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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 平凡與荒誕交集的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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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文部分平淡劇情以及結構調整上還需要花費到5天時間。屆時正式開始更新,希望書友見諒。:)

“為了這個家,為了你們我辛苦了半輩子,到頭只換來你這種冤枉話!同事朋友之間喝酒吃飯玩晚點你就胡說八道我鬼混……你還說,你還說!還是人說的話嗎?”

陳父拍桌子瞪眼睛的發怒咆哮並沒有換來陳母的收斂,反激的她一推茶几,毫不示弱的迎面相對。

“你都把別人當傻子!回來屁股還沒坐熱就有人科,我一問是誰你就不耐煩,同事找你怎麼不回?平時在外頭花錢打公用電話還怕回晚了,今天怎麼不回了?吃飯,吃飯能吃到凌晨一兩點!”

“你真是個潑婦,你真是個潑婦啊!我當初怎麼瞎眼睛娶了你這樣一個蠻不講理的潑婦!你不相信打電話去問,你自己照這上頭的號碼打過去問!”

陳父直把bb機往陳母手裡塞,一副清白不洗絕不罷休的架勢。陳母毫不相信,一把推開。

“以為我沒得文化好騙!剛才看見你悄悄按幾下科機,早把號碼刪了才讓我打……”

“你這個死騾子的死婆娘,就會說冤枉八舌蠻不講理的混帳話,看老子今天不修理你……叫你胡說八道……叫你冤枉八舌……”

怒不可竭的陳父揮拳捶向陳母,卻被陳母抬臂架住,連連使腿去蹬陳父,哭喊大叫。

“沒良心的王八蛋啊……出去鬼混到深更半夜才回來,說他兩句就打老婆,沒用的男人才只曉得回家打老婆……”

陳依被客廳父母的吵鬧驚醒,在床頭靜坐冷眼旁觀,見打起來,知道一時片刻不能休止,起身穿過正交戰的父母身畔,進了妹妹睡房。

比他小三歲,今年才九歲的文文早被嚇醒,見到哥哥來臉上的恐慌才稍稍安定。

“嗚……哥,我好怕。”

面對文文恐懼的抽泣,陳依只輕聲安慰句:“沒事,我把房門鎖上,你別管他們鬧只管睡覺,千萬別開門出去湊合就行了。”

文文依言蓋被睡下,看著他出去時將上鎖的房門扣上,黑暗中,門與框的撞擊聲尤其刺耳。

陳依熟視無睹的經過仍舊在打架的父母身旁,從房裡背起裝劍的包囊,穿過客廳,開門出去。一層層樓道的橘黃燈光照亮階梯,陳依並沒有看足下,只眺望樓道外靜謐而黝黑的夜色。

他喜歡夜的黑色,深邃的能吞噬一切;喜歡劍的白光,能在夜色中帶出剎那璀璨光亮。

陳依所住的小區建於89年,屬於當時城市建設的產物,陳父所在的單位屬於許多人羨慕的高待遇高福利的國有企業,這片小區在建成五年後的今天,仍舊很好。小區的綠化尤其讓陳依喜歡,夏日裡處處花香,特別是所住樓房後的一顆樹,如平地支起的大傘,枝木上須藤垂滿,很有滄桑感。

陳依挖開樹下一些土,取出埋藏的曲奇盒,裡頭全是錢,三張一百塊面額,一張五十塊面額,四張十塊前面額,還有些兩塊、五塊的紙幣,一元的硬幣。

他掏出今天才從父親那裡要到的下週零花錢十塊放進去,小心蓋好,重又埋入土裡,表面還尋些碎石枯葉灑上,讓看起來儘量正常。

夜色下,陳依前後兩棟樓尋不到幾處燈光,他家樓上樓下三家住戶陸續亮起燈光,不必想他也知道是父母的打鬧聲吵醒別人,三家鄰居又要去勸架了。他討厭這種重複了無數次的場景。

陳依家裡右側有片荔枝林,其中有條汙水河,還有三處靜水湖。他一路隨意揮舞著劍往深處走,直到最大的湖邊才停下,旋即排除雜念,執劍立定,深呼吸,吐氣,繼而快速吸氣,緩緩吐出,往常般吐納練氣。

