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農曆二十四節氣中的冬至日。是白天時間最短、夜晚時間最長的一天。夏至至短，冬至至長。過了冬至以後，太陽直射點逐漸向北移動，北半球白晝開始逐漸變長。從冬至這天，大荒山民眾便開始“數九”了。頭九二九，凍死老狗！氣候來到一年中最冷的時節。
早上起來，大地白芒芒一片。油菜上，白菜上，地埂邊的茅草上，稻草垛子上，苞谷杆垛堆上，全是白花花的冷霜。
水冷草枯，萬物凋零，大荒山一派蒼茫蕭瑟的景象。
我站在村口山邊，眺望遠方，大荒山的林海濤聲依舊，大荒山上的山茶花，已經一樹一樹的花開，有紅的、白的、粉的，在寒風中爭奇鬥豔。
蒼茫蕭瑟，也是一種美。
回到村委會，董醫生和老劉老師正在洗菜。本來，大荒山冬天清晨的自來水，冷得有些刺骨。但我們安裝的太陽能發揮了大作用。大荒山陽光充足，我們安裝的兩個太陽能，熱水洗澡根本用不完，能完全滿足我們洗菜、洗碗等其他用途。
我趕忙蹲下去，和董醫生、老劉老師一起洗白菜。
廚房裡，老丁系著圍裙，拿著鍋鏟，掂著炒鍋，正在炒回鍋肉。老丁炒的蒜苗回鍋肉，色香味俱佳，支教的田老師就喜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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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白菜端進廚房，放在灶臺上。這時，一組組長黃文富打來電話，讓我們下午到他家去吃殺豬飯。收起電話，我回想去去年茅草坪村殺年豬的情景，心裡非常溫暖。
大荒山一年一度的殺年豬，就此拉開序幕。
菜煮好後，我們坐在大桌子上吃飯。老劉老師邊吃飯，邊說：“這要是在往年，因為冬季很少種農作物，青壯年勞動力都在家裡守著。閒暇的時間多，因此茅草坪村殺年豬從‘大雪’這個節氣就開始了。而今年則有所不同。因為地裡安裝了噴灌裝置，大家大面積種植油菜，要除草、防蟲、施肥，加之部分勞動力外出打工去了。這個冬天是茅草坪村最忙碌的一個冬天，忙得把殺年豬的時間都推遲了十多天。”
我給田老師夾了兩片回鍋肉，說：“忙點好，說明大家都在幹活，都在做事，都在創造價值，都在掙錢。如果村民一天到晚烤太陽，那就讓人心焦啦。”
董醫生喜歡吃白菜，他說：“農村中，有許多事，是要在冬天和春天來進行了，比如殺年豬。比如娶媳婦、嫁姑娘。比如修建房屋。比如修溝、打壩。比如找柴。”
大家議論著殺年豬的事。而我現在想的是，如何大力推進大荒山旅遊快速發展起來。這事讓我有些不踏實了。
昨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認真思考了半夜。我覺得我們在推動旅遊方面，做了許多功課，也取得了一些成效，但成效並不明顯。說直白一點，就是老百姓還沒有得到實惠，推動大荒山旅遊，還存在政策、資金等方面的困難。
我有時在想，就算我們油菜花漫山遍野盛開了，吸引了大量自駕遊的遊客到來，而這些旅客欣賞了美景，拍攝完照片，又走了，並沒有給茅草坪村帶來什麼，我們離成功的距離還依然很遠。
吃完飯，康老師、田老師她們幾個收拾桌子、洗碗。回到辦公室，我把我的顧慮跟老丁說了。
老丁喝了兩口茶，說：“你的顧慮和擔心是對的。我們辛苦忙活半天，要是發展旅遊不能為村委增加收入，不能增進群眾增收，那我們還推動他幹嘛？”
辦公桌上，肖朝敏栽種了一盆綠蘿，一盆指甲花。綠蘿抽出了新葉，指甲花則含苞待放了。
我站起身來，活動了幾下手腳，說：“增加收入，最關鍵的一點，就是要收門票。我們收了門票，遊客進入景區，隨便怎麼玩都行。我覺得只有門票才能保障集體和個人收入的增加。
中午十二點，馬連貴過來，跟我們說馬槽箐水電站建設的事。
馬連貴的臉，被曬黑了，頭髮看上去比較幹。他說：“馬槽箐水電站蓄水壩建設全面完工。廠房建設、輸電線路架設全面結束。公司讓我跟你們彙報一下，能不能下閘蓄水。”
張玉鳳正在填寫幫扶日誌，她抬起頭來，對馬連貴說：“現在可不能下閘蓄水哦。茅草坪村種了許多油菜，長勢旺盛，隨時都需要灌水。”
馬連貴說：“地裡不是都安裝了噴灌嗎？”
張玉鳳放下筆，站起來說：“地裡是安裝了噴灌，但馬槽河和大箐河兩岸的田裡，也都種了油菜，需要引河裡的水灌溉。你們下閘蓄水，河裡一點水沒有，這肯定不行。”
老丁抱著保溼杯，問馬連貴：“按照設計，馬槽箐水電站是要明年雨季才下閘蓄水吧？”
我給馬連貴倒了杯水，馬連貴喝了幾口，說：“按照設計，是要明年六七月才下閘蓄水、並網發電。我們想，今年地裡有噴灌設施，河裡水流量也大，如果你們同意，我們想提前下閘蓄水、並網發電。電站水流發電後下洩，馬槽河水流只會增加，不會減少。對大箐河水影響也不大。”
我對馬連貴說：“我們考慮的是不能與民爭利。如果下閘蓄水不會對茅草村坪生產生活用水產生影響，我看是可以提前下閘蓄水、並網發電的。”
馬連貴跟大家解釋說：“今年雨量比較大，特別是全村架設了自來水，集中成片的土地安裝了噴灌設施，實現了集約節約用水。不信你們去看，馬槽河和大箐河裡的水，大得很，流量幾乎是往年的一倍。”
黃朝華一早就到田野裡指導木匠建造風車，這時戴著草帽進辦公室來。我徵求他的意見。黃朝華說：“確實，架設了自來水、安裝了噴灌設施後，全村用水裡減少了70%以上。馬槽河和大箐河裡的水，是比往年大大得多。我看可以下閘蓄水、並網發電。”
馬連貴說：“如果蓄水壩下閘蓄水，從大風頂分流來那股水，直接進蓄水壩。只要一個多月時間，蓄水壩就可以蓄滿水了。”
我問馬連貴：“要蓄滿水才能正式發電嗎？”
馬連貴說：“不用，可以邊蓄水，邊發電。但是，只有蓄滿水才能滿負荷發電。從大風頂分流來那股水不進蓄水壩，直接引到電站廠房也可以發電，技術人員現在就在按這個方案除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