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禵本來還想先客套幾句，再和老丈人談這個話題。
沒想到佳玉直接開炮：“完顏老爺好大的膽量，還敢收受賄賂？”
完顏羅察還以為是什麼事，原來是他幫人家做官的小事，他不以為意。
“大家都是同僚，能幫一把也無可厚非，還輪不到你這個沒有功名的小丫頭來教訓我！”
雖然女兒已經成了王府的福晉，但她當著王爺的面，下自己面子。
完顏羅察還是非常生氣，沒忍住，嘲諷了一下。
佳玉簡直被他的厚臉皮氣到發癲，冷笑數聲，戳破了他的假面。
“若我是男子，未必做得比你差，你可知我們今日為何來找你？”
根本沒把女兒的質問當回事，完顏羅察將一張笑出花的臉對著胤禵：“當然是王爺駕臨寒舍，和我們這些姻親交流感情啦。”
胤禵被老丈人的殷勤，嚇得立刻轉過了臉。
他在家時，早就領教過佳玉的手段。此時看他們父女兩個交鋒，根本就不敢插嘴。
“王爺也太客氣，我們私心裡是想著王爺多來完顏府相聚。可是你這丫頭從中作怪，硬是不回我們的請帖。”
胤禵看他牽扯到佳玉，忙解釋道：“並不是她不願意回來，我們這段時間比較繁忙，所以也沒什麼功夫出來遊蕩。”
完顏羅察也不是真的想見女兒，而是藉著這個由頭暗示胤禵：我們是歡迎你的，並且不止一次地想要邀請你，來我們府上。
可惜胤禵還沒聽懂他話裡的深意，佳玉就先拍桌子瞪眼。
“你還敢讓王爺到你府裡做客，你知不知道皇上現在對你很不滿？”
完顏夫人大驚失色：“這是怎麼？咱們自家的事兒，怎麼又牽扯到了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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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玉將手擱在一旁的茶桌上，不斷撫著自己的胸口。才說了幾句話，就已經被氣到胸悶。
“爹爹若是官場上的正常往來應酬，憑誰也指不出他的錯，可他為什麼要接受那楊之林的賄賂？”
完顏羅察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哦，你說楊大人。他的家族在江南世代為宦，是根底殷實的世家。我和他多多交往，也有利於自己的仕途發展。”
胤禵聽到這才明白，感情這老丈人根本不知道楊之林背後代表的勢力。
都沒把人家的背景摸清楚，就敢隨隨便便收人家的銀子，幫他辦事兒。
現在還搞得自己也深陷泥潭，胤禵簡直對這老丈人觀感甚差。
“恐怕丈人還不知道。”胤禵看似口吻平澹，但心裡早已把他刮了千萬遍。
“這楊之林背後的家族，早已投靠大阿哥。當時大阿哥在江南經辦的織絹桉，就有他們的勢力扶持。”
雖然完顏羅察一時被銀錢和華麗的名頭迷住了心竅，但他畢竟也是個久經官場的老臣。
胤禵已經說通透到如此地步，他瞬間就明白了事態的緊急。
趕緊朝著皇宮的位置跪下，痛哭流涕：“臣一生只想做一個純臣，從來不敢肖想參與儲君之事，求王爺明鑑呀。”
佳玉被他的這一套戲法變臉，驚得目瞪口呆。
沒想到這老頭歲數這麼大，還挺能屈能伸。說跪就跪，說哭就哭，表演不帶一點含湖的。
胤禵還算有良心想著他，畢竟是自己媳婦的親爹，提點一下也就算了。
“官場詭譎，此事皇上和我都心知肚明。只是您也需多長個心眼，別到時候惹得自己一身騷。”
佳玉卻沒這麼容易放過他，這狐狸爹老謀深算，從自己穿越到這裡就一直在和他鬥智鬥勇。
這樣強勁的對手，佳玉不相信他只是簡單地被矇蔽了頭腦。
“我看沒這麼簡單，爹爹是不是有些話沒和我們說？”
“這楊之林素來不在京中，他怎麼搭上的你？你居然連他的背景都沒深挖，就這樣魯莽地為他辦事？”
佳玉這話剛說完，完顏羅察就變了臉色，他沒想到自己的親女兒居然當面背刺自己。
本來發現王爺是皇帝派來提點自己，他就知道這次肯定能平安過關。
皇上肯定把這當成了，是一次意外的失誤，並不是相信自己真的要參與奪嫡之事。
雖然太子已漸漸失寵，但皇帝素來不喜歡外廷大臣參與儲君廢立之事。
這是朝堂上下眾所周知的禁忌，完顏羅察也根本不會犯這個低階的錯誤。
只是他和楊之林背後的官僚集團，有著更深一步的勾結，此事也是他能進入那個利益集團的投名狀。
不過這些話，他當然不會傻咧咧地直白告知給佳玉。
這本來也和太子無關，只是一次擺平嘉定縣意外事故的利益交換方式。
完顏羅察擦了擦眼淚，一張歷盡滄桑的老臉皺成了一團：“佳玉，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在懷疑自己的親爹嗎？”
胤禵也不想把事情鬧大，皇阿瑪的本意也不過就是，讓自己警告完顏羅察。
身為皇家的姻親，不要冒冒然參與這風雲詭譎的事情中。不僅不會得到昂貴的回報，還可能連累家族，身死族消。
看著佳玉清冷的雙眼，他壯著膽子為老丈人開解：“我看此事也不宜過於深究，既然老丈人已經知道了此事的利害關係。我想他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自己接下來要怎麼辦。”
佳玉心頭鬱氣，不是他們兩三句話就能打消。
不過既然胤禵都這樣為他開脫，那自己暫時，也沒有硬碰釘子的必要。
完顏羅察看到自己的女婿這樣上路子，欣喜異常。
本來他還時常嗟嘆，佳玉沒有入皇帝的眼，成為後宮的妃嬪。
不過現在看來，能夠嫁給十四阿哥也是一樁不錯的買賣。
最起碼十四阿哥素有賢明，又年輕有為。就算不能成為太子，也是一個很有潛力的少年親王。
他忙不迭地招呼下人秉燭開席，還拿出了幾罈子珍藏的上好美酒，今晚要和胤禵一醉方休。
完顏夫人將佳玉拉到了閨房之中，她和完顏老爺不同，素來是個最沒成算又膽子極小的一個人。
“女兒，你和娘說說。皇上真的沒有追究我們的意思？”她略顯驚慌，一雙手牢牢拽住佳玉的袖子，不肯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