陳璇同時也在給老媽通通報信，母女二人合計的真.方案是今天的晚飯由宋憐來做。
宋憐：“讓他忙他的，我們轉轉玩玩等著就是了。”
陳璇：“嘿嘿，宋女士最好。”
宋憐笑。
男人不能沒有事業心，在這一點上，她非常欣賞李安。
雖然未曾謀面，但是透過陳璇的日常描述，她能感受到李安是個拼搏上進的青年。
並且她也看到了李安這大半年來取得的成績。
除了事業心，從女兒生活狀態來看，小夥子也是個顧家的好手。
這一點從陳璇每週發給她的各種生活照片都能看出來，燒了手好菜，家裡衛生就更不用說了。
她有時都懷疑是不是兩人故意的，就把一個地方收拾乾淨擺放整潔，然後拍照發給她。
這點一會兒她去家裡看看就知道了。
但即便如此，她也覺得李安不錯，別的不說，剛才一見面，陳璇給她的第一感覺是整體胖了不少。
影片裡看不出來的那種胖了。
她尋思最近這兩個月兩人都忙，陳璇還在準備比賽，每天給她發各種資訊，說今天練得如何如何累，如何如何辛苦。
上次發生這一幕還是在陳璇本科畢業音樂會前的那一段，她記得很清楚，距離陳璇畢業音樂會還有兩天，他們一行提前到了燕京，火車站見面的時候，陳璇都瘦的脫相了。
哪像今天。
她估計陳璇得比過年離家的時候胖了十斤。
再看看李安，前段時間陳璇給她發了兩人出去玩的合照。
她發現李安比過年她看到的那幾張照片又瘦了。
生活在一個屋簷下，一個胖了，一個瘦了，這說明什麼。
“你也多操點心，也多動動，幹活伸伸手，看你今年胖的。”
“他不讓我幹~”
“你就是懶。”
說來陳璇覺得人真是一年一個心態，去年他還喊著李安一起運動，控制體重，以前體重長個兩三斤她都得皺眉。
結果到了今年，呵呵了。
長了十一斤，毫無感覺，即便老媽這麼說，她也沒感覺。
甚至都不想反駁一句，“懶人有懶福。”
宋憐一個白眼，“你可千萬別這麼想，一個家得靠兩個人相互支撐，你爸懶吧，一週還做幾次飯，拖拖地呢。”
陳璇撇嘴：“你們是夫妻關係，我們又不是。”
“誒？”宋憐疑聲，心說這什麼觀點，她可沒這麼引導過陳璇，“處朋友你也不能什麼都不幹啊，假如你們到時結婚了，他不說什麼，他爸他媽呢？”
陳璇一頓：“誰要和他結婚。”
宋憐聞聲頓時停下腳步，皺眉道：“你要這麼想的話，那你現在待在蓉城圖個什麼？”
“哎呀，我不是這個意思。”陳璇重新挽起宋憐向前走，“我才26，著急什麼。”
宋憐：“我二十六的時候你都一歲了。”
陳璇：“那時代不同了啊，我周圍好多還單身著呢。”
宋憐：“你周圍才幾個人，陸晨十一都要結婚了。”
陳璇：“哈？她不去年剛畢業嗎？”
宋憐：“是啊，人家現在工作已經穩定了，家裡過年給介紹了一個，兩人聊得還不錯，這不就把日子定下來了。”
陳璇：“媽呀，這也太快了吧。”
宋憐：“反正我是想通了，你願意在哪是你的自由，我不干涉你，但是關於感情問題，我希望你還是對自己負責一點。”
陳璇此刻心裡已經開心到要爆炸，她沒想到這次見面，老媽對李安的態度已經好到這種程度，都還沒見面呢。
她剛才那些話是故意那麼說的，就是想用年齡試試老媽的態度。
既然這樣，她就要盤算盤算怎麼乘勝追擊了。
上了地鐵，母女二人找了個相對寬鬆的位置，陳璇支吾了一會兒，“哎，這事我能怎麼辦，他就這麼個條件，蓉城房價也不便宜。”
宋憐一聽這話，再看女兒的表情，頓時明白了，合著剛才是苦肉計。
既然這樣，宋憐也不妨直接點，“你不是說他這幾個月收入還不錯嗎，他就沒點買房計劃？他家裡不會一點都不支援吧。”
