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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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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僉事沒發燒,所以,幻聽是不可能的。

作為孟僉事的頂頭上司,沈指揮一句話撂下,孟僉事想反抗是不可能的,必須實打實的執行。

於是乎,孟十二郎就此在沈指揮帳中安營紮寨,神奇的是,睡在同一個塌上,手足相抵,竟沒生出一點旖旎的心思來。

孟清和很震驚,以為自己是憋出病了。

可一旦離開塌上,看到沈瑄解腰帶的動作,他都會心跳飆升。

這是什麼毛病?

眼神複雜的掃過帳中的床榻,孟十二郎很是費解。

犯衝嗎?

還是屬性不和?

明晚睡地上試一試?

想過諸多可能,又一一被否決。孟清和撓撓下巴,好吧,必須承認,他的確是有賊心沒賊膽,明知沈瑄對他的態度不一般,也只能看著美人眼饞不敢動手。

實在是沈指揮醉酒那次放出的話太嚇人。

不小心佔了這位的便宜,那是要見一次揍一次的,憑自己這小身板,扛不住啊。

主動不行,想法讓沈指揮來佔自己的便宜?

抱著鋪蓋望著帳頂暢想幾秒,孟清和啪的給了自己一巴掌。

底線呢?

節操呢?

都碎成渣了不成?

沈瑄掀開帳簾,只見孟清和一巴掌拍在臉上,表情很是難以形容。

孟清和抬起頭,兩人對視片刻,氣氛很是微妙。

“卑職見過指揮。”

孟十二郎率先打破了帳篷裡的沉默,第一次認為見到上官必須行禮的規定不是件壞事。

“起來。”沈瑄沒有放下帳簾,聲音也沒太大的起伏,“卯時正開-拔,快著些。”

“是!”

帳簾放下,沈瑄並未停留,孟清和顧不得再想其他,加快了手中速度。

之前都是卯時三刻-拔-營,今日突然提前,是出了事?

一邊想著,從塌上抱起昨夜蓋在身上的大氅,動作微微一頓,不由自主的低下頭,鼻尖若有似無的縈繞著一縷冷香。

意識到自己正在幹什麼,孟十二郎頓時囧了。

正囧著,一名燕山後衛的軍漢掀開帳簾,對孟清和說道:“孟僉事,卑下們要起帳篷了。”

“哦。”

孟清和忙把大氅收起,耳邊又傳來那名軍漢的疑問,“孟僉事的臉怎麼這麼紅?莫不是又發熱了?卑下去找個醫戶過來?”

“不用,我沒事。”

“可僉事你的臉……”

“你看錯了。”

“可是……”

“沒有可是。”孟清和眯起雙眼,威脅意味十足,“我同錢僉事說一聲,調你去劉提調手下做事如何?最近劉提調常說運送軍糧的人手不足。”

從作戰部隊調到後勤部門,意味著取得戰功的難度一下拔高數十個百分點。

讓習慣於戰場廝殺的漢子放下屠刀,整日同糧秣騾馬打交道,無異於是一種折磨。

明白後果的嚴重性,軍漢連連搓著大手,“僉事說什麼就是什麼,卑下的確是看錯了。”

“恩。”孟清和滿意了,手一揮,繼續拆帳篷。

官威大好!

啟程時,孟清和終於弄明白,之所以提前-拔-營,加快行軍速度,只因不久前送到的永平戰報。

駐守永平的楊文不只無才,還膽小如鼠。

中了孟清和的離間計,排擠走江陰侯吳高,又沒了遼王做後盾,譚淵奉命帶領燕軍圍困永平,不過是意思意思的設定了圍城的木柵和拒馬,還沒擂鼓攻城,楊文就帶著部下乘夜退保山海關。

說退是客氣的,用逃才更加貼切。

譚淵也不含糊,不忙著接收永平,親自帶兵追了上去。

上天與之,何能不取?

雖然燕王只下令圍困,可如此大好機會,錯過了著實可惜。

楊文知道燕軍會跟在身後追擊,卻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

距離山海關還有一段距離,就被譚淵咬住了尾巴。

譚淵是毫不遜色於朱能的猛將,見著楊文,和麾下士兵一樣激動得眼睛發紅。

好小子,總算讓老子追上了!

