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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也罷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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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安安卻沒有理睬吳秋生在身後的叨叨念念,她跟著吳正坤追了過去。吳春生見狀,也趕緊跟過去。

只剩下吳秋生一個人都還木訥的站在原地,瞬間覺得有點莫名其妙。

“真是……你們倆又抱團了?又孤立我?”吳秋生一臉莫名其妙,猛的將那把菊花摔到了地上。

但又看見墓碑上的那雙眼睛還在盯著自己,他頓時又有點慫,趕緊把那束菊花擺正了,一邊還對著墓碑鞠了好幾個躬:“媽,媽,花是送來孝敬您老人家的,剛剛在這打打鬧鬧的絞擾你清靜,其實我都是無心的,你千萬別跟我一般見識……”

“爸,爸!”

吳安安追過去,站到了吳正坤的面前,攔住他的去路。

他腿上的傷還沒完全好,剛剛又走的那麼快,吳安安都會擔心自己的父親腿傷復發。

“爸,你的腿都還沒好呢……”

吳安安這聲音裡滿滿的都是對自己父親的擔憂。

回頭一看見吳正坤那一臉倔強的表情,她心裡也忍不住的自責起來。

父親本來脾氣就比較犟,她剛剛說的話也確實有點太重了……

再說了,做父母的,有哪個不是想讓自己的兒女過的更好?就算是,吳正坤有的時候態度過於強硬,但是說到底,出發點也是好的。

“爸,剛剛是我說話太重了。我也知道,這麼多年來,其實你一直都在為我們著想,為我們操了不少的心……”

“我不想聽你說這些!”吳正坤卻早就已經沒有了耐心,一手甩開了吳安安的手,“你們現在這些年輕人啊,都以為自己實在了不得了,覺得自己翅膀硬了,能夠獨當一面了是不是?就不聽我的話了,是不是?就跟養個白眼狼一樣!”

吳正坤一邊賭氣的說著,但也不難發現,這不過是他說出來的氣話。

自己的父親是個好面子的人,這一點是吳安安和吳春生都明白的。

兄妹倆面面相覷了一眼,趕緊又附和的說道:“對對對,都怪我們不懂事,不理解爸的一片用苦良心……爸,現在我們給你認錯行不行?你就不要跟我們一般見識嘛!”

吳安安一邊說著,一邊撒起了嬌。要是放在以前的話,吳正坤只要一看見自己這個女兒嘟嘴賣萌,頓時就會於心不忍了。

她是家裡的老么,理所當然的也是家裡的掌中寶,從小到大,都是吳正坤最疼愛的那一個。

老頭子看見自己的女兒都已經這樣了,頓時也哭笑不得。

他心裡何嘗不明白,這只不過是女兒為了逗笑自己的一個小計謀?

但是卻也無可奈何的輕輕搖了搖頭,伸出手去,在吳安安的腦門上拍了拍:“你呀你!”

吳安安一看見吳正坤笑了起來,整個人瞬間也放鬆了一些,趁熱打鐵的說道:“爸,你都笑了!你笑了,是不是就不生氣了?那今天這件事情,就當我們翻篇了,我們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好不好?”

她笑得一臉的古怪精靈,幼滑的小臉上閃過了一絲狡黠。

吳正坤簡直是對自己疼愛的小女兒沒有辦法。每一次好像都是這樣,不管自己發了多大的火,只要小女兒來逗逗自己,他沒準下一秒就能笑出聲來。

妻子走的時候,她的遺願,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當時都才幾歲的小女兒。吳正坤更是知道吳安安對母親的感情有多深,這麼多年,他一直努力的想要更好的照顧吳安安,也算是一種對她缺失母愛的一種補償。

吳安安見自己的父親沒有立刻作答,既沒有點頭,但也沒有搖頭,她又趕緊說道:“爸,其實你仔細想想看,如果二哥一直都那麼遊手好閒的話,你看著,不是也添堵?既然二哥現在有了想法,想要出去闖一闖,如果你給他這個機會,沒準,二哥真的能夠在他感興趣的領域闖出一片天地了?到時候,街坊鄰居問起來,你說出去也覺得倍兒有面子啊!”

那一張小嘴嘰裡咕嚕的說了一大堆,但想要表明的中心思想也就只有一個。

說到底,現在吳安安安都還在幫吳秋生說好話。吳正坤也不是個傻子,對於這個知根知底的女兒,吳安安只要一開口,他就知道她到底要說些什麼。

吳安安說的確實也是事實。

自己之前一直強迫吳安安,想要讓她安安穩穩的念個大學,找份穩定的工作,然後結婚生子,過上普通人的生活。

在自己強烈意願的驅使之下,吳安安反而不惜半路輟學,跟自己鬧翻,離家出走……

但是沒有想到,誤打誤撞的,竟然還獲得了國際大獎,現在在赫赫有名的大公司裡,竟然也收穫了不少上層的賞識。

吳正坤每每想到這裡,也會忍不住開始自我懷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對於兒女,他是不是真的干預得太多了?

