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居是洛澤歌府邸最雅緻的觀月樓,後來洛澤歌與謝長銀打賭輸了,便成了謝長銀在他府上的固定居所。
剛踏進江月居,謝長銀便躺在了軟榻之上。
“三喜,把這個給你家少夫人送去。”謝長銀指尖劃過嘴唇,臉上堆滿了笑意。
三喜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他怎麼覺得他家少爺像是單相思。
“還不快去?對了,去了就別回來了。”他可沒忘,她身邊還跟著一個長得不醜的男人,當然不是說的小白。
“少爺,我走了,我不在你身邊,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三喜一臉不捨,說得好像生離死別似得。
“你這是在詛咒本少爺?”謝長銀無奈扶額。
“沒有。”三喜捂嘴,拿上百毒丹便離開了。
三喜前腳剛離開,四喜後腳便到了江月居。
“少爺,都清楚了。”
“說說。”
“四爺的人都撤回來了,洛夫人那邊沒有什麼異動,不過洛家大少爺派了不少人去追捕少夫人。”
“洛子臨?沒事,繼續關注大嫂手下人的動靜,一有異樣隨時向我報告。”
很少有人知道洛澤歌旗下的能人異士都是直接聽命於他夫人,正是因為不知道這一點,當初洛澤歌執意要娶她時才會遭到洛家眾人的反對與阻攔。
如果不是有她,洛澤歌短短七年也坐不上如今這人人敬畏,連羅大國師都要禮讓三分的地位。
他相信此刻大嫂已經知道了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如果洛星兒出了什麼意外,她定然會讓青雲陪葬。
謝長銀很清楚,大哥對洛星兒的感情比不上大嫂對洛星兒的感情,所以他只有等洛星兒治癒才能離開。
“少爺,你說洛家大少爺會來嗎?”這麼多天洛子臨對洛星兒之事不管不問,想來他是知道洛星兒沒事,或許知道的不止他一個。
“明日,他一定會來。”
謝長銀說得果然不錯,第二天一大早洛子臨便獨自一人來到府上拜訪。
“子臨,有何事?”洛澤歌一臉不解,謝長銀坐在一旁椅子上漫不經心的喝茶。
“四爺,可否借一步說話?”洛子臨陪笑,明明是他有事求於他,現在他一來,反倒顛倒過來了,可是這件事不能再拖了。
四爺是北境人對洛澤歌的尊稱,洛子臨也隨他們尊他為四爺。
“不用。”
洛子臨一震,他從來不知道還有他這麼一個人存在,竟然深得四爺信任。
“此番我是為星兒而來,騰蛇被徹底喚醒了,力量也恢復了,星兒不僅是洛家的大小姐,更是騰蛇的寄主,所以她必須回洛家,接受最後的洗禮。”
“不行。”洛夫人一口回絕,她知道最後的洗禮是什麼意思,星兒身體弱根本承受不了騰蛇的力量,那樣她便會成為騰蛇的傀儡。
“洛夫人,這事有關我洛家存亡,而且星兒與騰蛇的契合度很高,她是最佳人選。”
他嘗試了無數次,只有洛星兒才最合適,當初他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將騰蛇的分身與洛星兒契約,沒想到她能完美的操控它。
“洛夫人,讓騰蛇與星兒契約,這樣一來,她的身體也能盡快恢復。”
“不行。”
洛子臨把目光投向洛澤歌,後者則是擺擺手,他夫人決定的事,他可沒法改,況且他不想讓她傷心。
“大嫂,星兒畢竟是洛家大小姐,她肯定有她的想法,我們應該尊重她的意見。”謝長銀冷不丁的開口招來洛夫人一頓白眼。
“我同意。”
眾人爭執不休時,洛星兒一身白色長裙緩緩走來,儘管刻意打扮過,胭脂水粉也掩蓋不了她蒼白的臉色。
“星兒,我不是讓你好好休息嗎?易北那丫頭怎麼也不攔著你!”洛夫人臉色不悅,卻把身上的披風替洛星兒披上,拉著洛星兒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娘,我沒事。”洛星兒笑得一臉燦爛。
洛子臨把希望寄託在洛星兒身上,他知道聰明如她該知道如何選擇。
“大哥,你說的,我同意,我願意和騰蛇契約。”騰蛇是洛家的神獸,一旦與她契約,她大小姐的地位便誰都撼動不了,還可以和洛子臨平起平坐。
“不行。”洛夫人固執己見。
“娘,我……”
“不行,我不同意,你今天要是走出這個大門,我就當沒有你這個女兒。”洛夫人說得很決絕。
在場的其他人都知道她動真格了,她說話向來說一不二,不管對她多重要的人,只要觸及她底線,她照樣可以放棄。
“星兒,以後我這家業都是給你的。”洛澤歌抱著自家夫人,安撫著她的情緒,瞪了一眼洛星兒,真不懂事。
洛澤歌此話一出,讓謝長銀都忍不住挑眉,誰也沒想到洛四爺會把家業留給一個義女,而不是親身女兒。
洛星兒腦袋裡嗡的一聲,讓她沉默了,一邊是她唾手可得的身份地位,一邊是親情是無期的承諾,她不知道該如何去選擇。
當她下意識去看謝長銀時,卻發現謝長銀並沒有多看她一眼,如果她只是洛家大小姐,那他會不會多看她一眼?
