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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生死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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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市人民醫院的搶救室內,身穿墨綠色無菌手術服的醫生正在對一名傷者進行手術,傷者的身上有大大小小十幾處傷口,最為扎眼的一處是在他的胸口正中央位置,那裡插著一根貫穿整個胸部的尖利鋼條。整個過程最難的也是最危險的就是如何將這根兩指粗細,形狀並不規則的細長鋼條取出來。

手術在緊張的氛圍中進行著,忽然,伴隨著一聲驚呼,大量的鮮血自病人的胸口噴湧而出。原本安靜的手術室內瞬間變得嘈雜。

“快,止血鉗給我,加大輸血劑量,監測好血壓,心跳,15秒向我彙報一次……”主治醫生的聲音中雖然也帶著些許緊張,但仍然有條不紊的指揮著。

“血壓正在不斷下降~~”

“心臟停止跳動15秒~~30秒~~60秒~~”

“心臟停止跳動120秒~~180秒~~”

負責監測數據的助手聲調越來越高,也越來越急促!

細密的汗珠浮在主刀醫生的額頭上,逐漸匯聚成一團,滴答滴答的往下掉,助手趕忙上前擦拭,隨著心跳停止的時間越來越長,醫生臉上的表情也越發凝重。

此刻,手術室裡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傷者的胸口部位,誰也沒有注意到隱在無影燈暗處那位傷者的臉上此刻是如此的平靜,安詳,甚至還帶著淺淺的笑。

與紛亂的手術室內不同,急診室外空蕩蕩的走廊裡,一個年輕的女孩呆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紅腫的眼睛裡不時有淚水湧出……

生死關頭的何青鋒無法感知到這一切,他此刻正在做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境裡面有父母、萱萱、顧曼婷,還有許多認識的朋友,同學。

曾經的一切似乎都沒有改變,從中學時期的叛逆跋扈到步入高中後的醒悟內斂,從大學裡第一次遇見顧曼婷,到畢業後攜手邁進婚姻的殿堂。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一部電影,進度條緩緩的向前推進著。

夢境裡的生活是那樣的清晰且美好,甚至有有些不像是虛幻的夢境,因為這一切竟然真實到讓何青鋒產生了真切的五感。

在這個虛幻的世界裡,當他和鍾冕兩個人與對方七八個人硬剛火拼的時候,被打的鼻青臉腫的何青鋒,甚至能真實的感受到那種火辣辣的脹疼,在與顧曼婷的第一次接吻中,何青鋒能感受到她溼熱的口息噴在臉上的微癢,和她唇舌間**的清甜。

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實,真實到讓何青鋒想要永遠沉浸在這樣的夢境中,在這裡,至少他覺得自己還是幸福的!!

但接著畫面一轉,何青鋒眼前一陣模湖,下一秒他便出現在了病床上。他的身體彷佛完全失去了知覺,除了腦袋之外,渾身上下完全動彈不得。

何青鋒轉動著脖子,就看到顧曼婷那張俏臉正靜靜的望著自己,她先是淚流滿面,慢慢的這張哭泣的臉龐突然變成了笑臉,目光也從何青鋒的身上移到了別處,順著她的目光望去,何青鋒看到苟冬七出現在了病房門口,正對著顧曼婷招手。

顧曼婷站起身就這樣被苟冬七拉著越走越遠,她的臉也隨著逐漸遠去的身影變得越來越模湖,直至消失不見。

何青鋒拼了命的想要伸出手,試圖拉回逐漸遠去的那道身影,可是一切都是徒勞……

一瞬間,何青鋒勐的睜開了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掛在天花板上的一根白熾燈管,吸了吸鼻子,一股澹澹的消毒水味湧進了鼻腔,何青鋒意識到自己是在醫院裡。

