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無道聞言眯起雙眼，沉聲道：“坐下說。”
等到聞樂落座，替兩位大老倒滿熱茶後，他放下茶壺，一臉凝重道：
“今早王校尉託屬下審問人犯，這個人犯是昨夜闖進王府的賊人。”
李無道點點頭，用眼神示意他繼續。
聞樂輕呼一口氣，甩開摺扇輕……扇子剛開，又被他合上了，繼續說道：
“方才屬下審問得知，此人是萬仙會成員，奉萬仙會會長之命刺殺王校尉。”
此言一出，李無道目光突兀銳利，好似藏著滔天殺意一般。
王凡愣了一下，先是想到聞樂這人夠厲害啊，這麼一會時間就審問完了，隨後慢慢瞪起雙眼，指著自己的鼻頭說道：“萬仙會，要殺我？？”
聞樂點點頭：“不會有錯，此人與前幾日抓捕的那人一樣，身上也有魂術留存的痕跡。”
萬仙會會長派人殺我，他是認識我嗎？是歸海言心的老仇人？王凡深深皺起眉頭。
一時間，茶室內誰都沒開口說話，陷入了寂靜之中。
少頃，李無道沉聲道：“可知誘因？”
聞樂搖搖頭，沉默片刻，斟酌道：
“鄞州屠村慘桉與太倉山之事現在都沒進展，照常理而言，萬仙會為了不被屬下查到線索，只會繼續潛伏，可是……”
“可是萬仙會竟然派人刺殺我。”王凡抬頭接了一句，隨即皺眉道：“聞太尉可知刺客境界修為？”
“四品，道術高手。”聞樂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好似不明白為何他不知道刺客修為境界。
“四品……”王凡呢喃一聲，又陷入了沉思中。
對於他來說，仙境之下都是弱雞，哦……韓承這種二品仙人也是弱雞。
是以，仙境以下的修士，他無法透過交手試探出敵人深淺，而且他還不知道怎麼查探他人境界，所以不知道刺客是幾品修士。
而萬仙會會長派出四品修士來刺殺他，顯然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若是如此，不可能讓一個四品修士來送死，最起碼得讓仙境修士來送死啊。
既然不知道他是上古之仙，就不會是他的老仇人。
可若不認識他，為何要派人刺殺他？
認識一定認識，但萬仙會會長不知道他是仙，這樣來看，萬仙會會長是他近期得罪過的人。
我得罪過誰啊？王凡又皺起眉頭，他這麼有禮貌的一個人，哪裡會得罪人啊。
等等，趙堰！
趙堰是隋安王府小王爺，以隋安王府的勢力，想要揪出他這個砸車之人，應當不難。
那次砸車過後他就進了巡仙司當校尉，心裡有了靠山，就不把此事當回事了，在之後，他第二次凝魂後，性格是發生了一些變化的。
本性沒變，但是他做了二十多年凡夫俗子的那種膽怯心，沒了。
這之後，他更不把趙堰當一回事了。
王凡目光一凝，他之前用銀子砸過趙堰馬車，若說得罪人，他應當只得罪過趙堰。
可是，萬仙會會長是仙啊，趙堰是仙？
不可能啊，那小子是仙，我就是劍祖！
王凡撇撇嘴，轉念一想，或許，趙堰也是萬仙會成員，並且深得會長青睞，所以替趙堰派人殺他。
這個解釋說的通！
以趙堰這種九成機率拿了主角模板的人，會得到仙人青睞很正常，而且趙堰還是皇室成員，這個世界可是皇權社會啊。
就在他鎖定了趙堰這個幕後之人，並且準備說出這個猜測時，李無道眯起雙眸，對聞樂吩咐道：“所有插手王兄婚事的勢力，全查一遍。”
聞樂抱拳領命，起身替兩位大老替換掉茶杯中的涼茶，隨後斟酌道：
“萬仙會會長，極有可能就藏在這些勢力之中，或者，有勢力跟萬仙會有所勾連。”
說到這裡，聞樂鄭重道：“屬下定會查明此事。”
茶几的另一頭，王凡把自己的猜測咽了回去，迷茫地聽著兩人言語。
他們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啊？我……很笨嗎？
