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前，魏三碗公佈了各評委組負責人名單。
霍曉東被任命為少年專業組的評委負責人。
本次少年專業組評委團共設有六名評委，其中包括蓉師音樂系的一名教授和一名青年鋼琴教師，一名市歌的藝術指導，一名蓉大音樂學院的青年教師郜林，加上霍曉東和李安剛好六人。
論資歷，霍曉東是晚輩，但若把學歷和演奏水平加到一起，六人之中他當屬第一，再加上蓉城音樂學院鋼琴系在編教師的身份，這個任命倒也沒人覺得有何不妥。
散會之後霍曉東提議大家一起吃個飯，一來是活絡一下關係，二來也是想聊聊後天的比賽。
李安自然是不能參加，明天白天孩子們要上課，明天晚上是林幽幽的踐行飯，後天就比賽了，今晚不給孩子們上課，就真沒時間了。
“各位老師實在抱歉。”李安也不想掃大家的興。
況且他也想和蓉師的沉亮屆時一下，想與市歌的聶指導打聽點事情，可沒辦法啊，“比賽結束我請各位老師吃飯賠罪。”
眾人聞言紛紛表示理解，多大點事啊，李老師太客氣了。
再說大家都是老師，給孩子上課這事兒呢，可大可小，人家覺得上課重要，是大事，那就讓人家去上唄，再者本來也是一頓無關緊要的飯。
霍曉東本也是臨時起意，見李安說不方便也沒多想，可又見眾人對李安的態度，讓他心裡稍感不快，就好像李安才是這個臨時小組的核心人物。
“那就不勉強了，李老師快去忙吧，孩子i上課要緊。”霍曉東對李安道。
李安點點頭，環視一圈抱拳：“各位老師咱們後天見。”
與眾人打了聲招呼，李安急匆匆離去。
李安走後，霍曉東又轉向其他幾位老師，“幾位晚上有別的安排嗎，時間不方便咱們改天也行。”
這種局兒誰想去，剛連著上了一週班，誰不累啊。
只是怎麼拒絕呢。
在眾人看來李安和霍曉東都是魏三碗的人，屬於自己人，自己人之間無所謂面子不面子的事兒。
可他們不能無所謂，就是挨著魏三碗的面子明天，他們也不好拒絕，尤其是沉亮和郜林兩名青年老師表示自己沒問題。
秦教授只笑說自己最近不能喝酒。
聶指導見再沒人有事，也就跟著應聲，反正有酒喝也好，吃飯聊天什麼的他無所謂，有酒就行。
喝酒不能沒點氣氛，“那今天就讓霍組長頗費啦。”
隨著聶指導的話音落下，眾人跟著說笑起來。
唉，這氣氛不就來了。
“聶指這不是罵我嘛，”霍曉東哈哈一笑，“什麼破費不破費的。”
說著便招呼眾人往校門外的福林酒樓走去，剛才心裡的那點不快，轉眼煙消雲散。
-
回昱東的路上，李安收到王盼盼的資訊：老大，車琳和劉豐瑞都來了。
八萬一：okok
回完王盼盼的資訊，李安給魏三碗打了個電話。
因為著急，他剛才走的時候也沒顧上給老爺子說一聲。
“喂老師。”電話接通李安稍作解釋。
“上課要緊。”老魏電話那頭挺吵，“另外，你們組的工作安排你就多聽少說，尤其是老秦和聶良啟，也都是你老師這個輩分的，沉亮那小子不錯，你可以和他私下多走動走動。”
李安：“好的老師，您放心。”
老魏：“不說了，你快忙吧。”
李安：“老師您老晚上悠著點，明晚還得喝呢。”
老魏：“就他們那仨瓜倆棗。”
李安：“得，那您就喝吧，晚上師孃回去保準得說你。”
老魏：“哈哈哈，撂了撂了。”
放下電話，李安終於松了口氣，靠著椅背就差葛優躺了，這一下午給他忙的。
聽老師這意思，老秦在圈裡輩分應該還挺高，沉亮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聽老師提了。
哎，他也不知道這霍曉東怎麼想的，五一節休剛結束，大家都連著上了一週班了，今天下午又折騰了一下午，晚上誰不想在家好好休息休息。
你偏偏要在這個時間攢個局兒，這不是給大家找麻煩嘛，再說也沒有什麼大事。
李安覺得霍曉東今天這事辦得有點欠妥。
快到江北大道的十字路口，李安忽然想起昨晚老湯的電話。
