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和日麗終於是，一年秋夕。
自從濯纓以原花女伴的身份入了金府，住進一直空置的延禧堂，倒還真替洛伊分擔了一部份瑣事，例如一年到頭送來興國公府的帖子就沒有斷過，往常門房收了都遞給管家秦江，由秦江遞入梅園，洛伊少不得拆開來看，自然不會逢請必到，大多的都婉拒，隨上一份賀禮了事，不過鑑於貴族們對興國公的奉迎，總不能太盛氣凌人，也有些不便於推託的應酬，自從有了濯纓，她就成了原花的代表，許多場合都由她代替著洛伊的出席，也算是盡了禮數。
濯纓在白府時經過十年的宅鬥生涯，自然鍛鍊出八面玲瓏的處事風格，思維敏捷自不消說，與貴婦貴女們交往實在是不在話下，偶爾聽得一些閒事，揀重要的回來告訴洛伊，洛伊瞬間就覺得自己視聽面廣闊了許多，不過短短數月，對那些貴族們的家事都瞭如指掌了。
這引起了流雲的妒忌，常常來興國公府訴苦，說起那些索然無味的宴席，可憐巴巴地求著洛伊，要借濯纓去替她周旋。
閼川雖然不是王室真骨，當下也沒有什麼爵位纏身，不過侍衛府令可是女王最為信任的親隨，自然也會引起許多人的重視，再加上他不似毗曇之前孑然一身無拘無束，還有自家的族人，一年到頭的應酬自然不少，流雲不堪煩擾，多數能推就推，不過架不住別人力邀，總有些勉為其難的時候。
八月十五秋夕節的前夕，流雲一大早就將洛伊堵在了梅園之中，洛伊瞧她像個霜打的茄子一般，未免覺得好笑，一邊讓霽月清風將早餐擺在菊圃邊上，一邊讓琉璃去延禧堂請了濯纓過來共用，一邊打趣流雲：“這一大早就過來，難不成是昨晚又和閼川吵了架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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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真想跟他好好吵一架，他成日裡藉著當值做擋箭牌，不去那些無聊的場合那叫做順理成章，偏我推託不得，自從立秋之後，不是三姑奶奶生辰，就是二姑奶奶得子，忙得我連軸轉，偏偏又是同族旁支，還不能推託，真後悔當時嫁給這麼一個家族，看你多好，沒這麼多麻煩事。”流雲狠狠發了一通報怨，長嘆一聲：“明天就是秋夕節，一大早還得去主持瞻星臺前的祭祀，你知道我最討厭這些神棍儀式了，這還不算，公公婆婆也都還在國都，少不得要去侍候他們，無名又是頭犟驢，怎麼勸也不肯去見兩位老人，我公公也犟，好幾次都要去東籬莊找無名理論，好不容易才被我勸住了，婆婆一提起無名就哭，也得我勸，昨天我還被太后給叫去了純陽殿，她經過一番旁敲側擊，無不是在提醒我趕快把玲阿接回國都，滿嘴軟刺，就差沒說我是個妒婦了，我是滿心委屈都說不出來，你說我命咋這麼苦。”
洛伊見她那懊喪樣，本來心懷同情，不過聽了這番話卻被逗笑了，一下子就惹惱了流雲，舞著爪子就要去捏洛伊的腰，以懲罰她的興災樂禍，洛伊在毗曇的言傳身教之下，武藝是大為精進，輕而易舉地就躲開了流雲的攻擊，流雲不服氣了，喊了一聲：“你竟然敢用輕功！”當下也運了口氣，一縱身追著洛伊而去，倆人在菊圃之中追逐一陣，直到琉璃帶著濯纓來了，方才住了手，一同坐下喝粥用茶點，洛伊才替流雲出主意。
“明日就是秋夕節，你也該將玲阿接回來，一來秋夕節後宮內要舉行女紅會，這次由勝曼公主主持，邀了許多貴婦貴女，玲阿的身份自當出席，也免得你再被太后刁難，二來她回來過秋夕，對你公公婆婆也是一種安慰，就不用你左右勸了，無名的事由她從中斡旋才是正理。”
濯纓也聽說過無名與玲阿的事，這時少不得附言贊同，流雲想了一陣，覺得這果然是個良策，方才一掃沮喪眉開眼笑，三人說笑著用過了早膳，濯纓就提出了要告假幾日回佐龍城陪祖母過節的事。
洛伊拍了拍額頭：“你看我這腦子，竟然忘了這事，以後每月十五你都回去一趟吧，也好陪陪老太太不至於讓她覺得孤獨。”