陳依從小喜好武功,也許是看的武俠小說太多,也許是陳父有個十分要好的戰友精通剛猛外功讓他對此不能懷疑的緣故。

但他從來沒有拜過師,幾次央求陳父戰友教授都被拒絕,總說現在的時代學武沒用,好好讀書才是正道,還說內功這東西一不小心就會走火入魔,後患無窮,連他的親生女兒也只教些強身健體的拳法,內功是絕不傳授。

陳依不怕沒人教,也不怕什麼走火入魔,因為他並沒有武術夢想,只是簡單的喜歡,後來在書店花二十三塊七毛買下本武功書,開始照裡頭的運氣之法修煉,也不完全照辦,煉氣法門想著就改,對比書上原本法門而言早已面目全非。

與其說是喜歡修煉內功,不如說是喜歡練功時那種忘卻一切,寧靜異常的感覺。猶如與其說他喜歡劍,不如說是喜歡劍身在揮動時的白光。

一煉個餘小時過去,原本靜謐的林子忽然響起古怪的聲音,不知怎的,陳依忽然清醒,連忙呼吸口長氣收功。

只聞貫穿荔枝林南北兩端的水泥車行道方向傳來人聲,‘嗚嗚’的哼叫似口舌被堵,隱約又有個男人故意壓低聲音的威脅。

“夫人再亂動不配合當心保不住肚子裡的孩子!”

陳依聽得仔細,剎時如墜冰窖,意識到湊巧碰上作奸犯科的邪事。

他小學的時候就看慣了班裡,年級裡的壞孩子欺負其它同學的場面;也看過女同學被人當眾調戲羞辱的難堪;看過家裡有錢,零花錢多的同學被勒索的事情;更看過同學被爛仔打的滿頭臉是血的悽慘。

但他很清楚,過去所見那些比起現在碰到的只能算是小兒科……

不知為何,從小他就看不慣弱者被欺壓,壞同學欺負老實同學時,他或明或暗的幫助解圍,女同學被羞辱的難堪時他會出頭解圍。

但對於遭遇敲詐和挨爛仔打的,前者他完全不同情,前者平素愛炫耀而招惹麻煩自討苦吃。後者捱打總有局外人不瞭解的糾纏干戈,況且他也並不想當蜘蛛俠。

陳依本想悄悄避免捲入危險,也許是女性弱勢的概念影像,也許是那句肚子裡的孩子,也許是好奇,也許只是最喜歡看的電影破壞之王中周星馳勇敢無畏的那句‘放開那個女孩’……

總之,他小心翼翼的往聲源來處移動。

‘也許能乘歹徒不備敲暈他……’他這麼讓自己心定,本愛出汗的他此刻衣襟溼透,卻只敢在不得已時擦去妨礙視線的汗水。

緊挨荔枝林中央水泥車道的草團裡,一個男人正死命將個女人按在地上,昏暗的光線讓陳依看不清兩人形容,卻分明見到女人的碎花長裙被拉拽到脖子,雙手被皮帶捆綁,白色的胸罩被拽落時,蹦出一對高峰,男人迫不及待的揉搓。

女人哭泣著,死命掙扎,努力扭動身體,雙腿胡亂彈踢,男人折騰半天不能制住,女人已翻滾幾個圈,更靠近陳依藏身的樹叢。那男人終於不耐煩,朝女人肚子就是一拳,語氣尤其兇狠。

“夫人非要逼我廢了肚子裡的孩子是嗎!”

那一拳似乎砸的不重,女人並沒有吃痛的反應,卻被男人惡毒的言舉嚇住,嘴裡發不出聲音,滿頭散亂的長髮卻隨頭左右連擺。

那男人在再抓她胸部時,僵硬的身體再不敢掙扎,只是嗚咽聲更急,淚流不斷。內褲被扯下時,也不敢掙扎,極力夾緊的雙腿經男人一嚇便再不敢抗拒,任由褪下。

陳依初時被那女人黑夜裡還白的放光的身體吸引,只覺得比看過的那些a片中女人還漂亮許多,但這念頭只是浮起剎那,又為歹徒的可惡行徑激起熱血。本想就那麼衝出去,如電影中的周星馳般高喊一聲‘放了那個女人!’,理智卻告訴他除非瘋了。