“娘,義父,對不起。”孃親待她極好,如果日後她懇求她的原諒,她肯定會心軟的,洛星兒想娘肯定會原諒她的,到時候義父也會包容她,所以決定跟著洛子臨回洛家。
“你走吧。”洛夫人背過身去,她太讓她失望了。
洛星兒磕了三個響頭,便隨洛子臨離開了。
謝長銀看著這一幕,也有些意外,洛澤歌都做出了如此讓步,到最後她還是選擇了身份地位。
這樣的結局讓他很想笑,本以為還要耽擱些時日,沒想到洛星兒自己作死。
洛夫人聽著漸行漸遠的腳步聲,一顆心涼了半截,身份地位真的有那麼重要嗎?眼眶泛紅,星兒,你也要步她的後塵嗎?
洛星兒心裡忐忑不安,像逃離一般三步並兩步的向府門外走去,她怕她叫她,更怕她不叫她,所以只有儘快離開,讓自己不去想,不去聽。
府門外,洛星兒停住了腳步,回過頭看著門裡,空無一人,心裡難受,眼眶裡滾動著晶瑩的淚水,卻沒有流出來,她不斷安慰自己‘娘會原諒我的。’
“星兒,走吧。”洛子臨心裡嘲諷,卻沒有表露出來,洛夫人真是養了一隻白眼狼。
洛夫人對洛星兒的寵溺是有目共睹的,若不是因為洛四爺,她是沒有資格當洛家這個大小姐的,他們做夢也不會想到他們一手養大的女兒會為了地位放棄他們吧。
“嗯”洛星兒輕聲回覆,帶著濃濃的鼻音,好似一不小心眼淚就會奪眶而出。
洛子臨目光望著洛家方向,這就是身為洛家這個外表光鮮亮麗家族的子女的悲哀。
“可笑。”洛子臨說得很輕,輕得輕而易舉便消散在風聲裡。
洛星兒看著這熟悉的地方,以後不再是她的家了,她只有自己了,眼淚終於忍不住溢位,她卻咬緊牙關,沒有發去一聲哽咽。
“走吧。”
洛星兒擦乾了眼淚,毅然轉過了頭,快速走到洛子臨身邊,以後她只剩下自己了。
洛子臨沒有再回頭,只是心裡低罵了一聲自己,他是帶著條件來的,卻不曾想一個條件都沒達成,反而成了洛夫人眼中的破壞她母女感情的罪人。
很久以後,他才知道自己被算計了。
“夫人,別難過了,她長大了,也有能力為自己的選擇負責。”洛澤歌心疼的看著自家夫人,早知道她這麼難過,那些事他就不該讓下面的人瞞著她。
這些年洛星兒所做的事,他都看在眼裡,她為了地位已經迷失了自己,他早就預料到會有今天,可心裡也有些過不去,她畢竟是他們一手養大的。
每次他看見她在夫人面前巧笑倩兮,單純得像個孩子,心裡就悶悶的,他不想拆穿她的假面具,唯有轉身離開。
聽著洛澤歌安慰的話,謝長銀搖了搖摺扇,如果大嫂知道救洛星兒唯一的方法就是與騰蛇契約,恐怕就不會有今天這一出了,真是多虧他的好大哥了。
洛澤歌回過頭卻見謝長銀笑得意味不明,二人心照不宣。
謝長銀搖著摺扇離開了,留下空間給他們,想必他們有很多話要說。
“夫人。”
“我給過她無數次機會,明裡暗裡向她透露過無數次,我想讓她做我的接班人,可是她沒有聽進去。”洛夫人聲音有幾分哽咽。
“夫人!那妖妖怎麼辦?”洛澤歌一驚一乍,她什麼時候有這想法?他居然沒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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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洛夫人還不是那麼難過,一聽洛澤歌提到女兒妖妖,洛夫人忍不住掉淚,她代替她回到了那個地方,還能回來嗎?
洛澤歌也沉默了,悲傷的氣氛圍繞在二人之間,他不該提起她的。
“夫人,你相信我,妖妖會回來的。”洛澤歌將她緊緊抱住,她們的女兒會平安回來的,一定。
“你不要離開我。”洛夫人抽泣著,她只剩下他了。
“夫人,上次你不是說想去夜都尋晶心做髮簪嗎?我現在就帶你去。”洛澤歌輕輕替她擦去眼角的淚水。
“好。”洛夫人配合的說道,臉上露出一抹笑顏。
這是這麼多年他們之間的默契,只要一提到她,他們都會選擇逃避。(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