也不知道老湯聯絡林幽幽了沒有。
便發了個資訊過去。
他下車的時候口袋一震：還沒有。
八萬一：你們明天什麼時候回來？
老湯：下午四點左右。
八萬一：他倆今天怎麼樣。
老湯發來一個扎心的表情：哎，回頭再和你說，我們正爬山呢
八萬一：注意安全
收起手機李安過馬路，樓下便利店買了點零食和水，等電梯的時候遇到藝考部的兼職圓號老師。
“嗨，李老師。”
“周老師今天下午又排課了？”
“嗯嗯，一個鋼琴孩子轉小項了，今天下午試課。”
“誰啊。”
“張一鳴。”
-
昱東九層。
西教學大廳，劉豐瑞和車琳乖乖地坐在沙發上等待著。
車琳先到的時候發現九層發生了一些變化，今天星期四，按理說九層不該這麼熱鬧。
每個教室都像是有人在練樂器。
只有他們四教室裡面沒有聲音，但是老師沒來她也不能進去。
於是她就坐在休息區等待老師來。
結果先等到了劉豐瑞。
劉豐瑞來的時候也發現了這個問題，但是比起樓道裡各種樂器的交織，更讓他感到奇怪的是車琳的頭型。
車琳之前雖然是短髮，但還是女生的頭型。
可再見面，車琳變成了男生的平頭。
他看著車琳說不出的怪異，倒不是說車琳這樣不好看，其實還挺帥的，至少比他們學校百分之九十五的男生要帥，不，車琳現在這個造型要在他們學校，絕對是校草級別的存在，以其他怎麼沒發現車琳還有這個你潛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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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髮型的重要性？只是女生不都喜歡留長頭髮嘛，比如陳梓童，馬上該你該考試了，還整天發什麼長髮及腰亂七八糟的空間動態。
他問車琳為什麼把頭髮剪這麼短。
車琳說天要熱了。
就這麼簡單？劉豐瑞承認去年七八月份是他從小到大經歷過的最炎熱的一個夏天，可天熱就要把自己搞成一個帥哥，講不講道理？
過了一會兒。
“車琳。”
車琳轉頭看向身旁的劉豐瑞。
“你會窗外的雨，屋內的你嗎？”
“不會。”
“不會吧，你都彈不了？”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曲子。”
“哈？你沒聽過！超好聽，賊好聽！”
“沒有。”
兩個準初中生話間，他們的李老師已經出了九樓電梯。
“老大。”
李安一出門就看到王盼盼坐在電梯門口捧著盒飯，“你怎麼坐這？”
王盼盼：“盯他們練琴。”
李安：“方正呢？”
王盼盼：“方老師家裡有點事。”
李安：“這麼下去不是個事，以後學生越來越多，八樓九樓來回跑的更頻繁，你們又得上課又得盯學生，肯定忙不過來。”
王盼盼：“暫時也沒別的辦法，萬一學生偷偷跑出去就麻煩了，沒事還好，出事了咱們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李安：“是，下週開會得說說這個問題，還有琴房使用問題。”
王盼盼：“嗯吶，老大你吃了嗎，樓下還有盒飯。”
李安從手提袋裡取出一個果凍遞給王盼盼。“我不餓，你吃你的，我先去上課。”
“嘿嘿。”王盼盼接過，“謝謝老大。”
李安一路聽著各種音樂走進西教學大廳。
掃過沙發上穿著校服的兩個小人兒。
“老師。”
“老師。”
兩個孩子同時站起異口同聲。
嗯？
下一秒李安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車琳的頭頂。
片刻後忍不住笑了起來，“挺好挺好，還適合你的。”
劉豐瑞被老師的發言驚呆了。
車琳啊的一聲，她這幾天不知遭受了多少奇怪目光，但凡之前能和她說上一句話的人，見了她都問她頭髮怎麼回事。