男人見恐嚇對女人有效,揉弄一陣女人雙峰後忽然脫下西裝外套,從腋下掏出把槍,又迅速解開褲子褪下。一手執槍抵著女人微微隆起的小腹,撕下女人嘴上的膠布。

“夫人放聰明點,別逼我朝你孩子開槍。”

那是把銀色的手槍,在夜色下閃著寒光,嚇住了女人,讓她的抽泣都壓抑著不敢大聲。也嚇呆了陳依,本以為歹毒的兇器不過是短刀的他更不敢妄動,卻已不知道反省舉動是否愚蠢,只能屏息凝神,唯恐被對方發覺。

“想不到啊,夫人性情剛烈,為了這個跟姦夫懷的孩子竟然也會乖乖就範,早知道這樣就不必多費周折了。”

原本屈服的女人勃然生怒。“胡說八道!這些年你一直替我開車,我的事情你都知道,為什麼跟著他一樣侮辱我!”

男人明顯沒有興趣糾纏此事,不耐煩的拿槍抵上女人的頭。

“有沒有我可不知道,夫人在家裡做過什麼只有天知道!我只知道老闆精子活力太低醫生說不能生育。我委屈自己聽老闆的安排,也是喜歡夫人才甘願當幾年司機,過去多少次對夫人表達愛意都被夫人拒絕。

老闆在外面的女人多的是,夫人獨守空房本也難過,可是夫人不理會我的一片真心反而跟旁的男人勾搭成奸懷上孽種,這口氣我可咽不下去!

今晚夫人如果表現的不能讓我滿意,實話對夫人說了,老闆雖然跟夫人離婚,但是也受不了這窩囊氣,本來就讓我把這孽種廢了,夫人如果想保住這孽種,也只有過我這關才行。”

“你狼心狗肺!枉我過去待你不薄……”

“少廢話了!真待我好,就不該跟別的男人勾搭成奸,早要是接受我的愛意,也不會落到今天的下場!”男人截斷話頭,使槍朝胯下揚揚,淫笑有聲。“夫人,請侍候吧。”

女人神情激怒,男人將槍頭移至她小腹,一聲冷笑。女人神情幾番變幻,終現出屈服之態。

“遂了你心願就真敢違背他的命令放過我肚子裡的孩子嗎?你敢嗎?”

“這些年我對夫人怎麼樣夫人心裡該知道,原本夫人不接受我的情意我心裡也沒有恨過夫人,反而覺得夫人可敬,如果不是這個孽種的事情,今天我絕不會這樣對待夫人。只要夫人讓我嘗了心願,回去我會對老闆說事情已經辦妥。

夫人也知道老闆脾氣,他以為結了此事日後哪裡還有工夫理會夫人如何,就算將來得知夫人把孩子生下來,不過是責怪我辦事不力斥責幾句,為此挨幾句責罵不算什麼,夫人就儘管放心吧!”

女人遲疑片刻,終於屈服,被男人捧著後腦朝胯下推,朦朧星月光輝照耀下,那張美麗的臉上悲屈之色尤其讓人難過。

陳依一直在為自己打氣,手裡的健身劍刃薄,無鋒,不能依仗。他也未存殺人之心,早脫下恤衫纏繞劍身緊抓手裡,意圖使金屬劍柄襲擊歹徒後腦,據說那裡遭打擊輕則昏迷,重可致死。

他估計該不會死人,畢竟人小氣力有限,只恐怕不能一擊把歹徒打暈。

機會只有一次,如果失敗等待他的結果可想而知。這種剎那間決定成功失敗,生與死以及一個可憐孕婦遭遇的壓力讓他久久不敢行動,直到此刻看見女人臉上的悲屈,曾看過a片的他明白即將發生的事情,在他看來,如果再晚,衝出去也就變的豪無意義了。