關於家裡支不支援，這點陳璇還真沒主動問過，不過兩人那天在醫院等結果的時候，李安倒是和她提了一嘴，半開玩笑似的說要不咱們先買房吧。
當時她心裡特別感動。
“他雖然沒說什麼時候買房，但他從不亂花錢，”陳璇覺得自己得嚴肅點了，“而且他也在想辦法掙外快。”
陳璇仔細講了年後李安除了工資以外的幾筆收入，本來陳璇不想說李安打算未來把老車給的那一萬用在車裡身上，但是他又覺得李安這麼做是對的。
她解釋說：“那個孩子是重組家庭，家裡條件不好，而且還有個弟弟，但她真的特別優秀，這次蓉城杯少年組的拿了專業第一，就昨天晚上，比賽結束家長請我們吃飯，對著李安好一頓謝。”
“哎，李安這個人吧。”陳璇一邊說著一邊心裡也在感嘆，“他真的，有時候你會覺得他傻，就像他那幾個年齡小點的學生，暑假之後就來家裡單獨和他上課了，他完全可以收五百課時費，但是他和家長說的是三百。”
“可有時候他膽子又很大，他老家來的那兩個藝考生，他和我們負責人兩個人合計著就把兩個藝考生的報名費悄悄分了。”
“就勇哥，我老給你說的那個人，一直都挺照顧我們的，他知道李安情況，本來這個錢他一分不要，讓李安自己留著，可李安最後非給對方包了個兩萬的紅包。”
這些宋憐斷斷續續都聽過，不過這次她是前後聽明白了。
聽完那個拿獎的小姑娘，她看到了李安心地善良的一面。
但絕對不迂腐，就像那兩個藝考生，有多大本事吃多大回扣，李安能吃到這個回扣，那是他的本事。
為什麼能收五百卻只收三百，宋憐覺得李安這麼做也無可厚非，畢竟說到底是挖出來的學生。
至於最後那兩萬塊，她忽然想起就在前幾天，她正琢磨著要給陳璇來送長笛這事兒，母女二人正在影片，聊著聊著李安進臥室找東西，陳璇問對方做完了嗎。
等李安出去之後，她多問了一句，問李安這麼晚了忙什麼呢。
陳璇告訴她李安在做課件，說負責人又給李安安排了個新任務，她追問下，得知是李安要給三個學校的鋼琴老師做培訓。
後面陳璇還說這次活幹好了李安又能大掙一筆，可能還不止今年。
那這麼好的活，負責人怎麼不給別人呢。
即便如陳璇說，這位負責人一直都很照顧李安。
可非親非故的，人家憑什麼呢，現在社會，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都是需要維護的。
這又讓她想起過年李安給她家寄的羊肉，那麼多，當時她很不好意思，結果陳璇給她說沒事啦，說李安這次一共買了大幾千塊錢的肉，又不是光給她送。
把這些林林總總的小事歸納到一起，不難看出一些問題。
李安在人際關係的處理上，已經相當老練了。
還不到三十。
現在再想想，原生家庭是差了點，可又能怎麼樣呢。
只要自身夠努力，玩得明白人情世故，這種人遲早能混闖出一片天地。
更難的是還能保持一種積極健康的生活狀態。
兩個人忙，指望一天三餐都在家做著吃太不現實，別說兩個小年輕了，她和老陳都做不到這一點。
可早飯這件事，能充分說明問題。
宋憐幾乎每天都能在七點一刻收到陳璇發來的早飯照片。
各式各樣的早飯，大半年了。
有時候看她看著都羨慕，誰不想一睜眼就有熱騰騰的早飯。
“哎媽，乾脆你晚上回酒店收拾一下東西直接住過來吧，我們屋多，你和我睡，明天早晨讓他給你做早飯。”
出了地鐵站，車來人往，一片繁華。
宋憐四周打量一番，她忽然又覺得蓉城好像也挺不錯的。
“再說，我們先逛，你說的那個步行街往哪走。”
