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御駕出行，素來是妃嬪最容易得寵，甚至是懷上龍胎的大好時機。
在紫禁城裡頭的時候，後宮有這麼多人，皇上卻只有一個，僧多粥少。但是到了外頭，便成了點兵點將，宮妃也就那幾顆人，若是皇上有意，加上幾分運氣，或許就有人能一飛沖天了。
這也不是沒有前例的事情。
惠妃微微眯著眼睛，眼神的焦點不知落在了何處，她的心裡在飛快地盤算著，該如何將地下頭那幾個半點兒不爭氣的給塞進去。
這可真是，不夠得寵就算了，腦子也不行！還得她親自出馬，來算計這件事兒！
她的大宮女甘芷為她奉上一盞熱茶，輕聲勸慰：“娘娘，事兒總有解決的時候，您別將自己逼得太緊，免得頭疼的老毛病又犯了。”
“本宮知道。就是底下這幾個人，實在太不爭氣了！竟沒一個得用的！”
說到這，惠妃又是一陣氣悶。
甘芷也想到那幾個付不起的阿斗，別說惠妃了，就是她都想跟著嘆口氣，“若非是老爺和福晉的吩咐，娘娘您如今也不會如此操勞。”
惠妃臉上有幾分惱怒，“是呀，若非阿瑪和額涅，本宮何須如此。”
所謂人脈，不就是一來一往，你幫我，我助你，這才聯結起來的麼。若是只以自己的利益為目的，就是有再多的關係，遲早也會被敗光。
腦子裡的思緒太多，惠妃吐出一口氣，閉上眼睛稍事休息。
不期然的，她的腦海中劃過一張絕豔的臉。
惠妃猛地睜開了眼睛。
甘芷正給惠妃捏肩膀呢，差點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嚇了一跳。
“娘娘？”
惠妃示意甘芷將她扶起來，一邊若有所思，“方才在承乾宮裡頭，你注意到衛氏了嗎？”
衛氏？八阿哥的生母？
甘芷回想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奴婢未曾注意衛氏，不過……皇貴妃也點了她隨駕出行？”
可不是，她剛才都沒注意到，衛氏也在出行的名單上。
她眯了眯眼睛，“你說，衛氏長得那麼美，為何本宮與你都對她沒什麼印象？”
甘芷也跟著一起陷入回憶中，對啊，衛氏那張臉在後宮裡頭都是數一數二的了，還不是素淡那一掛的，按理來說，她在人群中應當特別引人注目才對啊。
“許是因為……衛氏穿得低調，又一直低著頭，不出聲的緣故？”
這或許是一方面的原因，但是惠妃很快又想到了另一方面。
“甘芷你說，最近衛氏是不是常去承乾宮？八阿哥養在佟佳氏膝下，本宮彷彿記得誰說起過，衛氏去承乾宮的次數也多了？”
甘芷也記得呢，“正是呢，娘娘您前兒還笑衛氏舔著臉去抱皇貴妃的大腿哩。”
經甘芷一提醒，惠妃也想起來了，“這麼瞧著，佟佳氏和衛氏是藉著八阿哥的名頭，抱團了？”
生母和養母抱團，其實也正常？甘芷剛想應，卻又想起了皇貴妃膝下的四阿哥，皇貴妃和德妃的關係就壓根談不上好這一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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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不抱團，也很正常？
惠妃沒注意到甘芷的糾結，她索性站起身，來回走動起來，“衛氏因為投靠了佟佳氏，所以連帶著此次隨行都有她的份兒了。八阿哥聽說也很聰明，聽胤禔說最近常能在阿哥所看見去他去找四阿哥，跟著一起讀書練習騎射？”
若是八阿哥以後讀書好，那養在她宮裡的話，對胤禔的幫助豈不是更大？
再加上衛氏的那張臉……
那樣一張美豔不可方物的臉，若能好好利用，何嘗不能拉攏住皇上的心？她還用得著擔心底下的人都是廢物嗎？
如此一盤算，惠妃又心梗了，她當初怎麼就沒能趕緊下手，將衛氏和八阿哥弄進延禧宮來！
結果白白便宜了佟佳氏！
可惡啊！
惠妃揉著心口，渾身上下都覺得不得勁，“佟佳氏可真是好命！自己是孝康章皇后的侄女，雖然沒有親生孩子，卻養著四阿哥和八阿哥，再怎麼說，他們倆的親王之位都跑不了，佟佳氏的未來根本不用愁。”
反正不管是胤禔還是太子上位，肯定會大封兄弟，有兩個親王兒子，又有新帝敬著，佟佳氏上輩子是走了什麼狗屎運！
甘芷卻隨口說了一句：“奴婢倒不這麼覺得哩。皇貴妃既沒有自己親生的孩子，四阿哥和八阿哥也沒有改過玉牒，說到底，她還不是孤家寡人一個。”
惠妃原本正閉目養神，聽見甘芷的話，她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對，“你剛才說什麼，再重複一遍。”
雖然有些摸不著頭腦，但甘芷還是乖乖地重複了。
“奴婢說，皇貴妃沒有自己的親生孩子，膝下養著的兩位阿哥也都未曾改過玉牒……”
“對，就是這個！”
惠妃一拍手，激動地叫了一聲。
“玉牒啊玉牒，這才是頂頂要緊的地方呢。”惠妃的唇角勾勒出一抹笑意，“若是沒了額娘的小阿哥也就罷了，可是這有額娘的孩子，你說他長大了，到底是孝敬生母，還是孝敬養母呢？”
甘芷猜測道：“都說生恩不及養恩大，或許，會更孝敬皇貴妃些？何況，皇貴妃的地位也比德妃和衛氏更尊貴呢。”
惠妃眼神中波光流轉，“是呀，那若是本宮橫插一手，破壞了他們的母子情分呢？”
甘芷沒能參透惠妃的想法，猶豫道：“娘娘的意思是……”
“呵呵。”
惠妃輕笑一聲，閉上了眼睛，示意甘芷繼續給她捏肩膀，“本宮瞧著，八阿哥是個會讀書的好苗子，衛氏也頗有幾分靈氣，若是能為我延禧宮所用，那就再好不過了。”
“娘娘的意思是，反正八阿哥未曾改過玉牒，趁早將衛氏母子弄進咱們延禧宮來？”
惠妃懶洋洋地“嗯”了一聲，“雖然衛氏和八阿哥如今瞧著跟佟佳氏有些蜜裡調油的，不過麼，這才多久的時間，她們之間能有什麼堅定不移的盟約不成？這世上呀，可沒有撬不了的牆角，而只有不努力揮動的鋤頭。”
“本宮倒要看看，屆時佟佳氏是不是還能像今天這樣，笑得出來。”
眼見著惠妃的心情好了不少，甘芷也在她耳邊捧場：“娘娘說的對，想來衛氏和八阿哥定會成為您的掌中之物，無法逃脫。”
“哎喲，就你這奴才嘴最甜！”
惠妃忍不住笑了起來，還哼起了她最愛聽的一首歌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