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只一瞬,遠處觀望的涉間便驚的呼叫了出來。
而隨著涉間那誇張的神情看去,在看清是拒馬的時候,蘇角也在下一刻完全沒有形象的叫罵:“他們竟然事先準備了如此多的拒馬,卑鄙,真是卑鄙。”
可到了這個時候就是喊破了喉嚨,也根本沒有誰能挽回悲慘的結局。
騎兵在平坦的草原上是大殺器,若是在草原對戰,即便是作戰經驗豐富的步卒對戰騎兵,那也等同於炮灰的存在,想要以等量的步卒對戰等量的騎兵,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進入中原呢?若是地勢平坦步卒即便是有專門針對騎兵的兵器,那也是一場惡戰,勝算並不高。
可若是在隨意的一條山間小道,一個長滿了樹木的荒蕪山坡,這種地形上就決定了騎兵不能發揮出速度跟氣勢的優勢,甚至騎在馬上可以居高臨下的那一種優越也是蕩然無存。
特定的條件下騎兵無法形成有效的衝鋒,也就根本不能發揮原本應有的作用。這一點九原軍的將領們很是清楚,因為出身華夏,又常年在跟匈奴打交道,所以他們對騎兵在不同地形上的作用最是瞭解。
而蘇角這次選擇的地放恰恰就是平原,唯一一處的山坡是九原軍的身後,哪裡駱陽的步卒不可能繞過去設伏。
當然若真是設伏,九原軍大不了一走了之,不跟你上山對戰就是了。反正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這燕地,這支騎兵並不是非得留下不可。
但那些是對九原軍的人來說的,對於駱陽來說卻是不行。九原軍中有自己尚坊的工匠,雖然駱陽還不知道蘇角已經下令把那些個工匠盡數殺死。可對於駱陽而言,這支騎兵發現了薊城的秘密,那就必須死。
在最初範尤擔憂步卒不敵騎兵的時候,實際上駱陽擔憂的不是能不能勝,而是能不能將這支騎兵全部留下。因為以騎兵的速度,即便是失敗了想要逃走那是步兵無法追趕的。
所以駱陽就想到了城門處的拒馬,這東西乃是華夏族對戰騎兵的一個智慧,雖然沒有哪只軍隊在對戰騎兵的時候帶著它,可是並不能說明拒馬在平原上無用。
恰恰相反,對於駱陽來說,這東西恰巧就是移動的山巒。於是利用拒馬改變地形的想法就被駱陽利用了起來。
整整上百架臨時裝成的拒馬圍攏著秦軍騎兵衝鋒的路線,形成了一個弧形的半圓,在那半圓的包圍之中。
此時此刻衝在最前面的秦軍騎兵已經紛紛睜大眼睛,早已經顧不得什麼敵軍的存在,為了儘可能的防止戰馬衝上拒馬樁,每一個人都在奮力的牽扯著韁繩。
可是騎兵在極速衝鋒之中,那速度根本不是說降就降的。
而且最主要的是,最前面的騎兵能夠看的見拒馬樁的存在,後方的騎兵在不仔細的情況下根本看不真切。
於是乎悲劇的一幕就這麼上演了。
位於中央的親兵還在揮舞著手中的大刀呼喊著“殺”那剛剛殺完人的兵器上,殘留的血水還在隨著那兵卒的舞動四處飛濺。
偶爾有殺心較重的兵卒問道血腥味,還不由的呸出一聲:“娘的,老子就知道這幫步卒是送軍功的,我們的任務是偵查薊公的動向,能夠獲得軍功的機會本就不多。要是能衝在最前該有多好——”
在後方騎兵各種大笑、呼喊、甚至是不滿的時候,前方的騎兵卻在冬季裡流出了滿臉的汗,一個勁的想辦法使馬匹停下來。
悲催的是,薊城的步卒撤退的突然,兩波弩箭之後,前排的薊城兵卒迅速朝著兩側後撤,而後方那些早就準備放置拒馬樁的兵卒,順勢就將拒馬樁擺放就位。
雖然拒馬的中間還是有些縫隙的,可這也根本不是騎兵隊能夠利用的。
不少衝在前的騎兵都想利用兩個拒馬樁間的縫隙衝過去,可就那有限的縫隙,兩匹戰馬一爭搶,碰撞的事情時有發生。