“殺!”

不管三七二十一,身先士卒,衝上去就是一頓砍殺。

燕軍如狼入羊群,交戰幾個回合,斬首千餘,繳獲戰馬五百餘匹,大獲全勝,可惜還是讓楊文跑了。

譚淵深知山海關防守嚴密,不是自己這點人能打下來的,領兵回營進駐永平,同時派人給燕王送去戰報和一封檢討書,認錯的態度十分良好。

王爺,卑職違反命令,不小心把永平給佔領了,您看這事怎麼辦吧?這真不能全怪卑職,誰讓楊文那廝乘夜跑路,跟個兔子似的?卑職以項上人頭擔保,沒有主動攻打永平,絕對沒有!

燕王看過戰報,怒也不是笑也不是,表情有瞬間的抽搐。

他怎麼從沒發現,自己手下混不吝的滾刀肉是如此之多?

“王爺,可是永平有變?”

“無事。”燕王將譚淵不小心把永平拿下的訊息告知沈瑄等人,下令即刻-拔-營。

永平一下,寧王必定會提高警覺,自己離開北平的訊息也會很快傳到李景隆軍中。

手下太會打仗,也是個麻煩啊!

燕軍紛紛上馬,派出幾騎在前方探路,後軍加快了速度,星夜兼程趕往大寧。

寧王的部分軍隊駐守在松亭關,大寧的守衛主要以蒙古騎兵為主。何壽建議,可先拔松亭關再陷大寧,不愁寧王不和燕王一同造反。

燕王否決了這一提議,“寧王是孤的兄弟,怎能刀兵相向?勸說兄弟,當要以德服人,以理服人。”

眾人聽來,此言不亞於驚雷。

王爺要以德服人以理服人?

怎麼舉得這比直接-操-刀子砍人還驚悚?

果然如燕王所料,聽到永平被燕軍佔領的訊息,寧王立刻繃緊了神經,加強了戒備。見到燕王的隊伍出現在城外,下令關上城門,在城牆上架起火炮弓箭,明擺著告訴燕王,他可不是朱允炆那黃口小兒,任由朱棣在自己的地盤上來去自如,玩個性!

燕王倒也識趣,下令麾下將領不得造次,單人單騎走到城下,也不擔心寧王會抽冷子給他一箭,拿他的頭去向建文帝邀功請賞。

在北邊做了這麼多年的鄰居,燕王瞭解自己的兄弟,這樣的事情寧王是不會做,也不屑於去做的。和他一樣,寧王也看不上南京那個侄子。認真論起來,能看得上朱允炆的藩王,掰著指頭也難數出一兩個。

“弟弟啊!”燕王走到城下,舉起一支早就準備好的喇叭,不用多費力,聲音就傳到了城頭,“哥哥我是走投無路了,才來找兄弟你,請你收留啊!”

朱棣喊得十分投入,還配合著做出了一副哀慼的表情,當真是見者傷心,聞者落淚。

朱權有點傻,這是燕王,他那個追在韃子身後砍的四哥?

“為兄絕不帶軍隊進城,若還不放心,為兄立刻下令讓軍隊後退五里。”

“弟弟啊,看在太--祖高皇帝的面上,就幫幫為兄吧!”

話說到這個份上,不讓燕王進城未免不近人情。寧王也留了個心眼,正門沒開,只開了旁邊的掖門,迎燕王和兩個隨行之人進城。

寧王並非真被燕王的話感動,天家無父子,兄弟之情又算得了什麼?

放燕王進城,無非是想看看他到底想幹什麼。

孟清和有幸被選中跟隨燕王進城,另一個隨行的人則是宦官三保。

雖說是宦官,真的比起身手,孟十二郎未必是三保的對手。這一點,在開平衛的時候,他就見識過。

大寧城的佈局同北平城十分類似,寧王府的建築規劃也同燕王府沒多大區別。除了佔地面積小點,青磚綠瓦,硃紅丹碧,廊廡宮室,一概嚴格按照親王府制。

燕王被請到正殿,與寧王分賓主落座。兩位北疆最有實力,也讓建文帝最忌憚的藩王,開始敘說兄弟情。

最能拉近彼此關係的話題是什麼?討伐南京的建文帝。

燕王說:“弟弟啊,你是不知道,朱允炆那小子太不是東西,哥哥造反也是被逼得沒辦法,不造反沒活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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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王道:“兄長不必說了,小弟都知道!那小子做事實在是不地道!“

燕王一把抓住寧王的手,“也只有兄弟你能瞭解我,哥哥心裡那個苦啊!”