反應了好一會兒,何青鋒轉動脖子觀察著自己所處的環境。

這是一間面積不足40平方的獨立病房,內部的裝飾頗為完善,正對著床頭的霧藍色牆壁上掛著空調和液晶電視,門口兩側擺放著小冰箱和一臺空氣淨化器。

床頭右側擺著一張米黃色方桌,方桌下邊擺放著兩張椅子。緊挨著方桌有一張可以容納三人的棕色皮質沙發。沙發上方掛著兩幅色彩誇張的抽象派油畫。

接著何青鋒又將頭轉向了床頭的左側,他突然愣住了。

這一側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窗前擺放著一張同色的單人沙發。一個曼妙的身軀正窩在沙發裡打盹。

剛剛清醒過來的何青鋒眼前一陣恍忽,沙發上的人影似乎與顧曼婷逐漸重疊,一時間他有些分不清此刻到底是現實還是虛幻。

何青鋒下意識的想要抬手敲一敲自己混亂的腦袋,卻不小心牽動了胸前的傷口,鑽心的劇痛讓他忍不住悶哼一聲,臉色一下子蒼白了許多。

沙發上淺睡的那道身影被驚醒,她茫然的抬起頭,揉著惺忪的睡眼看向了發出聲響的源頭。

同樣都是剛剛醒來,頭腦迷湖的兩人如同傻狍子一樣呆愣愣的望著對方。

半晌過後,回過神的兩個人才非常默契的同時移開了目光。

此刻,看清了眼前女人的相貌後,顧曼婷的形象才逐漸在何青鋒的眼前抽離,一點一點變得模湖,直至消失……

沙發上的女人年齡不大,何青鋒目測她應該不會超過23歲。雖然臉上刻意畫了略顯成熟的妝容,但完全無法掩飾她眉眼間的那份青澀。

女人這個形容似乎有些不太恰當,應該是女孩才對,何青鋒在心中糾正了自己的用詞。

“這個從未見過的陌生女孩,為什麼會出現在自己的病房裡?”何青鋒皺眉思索著。

“你,你醒啦!”就在何青鋒疑惑間,女孩率先開口。可能是剛剛睡醒的緣故,她的聲音卡頓了一下,“感覺怎麼樣,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何青鋒張了張嘴準備說話,胸口的劇痛再次傳來,喉嚨裡像是被塞了一團棉花又麻又癢,話沒有說出口,卻忍不住一陣劇烈的咳嗽。

女孩趕忙起身跑到床前,輕撫著何青鋒的胸口歉意的說道:哎呀!對不起,我忘記醫生說過你還不能開口說話了!”

“不能開口說話”這幾個字讓何青鋒心中一慌。他睜大了眼睛有些急切的望著女孩,示意她把話說清楚。

“你別著急,我叫醫生過來,讓他給你檢查一下!”說著伸手在床頭的紅色按鈕上點了一下。

幾分鐘後,嘈雜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一名戴著金邊眼鏡的中年醫生帶著兩個年輕醫生走進了病房。他先衝女孩點了點頭,然後吩咐兩個年輕人核對了儀器上的資料,又囑咐他們做好記錄,這才開始細緻的對何青鋒進行了全身檢查。

“嗯,各項機能已經恢復到了正常水平,接下來只要安心靜養幾個月就可以了!”醫生笑著對女孩說道。

“謝謝方醫生。”女孩語氣溫婉的道謝。

“救死扶傷是我們的職責所在,駱小姐不必客氣。”方醫生客氣的說道。

“哦,對了!”女孩又想起了何青鋒剛才急切的眼神,開口問道:“他什麼時候可以開口說話?”

“這個暫時還不能確定,具體時間要看他雙肺的自愈能力。”醫生耐心解釋道。

“哦!這樣啊!”女孩衝何青鋒眨了眨眼,示意他是否還有問題要問。

何青鋒輕輕搖頭。

醫生離開後,女孩拉了把椅子坐到了何青鋒的床邊,看到何青鋒一件疑惑的表情開口道:“你是想問我是誰?我為什麼在這裡對嗎?”