就連釘子都說她想不開。
她被說得就好像自己真的做了一件什麼錯誤的事情。
從前她從不在乎別人的目光，可自從藍天杯結束之後，她好像也開始留意一些問題。
得說這兩天頭髮的問題給她製造了一點小苦惱。
不過現在她的所有疑慮都被打消。
因為老師不但覺得沒問題，還說挺好挺好。
迎著老師的溫柔笑意，小車也忍不住輕輕咧了下嘴。
【車琳的師生指數提升至88】
豁，這？哈，這孩子。
“你倆稍等。”
李安四教室門口繞了一圈，“你倆怎麼不進去等？”
“我們也不知道有沒有人用教室，”劉豐瑞說著指了指陳璇的三教室，裡面有人在吹號。
李安點點頭，小劉的顧慮是對的，“來，劉豐瑞你不是晚上還有補習班嗎，你先來。”
小劉跟著李安走進四教室，車琳站在門口正猶豫著。
門內傳來，“車琳呢？”
聽到老師叫她，她小兔子一樣腿兒一蹬進了教室。
四教室有一種很特別的味道，走進會讓人覺得身體都特別舒服。
小車輕輕吸了一口，接著走到窗戶下面坐下，並腿放下書包掏出樂譜。
李安走到桌前放下手提袋，檢查了一下桌面，似乎沒什麼使用痕跡。
屋裡味道也對，看來這幾天沒人用過四教室。
轉頭見劉豐瑞還在那站著，“怎麼不開手啊。”
劉豐瑞一愣，“啊，老師你還沒說上課啊。”
李安皺眉嘆氣，“你也是要上初中的人了，怎麼還和王小虎似的，眼力見兒哪去了？還等我說上課？”
“噗，咳咳！”
對不起！小劉實在沒忍住這個形容，“咳，老師我錯了，你別罵我了。”
他正說著，樓道裡傳來高跟鞋走路的聲音。
越來越近。
接著一道氣喘吁吁的聲音出現。
師生三人同時望去。
一秒後，身穿校服的王小虎扶著門框出現。
“抱歉老師。”王小虎一喘一喘說道，“路..上堵車。”
李安：“快進來喝口水歇會。”
王小虎抬頭望去，整個人傻了。
坐在窗戶下面穿著校服的平頭臉龐是車琳？！
這，這是車琳？！
好...好漂亮...
四目相對。
片刻，車琳低下頭繼續看譜子。
“關門。”李安讓王小虎趕緊進來。
“哦哦哦。”王小虎趕忙收回目光，和呆頭鵝似的走進教室。
一旁劉豐瑞恨自己剛才不能拿出手機，不然他一定得把王小虎剛才的痴漢模樣錄下來。
劉豐瑞正遺憾著，耳邊突然一震“開手啊！”
嚇得他趕忙轉身拉開琴凳開始坐下，“老師我開始啦，”說著掀開琴蓋跑動起來。
清脆的C大調音階響起。
王小虎隔著一個位置坐到了車琳左邊，有學有樣從譜袋子裡掏出樂譜。
一邊看看譜，他一邊不時抬頭看一眼鋼琴前，再收回目光的時候，他總會裝作不經心地先向右側下頭。
每次側頭他心中都期望車琳能向他這邊看一眼，可對方的注意力似乎全部都在手裡的樂譜上。
直到劉豐瑞熱身結束，老師轉頭：“你倆也聽聽。”
這時車琳才抬起頭，但沒有看他半眼。
王小虎心裡有點小失落，他感覺車琳對他比之前冷澹許多，心裡有點不舒服。
“你注意聽。”
李安提醒王小虎，“關於小奏鳴曲的格式，我給他倆都講過，還沒給你講過，你專心點聽，今天的內容很重要。”
王小虎收回心思，注意力來到老師這裡。
片刻。
“奏鳴曲是咱們鋼琴學習過程中必須要掌握的一種體裁。”
-
藉著小劉的比賽曲目，正好三個孩子能湊到一起，李安把古典主義時期的奏鳴曲式從頭到尾講了一遍。
期間三個孩子都提出了不同程度的問題。
前面還好，李安還能用便於孩子理解的舉例法解答，到了後面孩子們的思維像是發散起來，當車琳問到她彈過的那首莫扎特k545第一樂章前十五節中的色彩變化時，他有點犯難。
主到屬的色彩變化從和聲學來講很容易講解，可這對於樂理還沒有學完的小車來說，他該怎麼說。
片刻。
“你可以把這種音樂色彩變化想象成對話。”
對話？
人和人之間的對話？
小車腦海浮現出兩個人面對面你說一句我說一句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