寧王反手托住燕王的胳膊,“有個這樣六親不認的侄子,真是咱們老朱家的不幸啊!”

兩位藩王你一句我一句的痛斥建文帝,從他不顧太-祖法令執意削藩,到他對藩王們的種種迫害,除了被流放囚禁的周王齊王等人,一家子都去見老爹的湘王尤其被重點提及,深刻懷念。

說到後來,燕王和寧王一起紅了眼圈,一個叫著弟弟,一個喊著哥哥,抱頭痛哭,流了一地鱷魚眼淚。

天知道,玩泥巴的時候,這兩位就同湘王玩不到一起去,性格愛好更是大為迥異。就藩之後,一年難得見上一面,哪來的深厚情誼。

孟十二郎看得咋舌,洪武帝的兒子果真是英雄蓋世,非同一般。這演技,這水準,放到後世絕對的影帝級別。

建文帝不像他祖父,也不像這些叔叔,腦袋坑成這樣,莫非是基因突變?

孟清和低著頭,垂著眼,十分的不解。

成功拉近彼此關係之後,寧王朱權派人把兒子朱盤烒叫來拜見伯父。

朱盤烒是寧王的長子,也是寧王現在唯一的兒子,年紀和朱高燧相仿,長相十分英俊,極類寧王。

比起燕王的粗獷氣概,寧王身上帶著更多的文雅。很難想象這樣一個人光膀子上戰場,揮刀砍殺敵人的情景。

事實卻是,除了燕王,草原上的鄰居最憷的就是這位寧王。若寧王的武力值不夠強悍,洪武帝也不會把朵顏三衛交給他指揮。換成建文帝那樣的,怕是根本壓服不住這群驕悍的蒙古騎兵。

人不可貌相這句話,當真是至理名言。

敘過情誼,寧王把走了個過場的兒子打發走,兄弟倆的談話終於切入了正題。

朱權本以為朱棣此行目的絕不簡單,要麼是說服他一起靖難,要麼就是借兵,最少也要從他這裡挖出些錢糧。所謂賊不走空,都當了反賊,還會同他客氣?

不想,燕王卻說出了更加讓寧王震驚的話。

“為兄起兵靖難實在是情非得已。你也知道,朝廷如今派出了五十萬大軍,為兄手裡才多少人?實在是扛不住了。此次前來是為請賢弟幫忙,給朝廷上疏,幫為兄的求求情。就算不能赦免為兄,也留下你幾個侄子一條性命。”

寧王朱權懷疑的看著燕王,“不靖難了?”

燕王搖頭,“不靖了。”

“真不靖了?”

“真不靖了。”

寧王仍是懷疑,燕王則一口咬定,他著實是撐不住了,家底都快敗光了,手下也是不聽使喚了。

“不瞞賢弟,為兄如今當真是……唉!”燕王一邊說,一邊指了指站在旁邊的孟清和,“為兄手下能用的只剩下這樣的,還打什麼仗,靖什麼難啊!”

朱權順著朱棣所指看向孟清和,從他身上的武官服,再到那張還有些蒼白的臉,沉默片刻,轉向朱棣,滿臉的同情。

“兄長,小弟明白了。”

孟十二郎:“……”

他不生氣,生氣沒有意義!

可他想咬人!

不論真情假意,朱棣暫時被留在了朱權的城中。

燕王遵守承諾,當天就命令城外的軍隊後退五里。

寧王一邊用好酒好菜款待這位兄長,一邊琢磨給朝廷的奏疏該怎麼寫。

歸根結底,他仍不相信燕王真的不打算造反了,找上自己必定是有所圖謀。可燕王的軍隊駐紮在城外,帶進城內的只有一個宦官和一個派不上用場的武官,只需一聲令下,幾刀就能砍成肉泥,又能折騰出什麼花樣來?