他衝了出去,用長這麼大以來最快的速度,最壯烈的情緒。也許此刻的心情約可與小學課本中董存瑞的英勇相媲美了吧。

這是他衝出去剎那最後的雜念。

他的視線全集中在歹徒的後腦,夜幕中,陳依看見最喜歡的白光。

女人的臉上現出驚愕,引起那男人的警覺,男人回頭移槍的同時,白光準確無誤的砸中他的後腦,帶著定格的錯愕,男人倒地。

“呼……呼……呼……”陳依大口喘著粗氣,發抖的雙手,發抖的劍,在女人面前的虛空震動。

“謝謝你,小英雄。”女人比他更快恢復鎮定,謝過他時,謹慎的拿過死活不知的男人手中銀槍。迅速拉好衣裙,面有羞澀的迅速將內衣褲揉成一團藏放背後。

草團外的水泥道上停著輛黑色的賓士,是那女人的,揉成一團的內衣褲被女人放進車裡,又回身朝陳依道謝,見陳依仍未從緊張中恢復平靜,拉他在車裡坐下,見他只顧喘氣,知道多說無用,安撫兩句,自顧拿起磚頭大的大哥大電話。

陳依因為她的通話回神。

“林天明!你這個王八蛋!”

電話那頭的聲音聽不到,但女人很激憤。

“我險些被強*奸了!……閉嘴!……你不相信,你不相信,你要害自己的骨肉!你在害自己的骨肉你知不知道!……好,好!林天明,今天我不求你相信,我就問你敢不敢跟我賭一場!

如果這孩子生下來鑑定不是你的,我當你面掐死他,當你面從視窗跳下去!如果是,我要你跪著對我和孩子磕頭認錯!你敢不敢?

……我是為了孩子,但不是為了根本不存在的野男人!我要清白!我要你知道自己今天做的事情有多愚蠢,有多滅絕人性,要你知道自己的自信有多盲目!

……好!林天明你等著,我也等著看你後悔莫及的嘴臉!”

通話結束通話。

陳依沒想到這女人這麼有錢,車的款型他不知道,只知道賓士都是一百多萬一輛,在百萬富翁都罕見的年代私家車是不敢奢望的事情,甚至價值兩萬多的大哥大在這個年代也沒有多少人擁有,曾聽陳父說通話費每分鐘一塊多。

他只覺得女人這麼會工夫就說沒了好幾塊錢。

女人丟下大哥大,磚頭似的塊頭壓低了一塊座椅真皮,那份量如其價值的貴重。

女人輕聲抽泣,雙臂抱臉,不知是為遭遇還是為通話內容的爭執。

“已經沒事了。”陳依大著膽子,笨拙的說出這麼一句安慰的話。女人這才發現他恢復平靜,擦著眼淚,朝他報以感激微笑,那張含淚又真誠微笑的美麗神態,陳依覺得永遠都無法忘記。

“你多大了。”

“十二歲。”

女人笑意更濃,夾雜著讚許。“這麼小的年紀就這麼勇敢,真是個當之無愧的小英雄,真不知道如何報答你。”

陳依搖搖頭,視金錢如糞土般凜然謝絕。“不用說報答,我覺得這種事情不該談報答。”

女人徹底笑了,全沒有憂愁似的,為他這時與年齡不相稱的嚴肅表情。

“你跟丈夫吵架了?”終究是孩子的陳依忍不住好奇心驅使,完全沒考慮這話題會勾起女人的傷痛。

“要離婚了。你畢竟還是孩子,說這些你也不懂。”

陳依默然,怔怔有所思。

“結婚不是因為相愛嗎?為什麼結婚後又是吵架,又是猜疑,甚至還要離婚,如果這樣當初為什麼要結婚?我是不明白。以前覺得有很多錢的人應該不會這樣,阿姨應該很有錢吧,但和丈夫也是這樣。”

女人想不到一個孩子口中會說出這番話,隱隱有所動,猜測他父母或許也不和睦所致,卻不追問究竟。

“常言說貧賤夫妻百事哀,這話或許有道理,但如果總以為有錢就能買來幸福和快樂的話,其實只是忽略過錯和不足,把一切歸咎於大多數缺少的飄渺問題上。呵,我真是,怎麼跟你說這種話。”

陳依聽著很有感觸,雖然並不覺得完全明白,卻很願意聽,連忙搖頭。

“這些話很好,雖然我現在不一定能懂,但是將來也許會理解。”