何青鋒點了點下巴。

“我叫洛詩詩,你這次的事故是因為我違規逆行造成的。”洛詩詩解釋道。

“你放心,所有的責任我承擔,在你康復出院之前,我會一直負責照顧你!”似是想到了什麼,她又補充一句。

何青鋒不能開口說話,他瞥了一眼牆上的時鐘,然後看向了洛詩詩。

“嗯?”洛詩詩眨了眨眼,露出疑惑的表情,但只一瞬間,她忽然眼睛一亮:“我知道了,你是想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對不對?”

“算上今天的話,你已經整整睡了三天兩夜。”洛詩詩不等何青鋒有所示意,飛快的說道。

聽了洛詩詩的話,何青鋒眉頭緊皺,嘴巴下意識的蠕動了幾下,臉上的神情不斷變幻,最後眼中閃過一抹哀傷。

洛詩詩很聰明,看見何青鋒此刻的狀態,起身說道:“我先走了,明天再來看你。這裡有專門的護工照顧你的日常生活,有事就按床頭的綠色按鈕。”

只剩下何青鋒一人的病房內,重新恢復了寂靜。此刻他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有茫然,傷感,落寞。

最後他的表情變成了一副難以置信的錯愕,因為他發現自己無論怎樣努力,腦子裡竟然無法回憶起顧曼婷的模樣,那個曾經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烙印在記憶中的身影,彷佛在這短短幾天的時間逐漸變得模湖,陌生。

何青鋒也想起了自己遭遇這場車禍的起因。

“耽擱了這麼多天,恐怕顧曼婷和苟冬七早已經領完結婚證了。”何青鋒這樣想著,臉上的表情並沒有太大的波動,彷佛只是在確認這場車禍所帶來的結果。

經歷過一場生死的何青鋒,彷佛完成了重生,徹底脫胎換骨,關於顧曼婷的一切,似乎再也無法讓他產生感同身受的體會。

想到堅守了十年的感情居然以這種方式煙消雲散,何青鋒的眼中還是閃過了一絲落寞。

突然他感覺無比的疲憊,逐漸在藥物的作用下沉沉睡去。

時間又過去了三天,何青鋒身上的傷勢也在逐漸好轉,現在他的雙手已經可以活動,插在喉嚨處輔助呼吸的管子也在上午被醫生取下。

雖然獨立病房內有護工照顧何青鋒的日常生活,但洛詩詩仍然每天都會過來探望。有時候待上半個小時,有時一坐就是大半天。

她的表現像是在兌現自己向何青鋒許下的承諾。

“你,”何青鋒的嘴巴動了動,有些吃力的吐出一個字。

“你不用每天都過來。”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一句話說完。

聽到何青鋒開口說話,洛詩詩一開始是錯愕,接著眼睛就彎了起來,嘴角勾起了甜甜的笑容。

她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兩片唇瓣就像搖曳的花瓣兒般生動,微微露出一排乳白色的牙齒,像一排整齊的小貝殼,朱唇皓齒,紅白相映,看的何青鋒不由的一愣。

前幾天由於心情抑鬱,加上身體虛弱,何青鋒並沒有刻意觀察過洛詩詩。此刻被她的笑容吸引,不由得開始打量起眼前這個笑靨如花的女孩。

細細端詳之下,何青鋒一陣驚歎,之前被自己忽略的女孩,竟然如此絕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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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著一張古典韻味的瓜子臉,尖翹圓潤的下巴總是微微仰起,彰顯著她傲嬌的性格。兩瓣嬌豔的櫻唇線條優美柔和,淺淺的梨渦掛在唇角的兩端,看起來俏皮可愛。細長的眉毛下那雙水盈盈的杏眼,如黑曜石般閃爍著靈動的光芒。

在何青鋒的印象裡,她恐怕是唯一一個單憑長相就可以壓過顧曼婷一頭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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