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拾起被撕爛的衣裙，隨手遮掩住春光，拖著僵硬的步伐從角落裡離開。
她前腳剛走，後腳無頭死屍身上冒出一道虛影，這虛影瞬間凝實，滿面猙獰，張開大嘴就要嘶吼。
下一刻，凝實的虛影身體僵住，兇厲的目光呆滯下去，幾息過後，他身體龜裂，如同瓷器一般破碎，化成無數碎片湧向黑暗處。
這時，低沉沙啞的聲音在黑暗處響起。
“奇怪，此人剛死殘魂就鬼化，並且一躍凝鬼軀成為厲鬼，這等奇事本器靈從未聽聞。”
話音落，黑暗處走出一道身影，在月光下慢慢顯現。
他一身黑色勁裝，與夜色融合，臉上戴著修羅厲鬼般的青銅面具，面具的雙眼處燃燒著兩團血色火焰，在夜色下冰冷瘮人。
王凡沒理會鬼臉面具的話，面向女子離去的方向，腳步一抬，從原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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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上，一朵烏雲遮住了月芒，鎮子重歸黑暗。
角落裡，無頭男屍的身體上貼著一張符籙，黑暗降臨時，地面蠕動，不消片刻，將屍體與頭顱掩蓋在土地之下。
這張符籙，是王凡從董陽豐身上順來的。
半晌後，女子來到一間小院，推開院門走了進去，她步伐僵硬，如同死屍一樣走進一間房屋。
屋內的床上，放著一個嬰兒，短短的手腳，大大的腦袋，嘴巴允吸著一根手指，睡得很是香甜。
女子一步步走向木床，在她臨近床邊時，眼中恢復清明，看著床上躺著的嬰兒，目光又迷茫起來。
“我怎麼下床了……”
女子喃喃一聲，也沒多想，幾步走到床邊，掀開被褥躺了進去，忽地，她發現了身上的異樣，勐地坐起身。
“我……我的衣裳……怎麼變成這樣了？這是……血！！”
女子驚恐萬分，胡亂用爛布條擦拭脖頸間的血跡，隨後一把扔到布條，抱起嬰兒，裹著被子蜷縮在床腳，瑟瑟發抖，好似屋子裡有歹人要害她一樣。
幾息過後，夜空上遮住月芒的烏雲散去，一抹月光透過窗戶灑進這間臥房。
亮光給了女子一些安全感，她透過被子的縫隙四處環顧，忽地，她目光凝住，極度恐懼的神色在她臉上浮現。
“有……”
女子尖叫出聲，剛吐出一個字，目光再次呆滯下去。
屋子裡的桌子前，王凡坐在椅子上，面朝女子，雙眼處燃燒的血色火焰抖了抖，隨即他臉上的面具如人臉一樣拉動嘴角，說道：
“你可是萬仙會成員？”
“不是。”女子呆呆地看著面具，話音僵硬毫無生氣。
“何時來到鳳翔鎮的？”
“兩月前。”
“戶籍可曾牽來？”
“沒有。”
……
看來鳳翔鎮的鎮民，不是同期遷徙來的……王凡一動不動，身上散發著莫名的冷意，心裡卻有一個小人盤腿而坐，冷靜地分析得到的情報。
透過鬼臉面具的問詢，他得知了女子的身世。
這名女子本是距離鳳翔鎮三百裡外，一個山村裡的寡婦，在她丈夫死後，生下一個男孩，生活過的很是艱鉅。
恰巧兩月前，一個人找到她，讓她遷移到鳳翔鎮居住，給房又給錢，沒有依靠的女子便來到鳳翔鎮。
這一待就是兩個月。
“唉，可憐的俏寡婦啊……”王凡心裡嘆息一聲，吩咐鬼臉面具別忘記把這段記憶也給女子抹去。
鬼臉面具做完事後，眼中鬼火抖動，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酣睡的女子，隨後從王凡臉上脫落，降在桌子上，仰著面具盯著王凡說道：