如果,放開束縛,讓他們自由自在的去追尋自己的夢想,這樣會不會更好一點?

吳正坤突然覺得這是一個很痛苦的決定。

“也罷也罷!”

思忖了沒過幾秒,吳正坤突然大義凜然的揮了揮手。

“我也知道,我現在年紀大了,不中用了,我說的話你們都不聽了!”

吳安安一聽到自己的父親開口又是這樣的語調,她頓時有些無可奈何,趕緊解釋道:“爸,我真的不是這個意思……”

“好了好了,你也不用多說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吳正坤抬頭,輕描淡寫的看了吳安安一眼,“我也知道,這麼多年來,其實我對你們的管束,也挺多的。你可能覺得,我一天到晚不讓你們做這,不讓你們做那,覺得不自在甚至是很煩……”

“但是,我也只是覺得,我為你們設想的,其實是一條不錯的路……”吳正坤一邊說著,一邊又菲薄一般的自嘲了一聲,“不過既然你們不喜歡的話,那我沒辦法強求你們了。以後你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不用徵求我這個老頭子的意見了,只要你們想好了,就自己去做……”

吳安安突然回過頭去,深深的看了吳春生一眼。

吳春生眼神卻刻意迴避了一下,壓低了嗓音,低低的叫了一聲:“爸……”

“老大啊……”吳正坤眼神裡飽含著深意,“其實我知道你也是有想法的孩子,我心裡是明白的,只是我一直都假裝不知道而已。因為,我一直都是自私的想要讓你繼承家業,想要讓你幫我完成我做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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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你千萬別這麼說。”吳春生看見吳正坤那一年肅然的表情,突然有些受不了,“這些本來也是我應該承擔的責任,我也一定不會辜負你對我的期望,努力把馴獸世家的名號傳揚下去……”

吳正坤卻只是一臉微笑的看著吳春生,沒有在說話。

父子倆就那麼相互對視著,吳正坤一臉的慈愛釋然,吳春生卻隱隱感覺到自己有些良心不安。

歲月不經意的流逝而過,吳正坤曾經魁梧高大的身子,似乎都已經變得佝僂了許多。他的面容同樣也溝壑密佈,層層疊疊的皺紋,在他的臉上攀爬著。

而吳春生不知道什麼時候起,竟然已經比吳正坤高出去了半個頭。父子倆這麼對視的時候,吳正坤竟然要用仰望的角度,看著自己的兒子。

不過,他的臉上依舊還是掛著那樣欣賞而又讚許的眼光。

驀地,吳正坤伸出手去,在吳春生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幾下。

“老大,真的辛苦你了。”

吳正坤並沒有再多說其他的話,他只是默默的轉過身,一個人煢煢孑立,毫不遲疑的走在最前方。

這一次,兄妹倆卻都沒有追上去。

吳安安看著自己父親慢慢走遠了的背影,在視線的範圍裡面變得越來越小,她心裡突然湧現起了一絲惆悵。

吳安安突然又想起自己過兩天就要離開家,又有好久見不到自己的父親。

小的時候永遠都是那麼無憂無慮,甚至有些渴望長大,覺得長大了之後就可以少一點約束,自己也可以變得更加強大起來。

卻沒有意識到,有些時候的長大,註定是一個人孤獨的旅程。

而在她努力自我成長的時候,她親愛的那些人們,也都正在她看不到的角落裡,日益變得蒼老。

而她恰好還無能為力。

“大哥,你聽到爸剛剛說的話了嗎?”

吳春生依舊還是以前沉默的音調:“嗯。”

“那所以你……”

“留在父親身邊吧。”吳春生沉默了半晌,突然慢慢的說道,“既然你們都有想法,要去追求自己的夢想,我總不可能忍心讓父親一個人呆在老家。”

深邃的眼瞳裡,深不見底,卻閃爍著黑曜石一般幽幽的光芒。

吳安安抿了一下嘴唇,很小聲的說道:“可是,你不會覺得,這樣對你不公平嗎?你明明也有,你自己想要出去闖蕩的一番事業……”

“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吳春生輕輕搖了搖頭,“前途未卜,一片茫然,我也不是20出頭的年輕人了。”

吳春生驀地笑了起來,曲起手指,在吳安安的鼻尖上輕輕的點了一下。

“再過不久,我就要結婚生子,延續香火了。”吳春生一邊說著,一邊輕輕地搖了搖頭,好像是在自嘲一般,“當下最重要的,是趕緊找個女朋友!而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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