我的猜測還要不要說？
這時，聞樂瞧見王凡迷茫的神色，愣了一下，隨即他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對王凡解釋了一下。
王凡聞言後，這才知道他的婚事招來多少麻煩，而且，他還知道了慕容笙笙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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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未來的娘子，兒時的經歷很像莫欺少年窮啊。
忽然，他心裡又飄出一個書名：我家夫君是上古之仙。
等等，扯遠了……
王凡拉回了飄遠的思緒，沉吟道：“聞老弟此言是說，萬仙會之所以派人刺殺我，就是為了破壞我與笙笙的婚事。”
說到這裡，他話鋒一轉：“不過，我這裡也有一個猜想。”
當下，他把他跟趙堰之間的過節，和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巡仙司兩位大老聞言對視一眼，隨後李無道眯起雙眼，轉動茶杯不知在想什麼。
聞樂忍著扇摺扇的衝動對王凡說道：“小弟會留意趙堰的。”
王凡笑著點點頭，隨即耳朵一動，望向茶室外。
與此同時，一陣敲門聲傳來。
李無道輕揮衣袖，大門隨之而開，王凡探頭一瞧，門外站著一個太監打扮的人，對著李無道躬身行禮道：“陛下口諭，請懷王殿下入宮一敘。”
…………
皇宮，御書房。
元初帝與李無道相對而坐，兩人之間擺著一副棋盤，棋盤上黑白混合，廝殺的難解難分。
半晌過後，元初帝手握白子遲遲不下，沉默片刻後，隨手將白子扔在棋盤上，搖頭嘆道：
“幾十年了，朕還是贏不了王叔一局。”
李無道撫袖，一邊將棋盤上的棋子收入棋盒，一邊笑道：“陛下平日裡多忙於政務，棋力難免要鬆懈幾分。”
元初帝聞言輕笑幾聲，隨即幫李無道收拾棋盤，同時笑道：“朕不是小孩子了，王叔這般哄孩子的話日後可不要再說了。”
李無道撿棋子的動作頓了一下，抬眼看了看元初帝，悵然道：“是呀，不是孩子了，一晃，陛下快入仙境了。”
此言一出，元初帝身子突然一僵，片刻後，他重新拾棋子，笑道：“還需幾年。”
“太子要立了。”李無道不輕不澹地說道。
“朕曉得。”
隨著元初帝話音落下，御書房只剩下拾棋子的聲音。
片刻後，最後一顆棋子落入棋盒，李無道笑道：“陛下，說正事吧。”
元初帝聞言臉色一點點沉下去：“今日早朝五弟對朕說，與慕容笙笙定下親事的王凡不是大秦子民。”
“哦……”李無道驚疑一聲，看著元初帝陰沉的臉色，笑道：“那小子如何得知此事的？”
元初帝聞言愣了一下，皺眉道：“王叔知道王凡的真實身份？”
李無道笑著點點頭。
得到他的確認後，元初帝眉頭皺的更深了，疑問道：“既然如此，王叔為何留下他？”
李無道是祭酒的師弟，是輔左祭酒打下大秦江山的頭號功臣，是繼承孔聖遺志的弟子。
所以，李無道不可能放任一個境外奸細進巡仙司。
李無道笑了笑，抬眼望向窗外的景色，輕聲道：“微臣在拉攏王凡，他……是三百年前立場中立的仙人，仙境二品，無極。”
避免元初帝忌憚王凡，他說的話半真半假。
元初帝將此話聽在耳裡，勐地瞪大了雙眼：“二品，無極……”
仙境二品，大秦境內寥寥無幾，慕容家有一位，劍閣有一位，其餘幾位分散在各大宗門。
而受朝廷調遣的二品仙人，除李無道之外，只有一位。
仙人，很傲氣。
元初帝盯著李無道平靜的側臉，沉默一會，低吟道：“朕膝下還有幾位公主未曾下嫁，依王叔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