女人笑說他早熟。

兩道燈光忽然射來,他們回頭眺望,見一部銀色的凌志轎車緩緩駛近,停下,走出兩個著齊整黑西裝的男人。陳依的心不由一緊,女人察覺到了,忙微笑安慰。“他們是來幫忙的,我丈夫,不,前夫的保鏢。”

車門開啟,兩個男人恭敬的請女人下車,打量陳依幾眼,淡淡微笑詢問究竟。其中一人請女人上車,女人看眼陳依還待說話,其中一個保鏢知她心意,忙開口打斷。

“夫人請放心,老闆都有交待,您今晚受驚了,還是儘快去醫院吧。”

女人確實擔心胎兒受驚,料想保鏢此來定有準備,只微笑朝陳依揮手道謝告別,上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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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那個保鏢隨陳依看那昏迷的歹徒,問明情況,微笑著說借他手裡的劍用。陳依有些遲疑,卻還是在對方的注視下遞了過去。那保鏢赤手拿著未開鋒的劍身,就那麼使力揮舞劍柄,一下接一下的朝昏死的歹徒後腦猛砸,駭的陳依手足冰冷,不敢言語。

接連七下,那保鏢終於住手,俯身輕試歹徒鼻息,打量眼劍柄,才遞還陳依。

“小兄弟不必害怕,這種吃裡扒外卑鄙無恥膽敢欺主的王八蛋死有餘辜,縱使送進公安局也不過判刑幾年,出來了還會禍害無辜,這種人死一個少一個,世界還乾淨些,對不對?”

這番原本就具備說服力的話在陳依這種孩子聽來的確有道理,只是親眼目睹這種言也不眨的殺人行徑,內心不免恐懼害怕。

“嚇著小兄弟真是抱歉。不過小兄弟既然能見義勇為,一定對這種惡徒深惡痛絕,應該能理解我的做法。當然,殺人畢竟違法,於情雖然說的過去,於理難逃責罰。

所以希望小兄弟對今晚發生的事情能夠不對任何人提起,萬一被人知道,小兄弟難免惹上麻煩。我這番話絕不是恐嚇小兄弟,只是怕你畢竟年輕,不知輕重的口無遮攔對人提及惹來麻煩。

老闆和夫人都很感激小兄弟的勇敢義行,這裡是老闆的一點心意,小兄弟千萬別嫌少,也是老闆考慮到小兄弟年輕,錢如果多了只會帶來麻煩,父母會疑心,同學老師也會猜疑,是不是?”

陳依這才明白對方借劍目的,儘管聽出言語中隱含的威脅意思。但那保鏢面含恭謙微笑,語氣十分誠懇,言語中關懷入微,合情合理,甚至遞來薄薄一疊百元人民幣時都以雙手,微微弓腰低臉。

根本讓他沒有發作的理由,更何況,此刻也沒有發作的勇氣。

“不……謝謝,但我……”那保鏢把雙臂伸的更直,腰躬的更低。“請小兄弟不要拒絕。”

這筆錢並不多,陳依估摸是一千元整,每年壓歲錢總有三四千的他並沒有因此樂紅了眼,只是覺得若收這錢,對不起自己在車裡跟那女人說的話。但對方的表現讓他無法拒絕,他可以想像對方極盡誠懇的遞上謝禮最終被拒絕的感受。

如果是他,一定不痛快,即使是這樣的孩子,更何況對方大概也不願意虧欠一個孩子人情吧。

那保鏢看出他態度的轉變,將錢塞進他手裡,微笑道“謝謝小兄弟,也能讓我回去跟老闆覆命了。小兄弟住哪裡?我送你回去。”

陳依哪裡敢告訴他,忙說就在附近,不必麻煩。

所幸對方並不堅持,微笑道別開車離去。

夜色下,林木搖動,恍惚間陳依望見水泥車道對面草叢旁似乎站著條人影,黑色的長髮在風裡飄擺,他想再看仔細些時,影子憑空不見了。

諾大的園林,夜風吹拂的枝葉沙沙作響,車尾燈的光消逝視野後,只剩握著錢怔怔發呆的陳依……

這一天,他遇到真正的犯罪,看到了手槍,第一次作出勇敢的決定,看到一個有錢的不幸女人。

回到家裡,他撕下這天的掛曆,記住了這個日期。

1994年五月十五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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