流雲也問：“老太太住進城主府，你那兩個惡毒伯父再欺負不著她了吧？”
說起這事，濯纓卻是頗為憤慨，忍不住怒形於色：“這時他們哪裡還敢欺負祖母，簡直就是換了一副嘴臉，天天上門巴結，原先祖母的侍女被他們想著法子調走，侍候祖母的只有兩房陪房媽媽的女兒，自從祖母與哥哥搬去了城主府，大伯母倒是巴巴地送了幾個丫頭進去，還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祖母本不想理會她，耐不住他們厚著臉皮天天上門磨，只得收了，兩個伯母隔幾日就去城主府騷擾，祖母若是不見，就耐著不走，祖母也不想讓人看了笑話，少不得應付她們，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
洛伊知道濯纓這十年來的步步艱辛，少不得一番安慰，又再說道：“老太太是個明白人，定不會被這些口蜜腹劍迷惑了去，你也別擔心。”
“我不是擔心這個，兩位姐姐，你們有所不知，我那兩個伯父，心思都是一般狠毒，不過大伯父是個莽夫，為人衝動，還算是擺在明面上的，我這時才知道，他早就有心將我許個肖家那個五十多歲的老頭作妾，這下好了，我這頭眼看不成，他就打起了二伯那邊的主意，二伯比起他來，陰險了十分，哪裡會被他利用，眼前看來還算平靜，只怕轉頭就會掀起大浪來。”濯纓搖了搖頭，兩道柳葉眉蹙得更深：“他們之間怎麼鬧我不擔心，可我眼前還是白家的人，祖母雖然管不了事，也是白家的家長，我就怕被他們連累了。”
流雲一聽，氣得拍案而起，那氣勢就像要立馬拔劍出來為民除害似的，厲喝出聲：“哪裡有這麼混帳的人，你好歹也是他的親侄女，竟然想將你送給一個老頭做妾，簡直禽獸不如！”
一想起這事，濯纓也是滿脊冷汗，若不是機緣巧合之下結識了洛伊，她這會兒恐怕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情形了，又一想大伯母安排在祖母身邊的幾個丫頭，以及白家兩位伯父之間的劍拔弩張，心中很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洛伊聽了濯纓的話，心中也很是惱怒，不過好在濯纓到底沒攤上這麼悲慘的婚姻，眼下最重要的倒是不讓白家兩兄弟的矛盾牽連了老太太和濯纓，想了好一會兒，方才說道：“濯纓擔心的不無道理，你這次回去要好好留意，記得提醒老太太，讓她千萬要防備著飲食，白府不管送什麼進去，老太太只管收著，但都不要服用。”
“姐姐說得是，這些道理我早就捎話回去了。”濯纓猶豫了一會兒，方才下定了決心：“我是這樣想的，與其被動防備，不如主動出擊，藉著這次機會，讓祖母奪回掌家的權力，如今我們有興國公與姐姐的庇護，大伯定不敢如之前那般狂妄，再說二伯與他已經離心，只要讓祖母干涉四姐姐的婚事，一定會把矛盾挑明，將二伯爭取過來，逼著大伯就範。”
“這是不是就叫做扯著虎皮做大旗。”流雲拍了拍巴掌，只覺得痛快：“濯纓果然是在宅鬥中成長的，我真是自嘆不如。”
一句話把洛伊和濯纓都說笑了，也就是在電光火石之間，洛伊突然來了興致，笑著說道：“濯纓你這場大戲晚幾天再唱，等宮裡秋夕節的女紅會過了，我和流雲一同到佐龍城給你助威，咱們大姐這段時間鬱悶壞了，全當陪她解悶就是。”
流雲聽了這提議，果然跟打了雞血一般興奮，一舒手臂就搭在了洛伊肩頭，一口一聲好妹妹的奉承話說了一堆，簡直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讓洛伊哭笑不得，流雲佔盡了嘴巴上的便宜還是意猶未盡，連帶著開始佔毗曇的便宜：“話說我們吵鬧了這麼久，怎麼沒瞧見我那好妹夫？”
“你沒聽閼川說？”洛伊問了這句，就見流雲把頭搖成了撥浪鼓，方才說道：“陛下令他去了隍城洞。”
