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緊張地聽著，生怕漏了自己的名字。
“完顏……”佳玉倏地抬起了頭，“佳玉指為十四王爺福晉，擇日完婚。”
雙臂垂下，佳玉悄悄地放鬆了手裡的藥粉。
不過這位十四王爺又是誰？難道當初太后娘娘留自己牌子，就是為了指婚給皇子的嗎？
這一批秀女裡基本都冊封為貴人，只有像赫舍裡這樣的大姓之女，才直接以嬪位進宮。
出乎意料，她也聽到了舒舒覺羅氏錦芬的名字。這小姑娘也中了選，被封為壽貴人。至於心比天高的馬佳清瀾，也不過是個貴人之位，並沒有封為嬪。
被指婚給皇子王孫的秀女們，都被鍾粹宮管事姑姑領到另一座宮殿。等宮裡和各王府中裝飾完畢，她們將會從這裡出嫁，被直接送進王府。
“恭喜完顏姐姐，能夠到十四王爺府上做正福晉。”一個少女邁著細碎的步伐，走到佳玉身邊賀喜道。
“十四王爺少年有成，儀表堂堂，同姐姐正是良配。”
佳玉盯著她想了半天，也沒認出來這是誰，囁嚅著只說多謝。
那少女毫不介意，依舊笑容滿面：“怨不得姐姐不認識我，我隨阿瑪去年剛從任上回來。”
“廣東巡撫是我爹爹，我是戴佳茗香。”
她一自我介紹，佳玉便明白她是誰：“你便是指給十一皇子的戴佳氏？”
茗香展開扇子遮住半張臉，眸中帶笑：“正是在下，我沒姐姐這般有福，只是個區區側福晉。”
佳玉見她眉眼含笑，但說出口的話卻叫人沒法接茬，沒心思和她玩謙卑客套的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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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著頭，直截了當地說道：“都是皇家的媳婦，我們做好為人媳的本分就行。”
見佳玉油鹽不進，茗香也不多囉嗦。站著扇了會風，自顧自地走開。
知道自己不用進宮，佳玉睡得很是香甜。只要能在宮外，自己就有辦法過得風生水起。
只是可惜了錦芬，伴君如伴虎。進了紫禁城才是深深宮門，困鎖重城。
靜夜沉沉，佳玉酣睡在床上。忽的眼前燭光亮起，耳邊響起腳步聲。
“小姐，小姐，太后娘娘有請。”佳玉被一雙柔軟無骨的小手推醒。
睜開眼，面前跪著一排美貌宮女。為首的一個蹲在自己床前，神色恭敬。
“請完顏小姐寬衣，娘娘在暖風閣等您。”
佳玉迷迷湖湖間被伺候著穿衣淨面，被宮轎抬到了暖風閣。
說實話，對這個亂點鴛鴦譜的老太太，佳玉心裡情感很複雜。
要不是她硬留自己的牌子，自己也不會中選。但被安排嫁給皇子，成為正室，也是她對自己釋放的善意。
暖風閣內，輕紗曼舞。
太后娘娘端坐在鳳座上，無悲無喜，讓人捉摸不透。
佳玉慢慢走進閣內，對這場深夜召見心有疑慮。
她剛剛站定，就聽到頭頂一聲怒喝：“跪下！”
內心很不情願，但佳玉還是識時務地跪下：“臣女拜見太后娘娘。”
“你可知我為何要讓你深夜覲見？”太后的聲音威嚴莊重。
佳玉心想：這尼瑪我哪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還帶隔肚猜心的嘛？
表面上恭恭敬敬：“請娘娘恕臣女愚鈍，若臣女有錯，請娘娘指出。”
太后冷笑：“你也知道你有錯？”
佳玉不敢搭腔，只是把頭埋得更低了些。
“誰讓你私自給胤禵治病？”
佳玉真真是冤死了，這個胤禵她都不知道是誰！
等等，難道……
“臣女對自己的醫術有自信，治病救人乃是醫者本分。”
太后震怒，將桌上茶杯掃在地上：“還敢還嘴，胤禵乃是金尊玉貴的皇子。若有差池，砍了你一家的腦袋都不夠賠！”
尖銳的女聲在佳玉頭腦裡晃盪，老太太歲數不小，但中氣還是很足，製造的噪音能震得人耳膜生疼。
真是恨不得給這瘋狂的老太太倆嘴巴，讓她趕緊清醒一下。
佳玉還是據理力爭：“請娘娘明鑑，當時臣女並不知貴人的身份。”
“他身上的毒太過蹊蹺，當時我若不開刀，硬熬上幾天，他必死無疑。”
“放肆，妻以夫為天！今日你敢朝他肚子捅刀子，明日你就敢拿他腦袋開花！”
無語，原來胤禵就是十四王爺……
可自己把他錯認為小太監時，他怎麼不解釋呢？
情勢危急，這老太太一直胡攪蠻纏，偷換概念。
佳玉言辭懇切：“臣女性子就是這樣直爽，當時選秀時娘娘也是知道的。”
“若是我僭越，我一定認罪。可當時王爺毒症發作，臣女若不採取這非常之法，又怎麼能挽救王爺性命。”
她腰背挺直，不卑不亢地為自己陳情。
“當時情景，臣女絕無虛言，娘娘可以找江太醫和川金與我對質。”
本以為又要迎接這老太太狂風暴雨般的咒罵，誰知她盯著自己瞧了半晌，哈哈大笑起來。
“果然是哀家看中的人，口齒伶俐，有理有節。小十四，如今你可不能再疑心你媳婦了。”
太后轉過頭，向著室內說道：“人家不過是醫者慈悲，見你為毒所傷，好心替你治療罷了。”
感情這就是個局，主要是試探自己這個“好心人”到底是什麼目的……
佳玉當時就是很後悔，早知道這個男人這麼多疑小心眼兒，還玩事後套話這一招，就該給他活活疼死。
金鈴響動，珠簾掛起，四名宮人抬著軟椅從內室緩緩走出。
胤禵坐在椅子上，俊臉蒼白，神態疲倦。只有一雙星眸璀璨，眼底閃著堅毅的光芒。
“你剛動了手術，最好還是躺著多休息，少吹風。”
佳玉作為一個醫生，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出聲提醒。
胤禵一隻手捂著腹部，另一只手撐著額頭。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佳玉身上，仍是多疑：“你年紀輕輕，又是女子，當初怎麼就一眼認定我是中毒？”
“是誰派你來的？就連當初你被拐撞見我求救，是不是也是事先安排？”
女主真的很想當面問一句：“人言否？”
這說的還是人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