“這邊，媽我們先買杯奶茶，咱們家那邊沒有，超級好喝。”
“走，帶我嚐嚐，我看看有多好喝。”
看著女兒開心的笑臉，宋憐心裡也是一片明亮。
至於住不住的，倒是小事。
今晚看看吧，先認識認識這位李安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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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晃而過，夜幕下的紅樓音樂廳燈火通明。
隨著舞臺上的兩臺鋼琴同時熄止，片刻後，臺下響起熱烈的掌聲。
“真不錯。”
觀眾席最後一排，李安一邊鼓掌一邊感嘆，潘越和小曾最後這首巴赫雙鋼琴作品彈演繹得不能再贊，今晚這一趟來值了。
“潘越還是有實力的。”
一旁老湯也忘記是誰說的來著，說潘越能進津院當老師全靠家裡花錢砸。
掌聲落下，舞臺上的兩位演奏者一同起身，鞠躬謝幕。
“譁————”
臺下又一波掌聲響起。
成功演完返場曲目，潘越和眼鏡妹都松了口氣。
今晚這場音樂會不同於尋常音樂會，他們代表的是津門音樂學院。
要是沒開好，丟的可是他們學院的臉。
現在來看，過關！
謝幕回到後臺，潘越問眼鏡妹，“你再問問湯少衝，讓他再叫叫李安，晚點沒關係，等他就是了。”
下午眼鏡妹已經讓老湯問了，老湯說李安今晚有安排了，“好吧。”
此時李安和老湯已經出了紅樓音樂廳。
“那我明天就不送你了。”
李安最終還是沒有給魏老師說他又過來了，只和老湯坐在最後一排聊了聊天，也算是和老湯再見一面。
“咱們就這麼客氣了，”老湯笑說，“這趟來已經給你添了不少麻煩了。”
李安和老湯抱了一下，“歡迎你們下次再來。”
老湯拍拍李安後背：“下趟怕是該你去海市了。”
李安鬆手哈哈一笑：“也不知道她倆現在在幹什麼。”
一頓，鬆開手，“就不說了，我得趕緊走了，明天上飛機前給我說一聲，我們下次再見。”
老湯：“替我給陳老師帶聲再見，還有小車琳，告訴他光頭老師很看好她喲，快去吧，別真讓丈母孃等急了。”
李安點點頭，一聲老湯再見，轉身離去。
老湯望著李安的背影揮了揮手，哎，也不知道林幽幽到哪裡了，想來應該也快到了吧。
忽然口袋一震。
老湯掏出手機。
眼鏡妹：衝哥，你再叫叫李老師吧，潘老師挺想見見他的，晚點沒關係。
老湯想了想，語音回覆道：他就算了，中午老家來人了，實在抽不開身，下午是特意悄悄看你們的音樂會，連魏老師都沒說，就怕晚上再有局兒。
過了一會兒。
眼鏡妹語音：“好吧，那衝哥你總得沒事吧。”
老湯不想去，可他再不去真怕潘越那邊沒人了。
哎。
“我沒事，你們先忙，我就在校園裡轉會，你們出來給我打電話。”
老湯發完語音收起手機，自己個轉了起來，轉到琴房樓下，聽著各種樂器的練習聲，他喃喃自語道：“薛莉。”
這名字他還挺喜歡。
-
蓉院門口。
“啊？”
“海鮮大餐？”
“海腸餃子？”
“辛苦阿姨了！“
“好的好的，明白了明白了，馬上馬上。”
掛了電話，李安直接抬手攔了輛計程車。
“師傅，雲開苑，儘量快點。”
誰能想到是這個劇情？
不是說好的你們先轉逛街聊天？
不是說好的晚點吃飯嗎？
阿姨啊，你欺騙我感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