寧王想過燕王種種可能,但燕王入城三天,除了吃吃喝喝就是催著他給朝廷寫奏疏,偶爾還抱著酒壺對著月亮掉幾滴眼淚,暫且不論一個魁梧大漢做出此舉是何等的不堪入目,這種情況下,寧王想把燕王禮送出城都有些困難。

請神容易送神難,他算是深有體會了。

沒辦法,只能抓緊時間給朝廷上疏,甭管朝廷是什麼態度,先把燕王送走才是上策。

至於之前琢磨著是不是該和燕王一起靖難的事,他得再想一想。

比起燕王一筆讓孟十二郎也甘拜下風的狂草,寧王的字寫得很是不錯,行文間也頗有文采,奏疏寫好了,特地拿著去找燕王,總得讓燕王親自過目一番,證明他的確幫忙辦事了才好。

在燕王忙著擺苦臉裝憂鬱,動不動就對月長嘆,拉著寧王吐苦水時,孟清和同三保也沒閒著,透過之前混入城內的細作牽線搭橋,兩人與朵顏三衛的首領成功會面,寶鈔成打的往外送,只為爭取這些蒙古騎兵跟隨燕王一同靖難。

這些蒙古人也不傻,知道寶鈔屬於貶值型貨幣,擺出一副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的姿態,任憑三保說破了嘴皮子,眼睛都不眨一下。

孟清和拉了拉三保的衣袖,遞給他一杯茶水,示意未來的航海家稍安勿躁,“馬聽事先歇一歇,看我來!”

對著面前一個個敦實得小山一般的蒙古壯漢,孟十二郎笑呵呵的開口,“寶鈔諸位看不上,銅錢想必也是一樣?”

壯漢們不吭聲。

“那麼,牛羊如何?”

壯漢們的神情終於有了鬆動。

孟清和啪的將一張紙拍在桌上,他不會寫蒙文,這些大漢估計也不會寫漢字,能口頭交流就謝天謝地,更形象些,只能把想說的都畫出來。

取出準備好的一小塊木炭,孟十二郎在紙上畫了五個簡筆小人,小人旁邊並排站著一頭有點慘不忍睹的綿羊,手指用力一點,“斬首五級,一頭羊,斬首八級,一頭牛!若是活捉,數量加倍。”

在場的朵顏三衛首領渠長們開始商量,蒙語漢話摻雜,孟清和也不急,見一群人爭執不下,又在紙上畫了幾株草,用圓圈圈起來,“再加上草場,也是論戰功分配,諸位可以一起商量。”

話落,放下筆,坐回到椅子上閉目養神。

和這些蒙古騎兵談錢都是虛的,在他們眼裡,一打寶鈔還比不上一頭羊,幾兩茶葉。

劃出更多草場給他們放牧是燕王決定的,歷史上,朱棣也的確有過這個承諾。只不過,給兒子都能開出空頭支票的永樂帝,也涮了這些蒙古騎兵一把,說好的草場,從永樂元年拖到朱高熾登基,就是不給他們。

不服?

想要硬搶?

永樂帝一甩膀子,老子最不懼的就是打仗!二話不說直接出兵。

北元自己搞分-裂,正好給朱棣行了方便。帶領明軍五次出塞,打完瓦剌揍韃靼,回軍的路上順便再教訓一下兀良哈。

做藩王的時候都不懼這些草原鄰居,何況是做了皇帝。

手裡的軍隊錢糧成倍的調動,還有什麼可說的?敢挑釁的直接揍回去,揍老實了還要再捶一頓,為啥?加深一下印象,以防好了傷疤忘了疼。

永樂帝是個不折不扣的馬上皇帝,戰爭愛好者,敢和他叫板的註定悲劇。

在對朱棣有了一定瞭解之後,孟清和產生過某種懷疑,朱棣不顧大臣反對,硬是將國都從南京遷到北平,除了戍守國門,展現國威之外,是否也為了手癢的時候方便出門幹架?