即使流雲這段時日被本族的七姑八姨隔天就邀去參加各種流水席，在席間也還聽貴婦們間中議論著隍城洞幾個官吏貪汙之事，要說真平王統治時期，貪官汙吏一抓一把，清官倒是少得出奇，稍微清廉的官吏都被人看作怪物，因此貴婦們雖然知道言官參了隍城洞的貪官，都覺得言官們是在小題大作，因此流雲聽說毗曇去隍城洞，未免覺得突然：“這麼說，陛下是要重懲隍城洞的官吏？”
司量部兩大職責，一是嚴查貪腐之臣，一是究辦謀逆之罪，儼然是直屬女王的督查機構，毗曇這次親自前往，可見女王是下了決心，流雲哪裡還需洛伊解答，問了一句之後就點了點頭，又再說道：“那些貪官們的確可恨，依我看來，陛下早該殺一儆百了。”
濯纓在1世紀時完全就不明白新羅的歷史，在這個時代重生之後也遠遠沒有精力關心朝堂政事，便插不上話，因此洛伊與流雲也只略提了幾句，就轉而聊起了其他的話題，不知怎麼就說起了紫秋，濯纓就將前次龍春公府上她的存心刁難，結果自取其辱一事說了出來，聽得流雲哈哈大笑，最後吐了吐舌頭：“還好她不是針對我，我可彈不成什麼玉堂喜，洛伊，你怎麼就得罪了那小妮子？”
“哪裡是二姐得罪了她，還不是她沒皮沒臉的，一心巴望著成為興國公的妾室，結果希望落空，活應了那句羨慕嫉妒恨。”濯纓搶著解釋，自然滿面鄙夷。
洛伊吃了一驚，想著這緣由自己從未對濯纓說起，她竟然知道了，不免追問，濯纓卻說是聽丫鬟巧鶯說的，這不由讓洛伊頗為不安，當日知道這事的只有她和琉璃，難不成是琉璃傳了出去？
剛想著曹操，曹操就到了，因為用過早膳之後，洛伊三人依然坐在竹圃邊上談話，打發丫頭們各自去了，琉璃因著年歲與嶺上一幫小丫鬟差不多，既然得了空，就去跟她們玩成一團，幾個丫頭正磕著瓜子聽嶺上說起表姐出嫁的風光，西角門就有個婆子來遞話，說五小姐濯纓的二伯母親自來了，要接她回佐龍城過秋夕，琉璃當然是要進來稟報一聲。
“我本打算留你用過午膳，著人送你回去，不想就有人來接了。”洛伊細細問了琉璃，知道門房已經將人迎到石山園內的花房裡候著，想了想便說道：“濯纓本想著拉攏你二伯，這下你二伯母倒是送上門來了，乾脆你留著她在延禧堂用過午膳再一同回去，也好做做鋪墊。”
濯纓想了想，覺得是這個道理，偏流雲也想跟著去湊熱鬧，而洛伊因著剛才的事想問琉璃，也就由得她跟去了延禧堂，等兩人走後，方才見了琉璃上樓，一掃往日的和顏悅色，頗為嚴厲地盯著琉璃，直到那小丫頭從嬉皮笑臉漸漸地端正了態度，甚至都開始心虛起來，眨巴著一雙葡萄目，可憐兮兮地叫了聲姐姐。
洛伊方才有了幾分心軟，問她是不是將紫秋兩母女的對話告訴了別人，琉璃立時就瞪圓了眼睛，使勁地甩了甩頭，伸出指頭發誓就連夢話都沒有說出去一句，認真的模樣勿庸置疑，立時就打消了洛伊的懷疑，琉璃又自告奮勇地提出由她去打探，弄明白這話究竟是誰散播了出去，洛伊不過叮囑了幾句別把事情鬧大，有了結果悄悄地言語一聲也就由得她去活動了。
琉璃本身就伶俐，再加上她與洛伊姐妹相稱的情分，不同於普通丫頭，雖然年齡尚小，不過興國公府倒是沒人敢小看了她，都恨不得能巴結這個可以叫毗曇哥哥洛伊姐姐的小丫頭，她要想打探的事當然會有個結果，不過次日，殷婆子耳力過人的事就反饋到了洛伊這裡，琉璃對自己險些替殷婆子背黑鍋耿耿於懷，攛掇著洛伊讓管家秦江嚴懲，卻不想額頭上反而吃了洛伊一個彈指，琉璃更加委屈，撅著嘴揉著額頭：“姐姐，昨天你這麼嚴肅的問我，不是因為生氣嗎？這下我可清白了，難道不該懲罰始作俑者。”
“若是你散播出去我當然得生氣，因為你常跟在我身邊，耳中聽了多少事，如果不管好嘴巴，也許就能惹出亂子來，那殷媽媽連梅園都進不得，也傳不開什麼要命的話，不過她既然耳朵這麼好使，留在門房就是大才小用了。”洛伊並不想因為這事大肆追究，反而有了另外的想法，乾脆就調了殷媽媽到內園，住在延禧堂中，平時跟著濯纓出門，她畢竟年長，比巧鶯那丫頭沉穩世故，又耳聰目明，跟著濯纓出去好比多了一雙耳朵，至於嘴巴不嚴密是她的缺點，不過正因為愛說閒話才能與府內的丫頭們打成一片，也才能聽到更多的訊息。