“你今日犯病時間為何這麼久？”
王凡不理它。
“在本器靈看來，不用如此麻煩，只要本器靈攝住全鎮人的神魂，此事輕而易舉便可解決。”
王凡依舊不理它。
鬼臉面具眼中鬼火搖曳，試探著開口道：“傻小子？”
王凡還是不理它。
這次，鬼臉面具嘴角咧開一個瘮人的笑容，它喋喋不休地數落起王凡的種種不是。
聽著它數落的話，王凡不為所動，自行倒了一杯涼茶，小口飲著，目光遠眺窗外。
在王凡心裡，一個小人沒時間控制身體，盤腿而坐，歸攏掌握到的情報。
不算床上躺著的寡婦，今夜他一共暗查了十個人，這些人中男女老少都有，他們遷徙到鳳翔鎮的時間各有不同。
最短的是一個月前，最長的有三個月。
而這些人，無一例外都不是萬仙會成員，更不知萬仙會為何。
“不是萬仙會成員……為何萬仙會要把他們遷徙到鳳翔鎮？”王凡心裡喃喃自語。
“是為了製造出一個供萬仙會成員藏身接頭之地？不對，這說不通，若只是如此，萬仙會不會隱藏鳳翔鎮蹤跡，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要不……讓鬼臉面具來一次大攝魂？不行，這樣會打草驚蛇，誰也不知道藏在鎮子裡的萬仙會成員有什麼本事，若他們能抵抗攝魂，此次暗查就要失敗了……”
“啊……好餓，早飯過後一天沒吃東西了，我不控制身體，我就不知道自己找東西吃嗎？這是什麼破性格啊，餓了不知道吃飯，只辟穀，不怕營養不良嗎……”
王凡吐了一句槽，控制著身體緩緩起身，隨手扇飛數落他的鬼臉面具，隨後來到廚房，生火煮了一鍋米飯。
“救你一次，吃你一鍋飯不過分吧？”
王凡面無表情地盯著灶臺，心裡的小人自問自答地點點頭：“不過分，您隨便吃。”
半晌後，吃個半飽的王凡站在廚房窗前，揹著雙手抬頭望月，跟過來的鬼臉面具在院子裡飛來飛去，沒敢再數落他。
望著明月，王凡心裡陷入深思。
這個鎮子表面看沒什麼奇特之處，但扒開表皮，裡子處處透著古怪。
一個寡婦，深更半夜不在家裡待著，反而出門去相熟的女子家做客，這是極為不正常的，就是前世，也很少有人在大半夜去朋友家做客。
若非如此，俏寡婦也不會差點被人汙了清白。
想到這裡，王凡又想到被他斬殺的男子，那名男子剛被他斬殺，就化成厲鬼，這件事也極為不正常。
鬼物雖然生生不息，但可不是人死後，殘魂必定鬼化的，若是如此，這個世界可就百鬼夜行了。
就算這個鎮子地勢有問題，會讓人死後立馬鬼化，也不能剛鬼化就凝結出鬼軀吧？
要是凝結鬼軀這般容易，他豈不是白給鬼娘子翠花精血了？
還有，今夜他詢問的一個老頭說，近段時間鳳翔鎮鬧鬼。
這一點也很讓他困惑，此界有傳言鬧鬼之地，八成是真有鬼物作亂，但他把整個鎮子都找遍了，也沒找到一隻厲鬼。
“這個鎮子真是處處透著古怪啊……”
王凡心裡滴咕一句，想去找慕容笙笙去交換一下調查的情報，但一想到自己到現在病還沒好，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說實話，他犯病的時候真不喜歡跟人在一起，因為這時的他就像一個神經病一樣，太讓人尷尬了……
而且，他找鬼物的時候，瞧見慕容笙笙跟雲安住在一間臥房，男女有別，他總不能在雲安熟睡之際，出現在臥房裡吧？
那會嚇壞小姑娘的。
…………
翌日，張二狗做嚮導，領著富家小姐跟丫鬟家丁在鎮上遊玩，晌午時分，幾人在張二狗的帶領下，來到錢老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