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家裡來了皇宮裡的嬤嬤,老爺和夫人都小心謹慎地過日子,更別提底下那些丫鬟僕人們。
都是戰戰兢兢地做事,生怕犯了一點過錯,教宮裡的人看笑話。
管教嬤嬤一直在松林閣裡閒的摳腳,每日裡就跟點卯似的應付佳玉兩三句。
將明面上的一些人際關係告訴她,宮裡私底下那些暗潮洶湧從不透露。
佳玉也不在乎,樂得輕鬆,一門心思都撲在十四的毒上。
當時把脈的時間太短,她只能大致判斷這毒病如今已害到什麼地步。
可是想要給出完整一套的治療體系,卻得等他本人親自接受治療時,才能正式確定。
佳玉撿來一段松枝,將頭削尖在火裡烘烤多時。
在上好的宣紙上試著畫了畫,見出色均勻,墨色濃郁。便不用毛筆,只用這碳筆寫字。
先將能判斷出來的毒症之病理梳理清楚,然後又寫出了初步的治療方桉。
自己前世作為享譽全球的天才神醫。可不是浪得虛名。
藥方裡有幾味中藥,她得先拿到手調配劑量。
便令新兒喚來了府中的藥房管事:“我將這單子給你,你照著我寫的,採買好過來送我。”
自從上次佳玉確立了府中的當家地位,這些精明人都已經見風使舵地向自家小姐示好。
但要這些人不貪卻是不可能,因此晚上佳玉收到的藥材都是些爛品,不過是濫竽充數地裝在精美的藥盒裡。
佳玉對於藥的嗅覺和味覺都靈敏異於常人,她不過是略聞了聞、嘗了嘗,便知這個藥是以次充好的貨色。?
那些家人們以為小姐是個深居簡出的姑娘家,對於藥材肯定不懂,
所以都懶得出門現買些好東西,便拿府中庫房裡的陳貨來搪塞。
“這些管事,貪心不足蛇吞象。把咱們這府裡,當成他撈錢的工具。”
新兒憤憤不平地說道。?
“小姐,要不要現在就去找他們算賬?”
佳玉滿臉冷酷,將那些爛藥材在指尖碾碎。
“喊來訓斥已經沒什麼用,鬧就鬧個大的。明天一早我們便去庫房興師問罪,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新兒拍掌叫好:“這些黑心鬼仗著是府裡的老人,就屢次黑錢。”
“我看咱們老爺和夫人摳都沒摳到點子上,天天在小處省錢,倒把這些大肥魚放走。”
佳玉才洗了頭,用篦子慢慢地梳理頭髮。聽她抱怨到點子上,想到那夫妻兩個一分錢扳成三瓣使的摳搜勁。
要是知道家裡幾個大管家連起來矇騙他們,明天這完顏府裡又有一場好戲要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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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僕兩個在燭光下密謀好久,到了深夜才熄燈睡去。
每日新兒給她精心保養,佳玉臉上的痕跡已漸漸澹去,整張臉更加容光煥發,肌膚細膩。
今日為了鎮住那幫人,還特意讓新兒給自己畫了濃妝。
大清早管事嬤嬤還在松林閣裡睡大覺,嘴角哈喇子流著。正夢見自己身為一品女官,接受眾宮女拜賀。
一個伺候的小丫鬟冒冒失失地衝進屋子,和另一個同伴竊竊私語:“趁著嬤嬤沒醒,你和我去看熱鬧!”
那小丫頭瞥了眼室內,好奇道:“又出了什麼事兒?”
“小姐要和庫房管事算賬啦!”
“真的啊?”小丫頭驚得把抹布都丟在地上。
“對呀,哈哈!老天有眼,那幫狗仗人勢的終於有人治了!”
兩人興沖沖的討論著,冷不防身後傳來一道慍怒的聲音。
“要治誰?擾人清夢!”
兩個小丫頭嚇得趕緊轉過身,低著頭,溫順地說道:“是我們府的小姐,今日去和管事的查賬。”
嬤嬤頗有興味:“哦?她還是個未出嫁的女兒家,竟有這樣的本事?”
兩個小丫頭相互看了看,均搖了搖頭:“我們也正疑惑呢,怎麼小姐貿貿然就要查賬。”
這嬤嬤套上衣衫,拿了把扇子:“你們帶我去瞧一瞧。”
不敢違抗宮裡人的命令,小丫鬟們只得放下手中的活計,領著嬤嬤去了外院。
“照你們這麼說,府裡的賬,我是查不得的嘍。”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一道清脆但又飽含怒意的聲音在庫房裡響起。
那兩個小丫鬟想進去通報,被管事嬤嬤攔了下來。
便宜爹孃還沒醒,佳玉先帶著新兒和奶孃來庫房突擊。
剛一跨進門檻,便見管家的媳婦拿著庫中的人參泡茶喝。
“好逍遙的地方,我不知進府侍候,還能拿著公中的東西享受。”
佳玉此時已隱隱薄怒,那管家的媳婦兒還恬不知恥。
“原來是小姐,近來我體虛,大夫囑咐我每日上工前先飲杯參茶。”她舔著臉湊到佳玉的身邊,將那茶杯端了上來。
主要原身太包子,在府裡活了十幾年,跟個小透明一樣。上上下下的主子奴才,都不把她放在眼裡。
這個管家的媳婦並不時常來府裡,所以她還不知道這些日子佳玉的壯舉。
如今小姐的芯子裡,是一個現代的獨立靈魂。
那茶杯積了厚厚一層黑垢,不知多少人使過。
佳玉只是瞄了一眼,便倒胃口。
“你先別忙著喝茶,叫你丈夫將府裡的賬拿來,我對對!”
這管家媳婦兒是個老油條,就是看那些待字閨中的小姐臉薄。
所以拿對那些女孩的手段來對付自家這個主子,話裡話外地諷刺她,不當家不可以看賬本。
因此佳玉才沒忍住,撕開臉朝她質問。
這嬤嬤想看佳玉如何應對,便默默地和奴僕們混站在一起。
在這個院子的角落裡,可以清楚的看到房內的佳玉。
杏眸圓睜,她端坐在正堂,滿臉怒氣:“這是什麼道理?做主子的還不能查自家的賬。”
管家知道這位小姐惹不得,忙跑進來,拽了拽他媳婦的手。
“小姐息怒,我家這個脂油湖了心,滿嘴裡噴糞。”
一張老臉笑成了菊花,“求小姐高抬貴手,不要和這老虔婆置氣。”
說著將賬本遞給新兒:“這便是咱們府裡庫房賬本,請小姐過目。”
新兒忙將賬冊交給佳玉,她接過翻了翻,聲音威嚴冷酷:“你是管事的老人了,這就是你說的賬?”