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好久不見？”
六十平米的辦公室內，老式吊扇輕輕搖轉著，送來一陣筆墨書香。
楊洛提著禮物走了進來，隔著一排棕色的辦公桌忽然開口。
聞聲，埋在一摞教案後的黃瀚海抬起頭，衝著楊洛仔細瞅兩下，忽然滿臉驚喜。
“楊洛？你小子還知道回來？”
楊洛放下東西有些窘迫地笑了兩聲：“這些年我也一直沒做出什麼成績，所以都不敢回來，實在抱歉啊老師。”
“這些年大家都去向明確，有的做了主廚，有的改了行，就你小子連個電話都沒有過。”黃瀚海站起身握住了楊洛的手，“來來來，坐一會兒，我給你倒杯茶。”
“老師不用麻煩，我待會兒還有事，就是來看看您的，您還好嗎？”
黃瀚海放下手裡的茶杯，推推瓶底厚的眼睛點點頭：“老樣子，平時就代代課，閒一點就去美食機構做做培訓，你呢，最近在做什麼？”
“我在市中心開了家餐廳，想來咱們學校找一批幫廚。”
“學生？”
“對，咱們學校學生的素質夠高，但本身缺乏一些相應的經驗，我覺得蠻合適的。”
“那……我昨天看美食聯合雜誌，上面有個叫楊洛的，就是你？”
楊洛點點頭：“我父親給我留下了一間餐廳，正好我也想在市區做美食，就急急忙忙的開業了，誰都沒來得及通知。”
“這就行了，這就行了，”黃瀚海頗為感嘆地重複了幾句，“我以前就說過，你一定是咱們班最好的廚子，可這些年卻毫無音信，我始終都放心不下。”
“中間發生了很多事，我父親忽然過世，只留下了南郊的一家餐館，還說那是祖產，讓我一定要好好守著。”
聽到這裡，黃瀚海的臉色微微一變，然後瞬間又換上笑顏：“總之回來就好，當年的幾個代課教師還經常唸叨你的。”
話剛說完，辦公室的們再次被推開。
林裴裴和教導主任一前一後走進來，滿臉笑意地看向楊洛。
“楊洛啊楊洛，這麼多年了才記得回學校看看？”
楊洛有些不好意思：“沒成為最有名的廚師，辜負了您的教導，怎麼好意思來。”
“別說那些屁話，我剛聽裴裴說了，你要來學校招一批幫工？”
“對，是這個目的。”
“一個小時給多少錢？”
“額……要不要這麼現實？”
教導主任聞聲皺眉：“你小子離校這麼多年，連去年的校慶都沒參加，不該給學校做點貢獻？”
“是，主任教訓的是，怪不得您是教導主任呢，是吧黃老師？”楊洛聞聲回頭看向親老師。
黃瀚海一陣憋笑。
此時正逢下課鈴響起，有老師陸陸續續從課堂上回來。
不少年紀稍大的老師走進門，看見楊洛就一陣目光雪亮，紛紛圍了上來。
“呵，楊洛？你小子還知道回來啊，你知不知道自從你畢業，咱們學校就再也沒拿過天空杯的大學生廚會金獎啊！”
“怎麼樣，找對象了沒有？我聽說你這幾年出國參加國家級的美食交流大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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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洛聞聲苦笑：“這都是謠傳啊老師，我一直都在郊區開餐館的。”
“不用謙虛啊小楊，你放心，老師是不會讓你送我茶葉的，緊張啥啊。”
當然，這其中也有不少新入校的老師，看著那些老前輩圍成一團，瞬間變得一頭霧水。
“裴裴，這是誰啊？”
“我以前的同學，也是咱們學校的學生。”
“怎麼教導主任也來了，上次那個李哲天來捐樓，主任可都沒給面子啊。”
林裴裴聞聲看了眼被眾多人圍住的楊洛：“當年他可是咱們學校的寶，很多學校的廚道大獎都他拿回來的，還有咱們現在用的味覺三要素的教案，有一篇氣味在烹飪過程中的提示作用就是他的畢業論文。”
“我看著他好像有點面熟啊？”
“是啊，總覺得在哪兒見過？”
“哎，他不就是《尋味》的那個主咖嗎？他是咱們學校的學生？”
“哎呦喂，待會兒主任走了找他要簽名！”
不少青春靚麗的女老師開始激動，圍在一起嘰嘰喳喳地議論著。
“對了楊洛，你這次打算招多少人？”
楊洛想了想：“十八個吧，目前只能招十八個，畢竟餐廳還剛處於起步階段。”
“行，那待會兒讓各位輔導員老師去把班裡成績最好的學生叫來，”教導主任琢磨了一下，“要不就直接在禮堂開個會吧，反正下午有新生入學晚會，你一起來？”
“我不是很想招學習好的，我想招一些家境不好的。”
“啊？為什麼？”
黃瀚海此時抬頭：“我看雜誌上說你在推行平價美食的理念？”
“是的老師，我覺得這很重要，不管是對於食客還是整個行業，”楊洛好不避諱地說，“現在行業裡逐利的情況越來越厲害了，很多美食都成了奢侈品，這樣下去，不只是很多廚師會因此失業，也會有很多普通人嘗不到美食。”
教導主任點點頭：“所以你覺得家境差一點的孩子，更能理解這個理念？”
“是。”
“可是這並不好做啊。”
眾人正說著，人群外忽然傳來一聲嘆息。
“校長？”
“校長您怎麼也來了？”
辦公室門前，髮鬢微斑的老校長邁步而來：“在主樓開會，正想著溜達溜達，結果就溜達到這兒來了。”
“您剛才說……不好做？”
老校長點點頭，渾濁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精明：“這些年來，四大企業一直都遵循著高價精品的行業定位，不斷改良菜品，投入了大量的研發成本，這是企業方向的不對等，而不是價格戰爭的黑與白，真的要推行平價美食的話可能要毀掉他們的企業根基。”
“我知道，所以我並不急功近利，我希望看到的是行業理念的改變，至於發展方向，我恐怕也沒有資格能去管。”
老校長點點頭：“你想要潛移默化地改變美食理念，這是好事，學校是應該給予肯定態度的。”
“謝謝校長誇獎。”
“但是，咱們學校也受四大企業照顧不少，不能公開跟你合作，所以開招聘會的事情恐怕不行，”老校長話鋒一轉，“這樣吧，讓黃老師帶你，去各個班轉一轉，就當是參觀學習環境了。”
楊洛恍然大悟：“好的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