之所以做了這麼一個小小的人事調動，實在是因為洛伊心中的隱病，她的隱病在垂葉堂，毗曇特意吩咐管家調了兩個丫頭，負責垂葉堂的掃灑，意思相當明顯，就是要分擔柳奴的工作，原本府內的頭等丫鬟，也不做灑掃這些力氣活，調兩個三等丫頭去也不是什麼怪事，不過這可是毗曇親自下令，不但洛伊，就連盍府下人也都在琢磨這事。
洛伊心裡的軟刺存在不是一兩天了，終於忍不住問了毗曇，他倒是大大咧咧地就承認了，說書房重地，柳奴又是個別懷心思的，乾脆再插兩個小丫頭進去也好監視著她，不至於耍出什麼么娥子來，彷彿早有準備，不由得讓洛伊懷疑是他早就想好的解釋，偏偏還挑不出什麼刺來，只得暫時摞開，不過毗曇雖然做了這個安排，卻仍然是極少出入垂葉堂，不免又讓洛伊略略安心。
而整個興國公府，原本只有男女主人，管家、柳奴可以隨意出入垂葉堂，現在多了兩個小丫頭，還有洛伊早已下令五小姐濯纓可以隨意出入金府的任何地方，她調了殷媽媽給濯纓使喚，無疑也賦予了殷媽媽進出垂葉堂的資格。
當然這只是垂葉堂，至於書房門上那一把門鎖的鑰匙，還是只有毗曇與洛伊才有。
先不提後話，只說秋夕節後的女紅會，讓新羅宮實實在在地熱鬧了一番，女紅會是真興王時期風靡一時的盛會，春、秋各舉行一次，地點一般是在儀門之外的練武場，參與盛會的除了貴女們還有國都的普通民女，春季比織、秋季比繡，女紅會設著三等獎勵，獎品年年有別，貴女們當然不稀罕獎品，不過若是得獎也能揚名，因此貴族們也極為重視，不過從真智王起，這盛會就漸漸荒廢了，從一年兩次逐漸演變為一年一次，到真平王時大權旁落，王室也沒有舉辦女紅會的心情，又從一年一次演變為數年一次，後來竟然就取消了。
近二十年來，這還是第一次舉行女紅會。
據說是延榮太后心血來潮，對女王陛下提起，德曼也覺得這女紅會可以增進王室、貴族與平民之間的聯絡，是君民同樂的好事，自然就贊同了，便交由勝曼公主主持，告示才貼出去立時就激發了許多百姓的熱情，經過層層篩選，選出了三百名繡藝出色的民女，送戶部備案，領了入宮令，於辰時在和平門外集合，統一前往練武場。
而收到請柬的貴婦貴女們也不下三百，她們是從東陽門入，同樣前往練武場，下場比試的只限貴女，貴婦們都是旁觀，宮內針線房的掌事宮女充當評委，當然不可能當場宣佈結果，幾百件繡品看下來，也夠她眼花繚亂一陣了。
練武場四四方方，正北設著點將臺，今日上鋪紅綢，設著兩排錦椅，第一排兩個坐席，分屬陛下與太后，後邊一列五把椅子，當中是勝曼公主的坐席，洛伊一去就被她拉了坐在左手邊上，公主右手位依次是寶良、文明，寶良已經是大腹便便了，好在這時已經過了酷暑，正值秋高氣爽的時節，免去了她許多辛苦。
洛伊的右手坐著萬明夫人，因為太后未臨，臺上真正參加過女紅會的就只有她，於是說著真興王時的那些盛會，繪聲繪色，把其餘四人都聽得目瞪口呆，當文明聽自己的母親說在大昌年間，有一位民女用兩個時辰就繡完了一幅金鳳展翅的堂垂之時，忍不住置疑了一句：“母親，您確定沒有誇大其辭？”
“傻妮子，你道這些繡品都是現場完成的呀？大多數女子在家時就已經繡成大半了，在現場只是畫龍點睛，不過當年我也參加了女紅會，就坐在那民女身旁，親眼瞧見她的繡品只不過完成了一半，餘下的一半就是當場繡完的，那針法熟練得呀，我反正是至今難忘。”萬明夫人追憶少女時代的往事，少不得帶著唏噓，不過她也不是多愁善感之人，須臾又是眉開眼笑：“我當時只顧著看別人的了，結果自己的繡得亂七八糟，逃不過只召太后一陣指責。”
“母親自幼喜歡細筆，馬術也是好的，針線實在有限，還總逼著我練，幸虧我現在嫁了人，才不用在女紅會上丟人現眼。”文明毫不在乎地同時揭了自己與母親的短，引得一片笑聲。
其餘貴婦都坐在點將臺下，依著品階的高低，也坐了十餘排，其中最是不自然的當屬流雲，她今日與玲阿一同入宮，兩人坐在一起，離點將臺甚遠，乖乖地穿著一套女子服飾，總疑惑著髮髻會散，時不時就動一下珠釵，她的身段本就比其他貴婦高挑，又不能安坐，以致於即使不是一身男裝卻同樣打眼，被洛伊與文明一眼就看見了，少不得揹著她打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