還不等前面的騎兵控制住馬匹的衝鋒,就在拒馬外圍的步卒已經紛紛架起弓弩,無數的箭矢若鋪天蓋地的暴雨,隨著駱陽的令旗所指,肆無忌憚的就朝著拒馬圍成的包圍圈中不斷的射出。
本就已經是陷入進退兩難境地的秦軍騎兵,面對鋪面而來的箭矢根本就無法躲避,都是短兵器的他們連反擊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衝在最前面的騎兵紛紛被亂箭射殺,一匹匹戰馬四腳朝天的不住翻滾,不少沒有被亂箭射中的秦軍兵卒也在戰馬掙扎的時候被狠狠的甩在地上,有些直接被摔斷了頭顱,有的只是摔中手臂受了並不算嚴重的傷。
駱陽微微眯起的眼角余光中,一個被摔下馬匹只受了輕傷的兵卒被後方衝刺上來的戰馬一陣踩踏,那人甚至發不出慘叫,已經是被淹沒在滾滾的黃塵中。
而隨著前面騎兵的倒地身亡,後方那些一心想要搶到軍功的兵卒這才發現情況是多麼的糟糕。
與前面第一批死亡的騎兵一樣,他們也試圖掙扎使馬匹停下來,可是他們面對的處境要比已經死去的那批人更加可怕。
因為此時不僅僅是面前有拒馬樁,天上有箭矢雨。還有滿地受傷沒有死去在不斷掙扎的戰馬。這些戰馬有些更是活動的拒馬樁,比那一排木製的要恐怖的多。
隨著交戰的繼續,地面上揚起的黃塵已經使得雙方的主將看不清交戰場地情況。但薊城的步卒在沒有收到駱陽命令的時候,就是一個勁的朝著騎兵團中涉射箭,每人攜帶五十支箭矢,兩萬步卒,當真就是天上落下的箭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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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邊的蘇角跟涉間,聽著戰馬傾倒的嘶吼聲越來越響亮,以至於壓過了原本騎兵衝鋒時的喊殺聲時,隱隱的他們已經預料到自己這兩萬騎兵是凶多吉少。
“快鳴金收兵——”涉間趕忙策馬回頭,對著周圍的幾個兵卒道。
戰前可謂是想到了他們所見過可能發生的一切,所以地形選了平原,同時還想到了可能出現的馬匹倒地造成牽絆傷亡的情況,所以這次進攻前他就下令以分散的陣型進攻。
可就是沒想到駱陽會為他們準備如此多的拒馬樁。
“此時再收兵還有什麼意義——”蘇角憤恨的握緊拳頭。
“至少最後的數千將士可以不用衝進前方那死亡之地吧。”
的確,衝在最後的騎兵若是聽到鳴金聲必然會有警覺,因為之前薊城兵卒前後距離足足有二百步,雖然不長,可是也夠騎兵半路中緊急轉頭的了。總的來說從半道衝出來的機率並不低。
可還沒等鳴金的聲音響起,那些原本在前方的一萬薊城兵卒,已經紛紛取下了弓弩開始射擊。
直到第一波箭雨射出去,涉間跟蘇角才明白,人家一開始就沒有打算撿起已經仍在地上的兵器,直接放背後箭,這才是薊城步卒的計策。
隨著騎兵的損耗,拒馬樁被薊城兵卒抬著前進,縮小包圍範圍,而在這過程中不時有脫韁的馬匹載著兵將衝上來,雖然撞死了幾個薊城步卒,可是最終還是難以逃過一死。
“李將軍,你帶些人,去將秦軍的那兩個將領還有十幾名親衛困住,兩個將領最好是留活的。”半個時辰之後,看著就要結束的大部戰爭,駱陽轉身對之前準備拒馬樁的那兵將道。
而此時的範尤已經是驚得合不攏嘴,這種征戰方式,便是聽都沒有聽過的事情。
百架拒馬樁的利用,巧妙的改變了本不可改變的地形,最終結果就是讓三萬沒有跟騎兵交過手的步卒以五千多的傷亡全滅了兩萬精銳的九原騎兵。
又是一炷香的功夫之後,李將軍自北面壓著蘇角跟涉間二人折回。而一直被九原斥候盯著的許傑等人,竟是拎著八個九原斥候的頭顱從東南方趕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