畢竟,明初的倭寇還沒後期那麼囂張,南部沿海的衛所軍備也沒有荒廢,敢上岸挑釁的絕對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扔進海里餵魚。

建文帝是個宅男,從皇太孫時期到被叔叔奪了皇位,幾乎沒出過皇城。永樂帝則不然,他是個坐不住的運動型男,南京沒那麼多的仗給他打,想砍人,還是北平更方便。

永樂時期的草原勇士,註定沒多少安生日子過。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孟十二郎或許窺到了一絲歷史的真相。

足足過了小半個時辰,朵顏三衛的首領才達成了共識,他們同意以戰功換牛羊和草場,但牛羊的數量必須增加,草場的位置也必須選個好地方。

孟清和臉上的笑容愈發真誠,“沒問題,只要大家投靠燕王,為王爺辦事,牛羊會有的,草場也會有的,一切的一切都會有的!”

牛羊可以直接從草原鄰居那裡“借”,草場的話,反正以永樂帝的摳門程度,兌現的可能也相當渺茫。

孟清和腦子裡隱約閃過一個念頭,真要給草場也不是不可以,漠北那片靠近西亞和東歐的地方,就很有開發的價值。

以明初軍隊的戰鬥力,所謂的瘸子帖木兒完全可以哪涼快哪歇著去了。

孟清和與三保一起-擼-胳膊挽袖子同朵顏三衛首領討價還價,最終定下斬首三級一頭羊,斬首六級一頭牛的價格。

壯漢們對這個價格很滿意,小心翼翼的拿起桌上的幾張紙,慎重的收進懷裡,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明顯正在暢想草場無數,牛羊成群的美好景象。

孟清和也在笑,燕王給出的價格是斬首兩級一頭羊,可惜這年月不能吃回扣,否則,他的資產肯定要多出幾個零。

王府裡,寧王拿著寫好的奏疏來找燕王,卻被醉酒的燕王拉住大吐苦水。

被一個渾身酒氣的壯漢死死抱住,寧王忍了幾忍,終於沒忍住,奏疏一扔,擼起袖子和燕王玩起了摔跤。

洪武帝的兒子,甭管相貌如何,除了太子,脾氣貌似都不怎麼好。

能忍燕王到現在,寧王已經是超常發揮了。

就在燕王揮舞著鐵鍬挖寧王牆角的同時,北平的危機也驟然降臨。

得知燕王不在城中,守城軍隊不足十萬的訊息,李景隆當即號令大軍從河間出發,進攻北平。

沿途路過城外的幾處村屯,聽部下回報,這些村屯都在外圍建起了土牆,土牆後立有角樓,見到朝廷大軍,非但沒有舉眾相應,反而起鑼示警,李景隆大怒。

“刁民!必定已經從賊!”

當即下令分出一股軍隊,給這些刁民一個教訓。結果部將又來回報,這些刁民在土牆之上懸掛木牌,在門上貼有紙張,上書“太--祖高皇帝萬歲萬萬歲”。

奉命前去的士兵不敢砸門,更不敢翻牆。

一個不好可是大不敬,要殺頭的罪名。

李景隆頓時傻眼。

麾下士兵不敢擔大不敬的罪名,他就敢嗎?

當年朱棣都在這招面前敗下陣來,何況是一肚子草包的李景隆?

還沒打北平,不過是城外的幾個村屯就如此的棘手,北平城內的防備又該如何的嚴密?

想到這裡,李景隆的頭上冒出了冷汗,北平,怕是不好打。

城中的朱高熾聽到朝廷大軍已到,面上鎮定,手心裡已是冒出了冷汗。

燕王妃除去簪環,換下長裙,著一身戎裝,手持長槍走到兒子身邊,“世子,可記得你父王臨行前所言?”

“兒子記得。”

“既如此,為何做此姿態?”一身戎裝的燕王妃不復往日溫柔,全身上下都透著一股颯爽英姿,巾幗不讓須眉,蓋如是。

常伴燕王妃左右的宮人們也是身著勁裝,手持刀劍等利器,行動間帶著英氣。

“世子,大敵當前,身為主帥當臨城指揮!你父王將北平城交給你,是信任你。不要讓你的父王失望,也不要讓母妃失望!”

朱高熾被燕王妃的幾句話鼓舞,激起了鬥志,讓王安取來為他製作的鎧甲,佩上燕王交給他的長刀,大步走出了王府,第一次不需人攙扶,跨-上駿馬向城門馳去。

這是北平的戰爭,是父王的戰爭,也是他朱高熾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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